素履
酴釄醰醲
人物:沈薇、李右安、顾城、叶寻、苏诺然、楚埙
她说:情之一字,至毒,无解。
他笑:既然如此,我愿,入药。
——题引
【一】
暮秋,叶燃八荒,云画流年。
临水而建的茶肆,于宁谧古朴的小城,历尽沧桑,却又入定般禅栖翠竹林畔,逸然而立,不落尘埃。听风水榭中,沈薇一袭水蓝色棉布长裙,浅坐在木桌边,素指纤弱无骨,脆声落在键盘之上。白色的笔记本电脑,并未在这份古雅中显得突兀,相反,倒别有一番风姿。良久,沈薇蹙起的眉头略有舒缓,心下低叹,眸中渺远深邃,看不出半点喜怒。楚埙(茶肆主人名叫楚埙,年过半百,与沈薇是忘年之交。)见状,戏谑一笑,隔水说道:“沈丫头这是又要启程了吧,这次,又是何方山水妙处入了姑娘慧眼呢?”
沈薇莞尔低眉,并未答话。下一刻,她起身回往栖身之所,一家与茶肆比肩而立名为“宿水云居”的旅馆。在踏入门槛的刹那,沈薇回眸,入眼便是茶肆门额上的“随缘”二字,势如行云流水,亦不失苍劲雄浑。沈薇蓦地一震,虽日日与之相望,却不曾觉得这二字如此苍遒。此时,她只觉自己全然被洞穿,再无一丝隐秘。仓皇间,沈薇转身欲逃,不料一脚踢在柜台,痛得直是唏嘘攒眉。
翌日,晴光潋滟。
沈薇拖了行李箱与旅馆老板道别,老板娘握着她的手道:“好孩子,阿婆知道你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这次,可不要再破费带什么礼物了。我呀,什么都不缺,你全须全尾的回来啊,就最好。”一番话,阿婆说得眉眼带笑。沈薇柔声说道:“阿婆,这次,可能不回来呢……”
阿婆神色一敛,竟有几分不舍。老板倒是释然,朗声笑道:“老太婆,这是好事啊,沈丫头留在这儿,总是埋没了。再说,我们也不能把丫头绑在身边一辈子吧,白白浪费了青春年华。”
沈薇讪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拥抱着曾给予过自己温暖的两位老人。今日一别,或许,就真的再无重逢。思及此,酸涩汹涌袭来,沈薇忙抬起头,再一次,与“随缘”两两相望。心头,浮现出一道清瘦岑寂的身影和一个无法触摸的名字。顾城,此生无缘。如此,沈薇便以来生相许。愿来生,你我执手相安,不负流年。
而顾城,注定成为沈薇心头的一点朱砂,以骨血供养,以深情句读。无语时,凝噎处,即便不复当初,却也无法根除。想来,这便是生为女子的悲哀了。彼时,顾城以一文骈赋,惊艳了沈薇锦瑟无端的双十年华。那一泓清泉,涟漪绮弄,再也无法平寂。说来,沈薇与顾城,相识于网络虽久,却并未谋面。亦未曾,约定鸳盟。于他,沈薇只知是个清瘦孱弱的男子,不喜喧嚣,薄凉寡欢。于己,竟是情起无端,一往而深。沈薇不禁自嘲,如此痴情,连网恋都算不得,只是一个人的字恋与暗恋罢了。后来,沈薇自断情根,生生扯断所有牵连,孤身,逃往未知的远方。这一逃,便是三年。
三年间,沈薇自入沉埋,与尘世烟火相隔。温书,习字,听曲,聊以度日。偶尔,写几篇小字,换钱买酒。间或出行,寻一处苍幽孤绝之地,聆湖酿月,枕水风眠。晴晴雨雨,也曾在走走停停间,厌倦了这种不啻于自欺欺人的放逐与自虐。而放眼四望,寻寻觅觅,却又拣尽寒枝不肯栖。反反复复,也终于相信,这一程,注定只影随形。
在踏上列车的一刻,突然听得身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呼唤“沈薇”。这一声呼唤,如此熟稔,又有着某种魔力,以至于沈薇忘记自己此刻还身处登车大军中,一个晃神,险些被挤落站台。一只温暖的手掌,毫不迟疑地一把将沈薇扯进怀中。沈薇颤了声音,蚊蚋般闷道:“李、右安”。
