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行吾素

文/李光斗

有个小姑娘到北京打工，晚上很兴奋地给妈妈打电话：老板说让我好好干，以后会在北京给我买房子。妈妈半信半疑：在北京什么地方给你买房子啊？小姑娘说：就在北京十环外！妈妈一听乐了：赶紧洗洗睡吧，别被人忽悠了。北京六环刚开通。十环外，都到咱老家驻马店了。

北京要开建七环了，全长940公里，往后绕北京一圈可没那么容易了。但这将使“大北京”的梦想成真。按照这种建设速度，北京一圈一圈摊大饼式地发展下去，十环还真是说来就来。

和历史上所有靠商业聚居、自然形成的城市不同；北京是一座人为规划出来的城市。公元1368年，朱元璋建立了明朝，但北方的边境一直不太平，元大都在战火中损毁严重；朱元璋建都南京后，改元大都为北平；朱元璋把最能干的儿子朱棣分封为燕王，派重兵镇守。
朱元璋撒手人寰的时候，太子已经早逝，一世英名的明太祖朱元璋，没有在能干又野心勃勃的藩王儿子们中挑选继承人；而是把江山传给了年幼的太孙——朱允炆（建文皇帝）。在燕京戍边多年，手下数十万虎狼之师的燕王朱棣自然不服气又不顺气。趁着月黑风高之夜，燕王朱棣亲率大军杀回南京，废了侄子建文帝，自立为皇，此乃永乐皇帝（明成祖）。反正这江山是他们朱家打下来的，谁当皇帝都一样。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

朱棣在南京感觉浑身不自在，由于曾在此地大开杀戒，总觉着周边有一股血腥之气；总觉着江南士子在背后腹诽议论纷纷。自从登基那天起，朱棣就朝思暮想地回到他的北方去。朱棣一登基，就把北平改为北京。明成祖四年，刚刚坐稳了皇帝的宝座，朱棣就开始重新规划营建北京。北京不是一座自然聚居形成的城市，而是一座人为规划出来的城市：

天圆地方。北京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城市。皇上的紫禁城雄踞中央，太和殿坐北朝南，左崇文右玄武，前朱雀后白虎；日（坛）月（坛）天（坛）地（坛）交相拱卫，皇帝登基面北君临天下。

北京这座城池足足建了十五年，为了繁荣北京，明成祖亲自下令大举移民，从富庶的江南往北京大量迁居能工