李右安抿唇,唇边泛起一抹得意的微笑,随后一手牵着沈薇,一手提起沈薇的行李箱,护送沈薇稳稳地走入车厢,寻到座位。等一切安置妥善,沈薇讪讪地抬头:“那个,多谢了,那个,李右安,你的座位,在哪儿呢,该过去了吧?”李右安低眉,将沈薇的窘迫与不安尽收眼底,眉梢微挑,却不置一言,缓缓拿出自己的车票,递给沈薇。沈薇看去,心中直叫“不好”,竟然,与她相邻。
“这一程,我来陪你,可好?”耳边,响起低沉的男声,沈薇侧目,与之视线交汇时,她看到,一个注定无疾而终的承诺,于风中,翩然旋舞,落地生根。
沈薇下车的时候,李右安尚在睡梦中。望着他干净的睡颜,沈薇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她俯身,轻声道别。他与她,有缘同乘,却去往不同的地方。沈薇去的那座小城,依山带水,幽竹环佩。那儿,曾住过一个叫顾城的男子。或者,至今仍在。
沈薇刚一离去,李右安便睁开了眼睛,怔怔望着沈薇离去的背影,清瘦而孤独。不觉叹气,原来,真相远比伪装疼痛,逃避远比面对容易。李右安,枉你自诩疏狂不羁,也不过,是个懦夫。
【二】
子夜,月朗星稀,乌鹊南飞。
独自走在悠长寂冷的长街,沈薇却嗅到了栀子花的清香。顾城说过,六月的小城,犹如浸在栀子花中一般,处处噙香。微阖双目,沈薇行如盲人。她伸出手,像是在感知前路,又像是陷入空旷的沉思。蓦地,身边响起一个温润入心的声音:“小姐,需要帮忙么?”
被当做盲人的沈薇,并未愠怒,而是玩闹般嬉笑道:“谢谢,不用了。因为……”那人被眼前突然睁开眼睛的女子吓了一跳,原来,她不是。呵呵,那人后退两步,尴尬一笑。沈薇柳眉微动,这男子,竟生得明媚如斯,且眉目间竟有几分熟识。若说算得上静美如玉的男子,沈薇自认为也见过几位,比如林啸,比如,李右安。却从不曾,见过如此直入心底的温润。男子有所察觉,神色顿时黯了几分,淡淡道:“抱歉,打扰了。”
沈薇心下大窘,面色为之一僵,忙解释道:“哎,我不是……”我不是以貌取人,我只是觉得似曾相识而已。可惜,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男子转身的决绝噎住,剩下的话,散落在十月的夜风中,辗转飘摇。片刻后,萧肃的长街便只剩沈薇孤寂的身影。抬眸,月痕一脉,似也是无意,与她纠缠。眺望,华灯满城,却未有一盏,是为她而亮。
莫名,胸腹间袭来一阵阵绞痛。沈薇受不住,即刻蹲下身来,双手紧紧按住腹部。额头,涔汗成珠,落如雨泣。正踟蹰间,耳边再次响起方才那温润入心的声音:“这回,不是假装吧?”沈薇大怒,正欲抬头申辩,不料眼前一黑,痛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沈薇听到有人在争吵,凝神一听,是一男一女。唉,最怕听到男女争吵了,剪不断,理还乱。每次见到都如遇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这次,怕是躲不掉了,正在为自己的耳朵哀悼时,听得女子河东一声狮吼:“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她都这样了,你还要抛下她一走了之。看你斯斯文文,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薄情寡义,你还是男人吗?还是男人吗?”
这一声,将沈薇震撼得险些失了魂魄,心中哀叹,唉,这俗套的戏码。不过,这女人嗓门也真是高亢嘹亮。纵是深度昏迷,哪怕是到了鬼门关,也能被她这化神奇为腐朽的古道热肠一嗓子给吓回来吧。沈薇眨了眨眼睛,视线轻掠,便将周围一切收之眼底。似乎,刚刚的争吵,与她有关。因为,下一刻,一个温润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沈薇虚弱一笑,笑容里三分苍白,两分困窘,问道:“我这是怎么了?病发了?”男子正要答话,却被亮嗓女子抢了先道:“我说小姑娘,这男的是你对象吧,就刚才,你还没醒,他打算丢下你先走咧,什么人呐?”男子闻言,无奈地苦笑着摇头,温润道:“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噢,你也知道你不是男人啊,切,见过不靠谱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我说小姑娘,你听大姐一句,这找对象可不能只看外表,过日子那是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精打细算,细水长流,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亮嗓女子铁齿铜牙,快如紫电,利如青霜,将男子抢白得再无一话,只得低眸看着置身事外,做冷眼旁观的沈薇。沈薇讪笑道:“大姐,那个,我跟他不认识的。我昨晚病发昏倒,想必是这位先生好心送我来医院的。”
亮嗓大姐一听,顿时没了气势,好一阵尴尬的赔笑:“哎哎,看我这张嘴,就是管不住,黄河决堤一样。这位兄弟,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小姑娘,他也真是好人啊,萍水相逢的都能帮一把,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呐。”
沈薇愈听愈觉得如芒在背,心中忐忑,无辜地看着男子,男子却佯装不曾看到,抬眸悠然地看着窗外。沈薇坐起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入目,是一片苍然蓊郁的心竹,犹如绿野,能隐风烟。不觉看得痴了,自幼便嗜竹如命的沈薇,还从未见过如此有兵戈之气的心竹,清湍遄激,别有洞天。恍若,天地万物,都不入其心。山河岁月,亦不舍其围,枉自蹉跎。
“顾城。”一声温柔入骨地呼唤打破了沉默。男子回身,笑着回道:“叶寻,你来了。”一抹纤细清丽的身影翩然走进病房,衫衣罗素,目不斜视,与男子视线交缠,十指相握。
一声“顾城”,生生斩断沈薇所有的沉思。她抬眸,胸口一阵钝痛,窒息却仍倔强地低声问道:“你,是顾城。”略有疑问的语句,毋庸置疑的语气。男子颔首,笑着说道:“是,我是顾城。”
【三】
六月,栀子花开,枕水无尘。
再一次启程,沈薇满心疲惫,她甚至不知道,下一程,将去往何处。等在候车室的时候,沈薇百无聊赖,随手翻着木心的《素履之往》。不经意间,一袭白色的亚麻长裙出现在眼前,沈薇抬眸,讶异道:“是你?”
“是我。你好,我是叶寻。”女子甜美的浅靥,清柔而恬静。她淡淡一笑,问道:“能和你聊聊么,关于顾城?”沈薇更为疑惑,不解道:“可是,我跟他,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叶寻自顾坐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理清思绪:“可是,我总觉得那是你。他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子。那是一个风一样的女子,遗世独立,无法触及。他去过那女子居住的小城,春城飞花,清风过隙。后来,他又独自去了令那女子魂牵梦萦的地方,归来,却一身伤痛。只因她说过,‘瑶里的山水,隐忍前世今生不为人知的行迹。若,既自以心为形役,又何须喟然深情注定的悲剧?那以桃花走笔,飞雪入韵的断章残迹,早已将结局,句读在泪水研成的墨色里。若,最后一句我终难落笔,请允许我,蜕去所有,沉睡在黑与白的静息。’你知道么,顾城从来没有如此心疼过一个人。可惜,那女子突然间音讯全失,无迹可寻。自此,他失魂落魄,再不肯相信真情。”
往事如烟,旧梦沉疴。洛水无意,锦字难托。沈薇听到心疼,她微蹙了眉头,叹道:“原来,他如此深情。”却也注定了,如此悲剧,必以生死来句读。叶寻闻言,红泪如洗,她黯然道:“原来,真的不是你。可是,你敢否认,你是为他而来么?”叶寻抬眸,目光中,掠过莫名的乖戾与凄然。沈薇悻尔,轻描淡写道:“你想多了。一座城,若住着爱情,若我只是过客,又何必惊动?”
顾城,我终究,不是归人。沈薇苦笑,将书放入背包,站起身道:“我要走了,珍重。”叶寻似是想起了什么,她蓦地起身,紧紧抓住沈薇的手腕,泣不成声:“如果你肯留下,我愿意退出。你来爱他,守护他,好不好?”沈薇无奈,反握住叶寻冰凉的纤指:“叶寻,我是沈薇,不是她。”如此得来的爱情,沈薇不屑。片刻后,沈薇再次开口,有如自言自语:“此世,只谋生,不谋爱。”
任由沈薇不露痕迹地疏远,叶寻微愣,目光却紧紧追随着沈薇纤弱孤寂的背影。刹那间,叶寻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孤独与落寞,她喃喃道:“顾城,原谅我,是我太自私。”
薄暮,一襟残照,花影分拂。
再次回到宿水云居,沈薇一进门便扑向阿婆,躲在温暖素净的怀抱里,泣如鲛珠,毫不介怀临窗端坐着一个粉衣女子。女子听到哭泣,略为不悦,正欲转身一探究竟,却惊喜道:“沈薇!”沈薇止了眼泪,抬眸,闷声道:“苏诺然……”下一刻,苏诺然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沈薇,喜极而泣,恨恨道:“沈薇,你个没良心的。这几年,你都死哪儿去了?”沈薇被勒得近乎窒息,挣扎几下,缓了口气,这才说道:“苏诺然,你怎么来了?”
“学校放假,寻思漫长的假期总不能宅着,浏览景点网页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这家旅馆的首页,于是就看到了介绍旅馆的那段文字,看第一句就认定是你的手笔,然后就快马加鞭地赶来了。到了一问,果真是你。可惜去年秋天你就已经离开,阿婆说你不回来了,所以我都打算明天转道乌镇呢。”苏诺然一个挑眉,说得沈薇浅笑嫣然,接着苏诺然感慨道:“看来,老天待我不薄啊!我说沈薇,你这几年一直都在这儿么?别说,还真有小隐隐于野的味道。啧啧,沈姑娘果真是懂得生活之人。小女子不胜敬仰,佩服佩服。”
沈薇斜倚轩窗,纤手把玩苏诺然垂落身前的如墨长发,嗤笑道:“原来,你已长发及腰。只是不知,这三千青丝,会为谁家少年而绾?”苏诺然扯唇一笑,挑眉道:“远在天边,近在心田。沈薇难道忘了,苏姑娘我可是心有所属,久矣。”久矣,沈薇心下揣测,难道,是他?见沈薇不语,苏诺然璀璨一笑,豁而道:“不要猜了,是李右安。对了沈薇,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过,你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有人对你那么多非议么?我当时就觉得是有人刻意在背后搬弄是非,把有的没的都推到你身上。也就是你善良软弱,才会甘愿被人欺负,要换了我,早跟那几个小人大闹一场了。”
自顾义愤填膺了许久,沈薇却听若无闻,苏诺然恨铁不成钢道:“沈薇,这事你不会一直都知道吧?次奥,你还真是胸襟开阔。连我都看不下去,你居然没事人一样。你,你,被你气死了我!”
沈薇环着苏诺然的嶙瘦香肩,低声道:“何必呢,有些事,我不争,亦不屑。”出语如是淡然,心中却泛起一阵苦涩。与世不争,亦不屑去争。其实沈薇,你不过是逃避罢了。
【四】
晨微,风遣幽竹,雨落心筝。
苏诺然与沈薇执手深噎,相看送别。一个北上归家,一个西行流寓。行囊中,空无一物,沈薇向来清心素履,随遇而安。苏诺然则带了各种物什,准备回去送给身边的朋友和一帮眼神清澈、心思单纯的学生。抱着沈薇,苏诺然信誓旦旦:“沈薇,半年后,你来做我的伴娘。”
沈薇浅笑:“好。”
苏诺然听闻,不喜,反而泄气道:“可惜,新郎还没到手呢。”
沈薇依旧浅笑:“说不定,他也正如此感慨呢。”
苏诺然喜形于色,挑眉笑道:“不如,把他绑了逼婚。”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苏诺然慷慨道:“我们如此算计他,他要是知道,诛我九族都是手下留情。但,那又怎样,我是苏诺然,我为自己代言。”沈薇忍不住,笑到险些抽气。
抬眉,与“随缘”二字相望相惜。这一刻,沈薇心下释然,再无窘迫。沈薇嫣然,对着楚埙的茶肆挥手作别。楚埙似是料到离别,还未放下手中的骨瓷闻香杯,便三两步走出水榭,隔着围栏,说道:“这次,是真的不会回来了。沈丫头,山高水远,多多保重啊。”沈薇颔首,牵着苏诺然,赶往小站。苏诺然回身,对着楚埙喊道:“叔叔,等沈薇大婚时,您可一定要来啊。记得带几罐上好的铁观音,哈哈…哎,哎,沈薇你慢点慢点。”
楚埙微眯了双眸,望着沈薇离去的背影,清瘦而果决,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沧桑。转身,楚埙竟觉得眼中酸涩,一滴清泪,落在杯中。与沈薇相识三年,也曾多次离别,却从未有一次,让人如此难以面对。蓦地,想起自己十年的流浪生涯,想起那段惶惶不可终日的年月。楚埙心中难耐,油然生了踏上归途的念头。沈丫头,多谢,珍重。
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苏诺然一脸凄色,哀声道:“沈薇,你答应我,再也不会音讯全无了。三年啊,你知道吗,我都觉得你是入土为安了。”
沈薇侧目:“入土,便可以为安么?”
苏诺然一脚踹过来:“沈薇你能不能正经点,我说的话你必须记得,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薇浅笑:“不然呢?”
“次奥,像你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还真不好威胁。不过沈薇,信不信我用自杀逼你就范啊。”苏诺然瞬间了然,知道沈薇不是无所畏惧,稍一思索,便找到了她的软肋。沈薇无奈摇头,笑道:“苏诺然,半年后,我来做你的伴娘。所以,替我好好照顾自己。”
苏诺然郑重点头,道:“一言为定。你要是敢不来,我就拉着李右安满世界追杀你!”
沈薇微笑着转身,走向站台。心中,低吟那曾在心头住过的文字——
从一个素净的日子出发,
我青衣素履,
路过你的心上。
三月的心事,
悱恻于黄莺的曲调,
早已被灼灼桃花,
雕镂成诗。
你的江南,
柳丝风片,
裹携我曾打马而过的风尘,
无过不往。
从一个素净的日子出发,
我漆瞳长发,
路过你的心上。
六月的莲花,
铺成我旧日的信笺,
铺成一句离索,
一句奈何。
故址仍在,
草木如歌,
收容你如履薄冰的落寞,
过而不往。
这一程,仍是青衣素履,孤身而往,却不再孤独。因为,他早已,为情入药,解了她自斟自饮的至毒。抬眸,依稀看到茶肆门额上的“随缘”二字,于十丈红尘中,拈花一笑,遁入空门。沈薇,珍重。
文/柳清瞳
于苍梧之境
文章评论
一弯古月
[em]e160[/em] 柳公子。
一弯古月
有个姑娘叫沈薇,红尘一入不知归。且将素履空门踏,惟愿今生不复回。哈哈。。。
憨虎
阅读此文后, 嘘嘘不能言, 世事谁能料, 胸中沉百感。
木槿。洛忧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琳琅。
矫情
梨。沐薇
[em]e178[/em]我杂意犹未尽呢。
孟瑜
看罢,三点感触:第一,顾城这个名字很霸气第二,“次奥”这个词很突兀第三,那首诗写的真好。
梨。沐薇
我家妞的文。就是最好的。拥抱。。。[em]e178[/em]
了了
诗很好,文让人很难过~
柳清瞳
最初的构思里,沈薇与顾城择一城而居,执手终老。可是后来,想起当初的离别,想起数年的纠葛,便狠下心来。沈薇,原谅我。
柳清瞳
顾城,有时我在想,若当初,沈薇没有决绝的离开,会怎样?
文殊
心若动泪两行!视之不见为夷,听之不闻为希,搏之不得曰微,惚恍之状方为安。顺安
墨篱
清晨,来读你的孤寂,窗外偶尔两三声鸟啼在呼唤谁的归来?花未开,叶未生,已过春分,我还在等
寒烟冷梅
[em]e163[/em] 清曈 好文才!姐姐拜读 祝春安!
竹林听雨(离网)
先坐下来慢慢读。[em]e113[/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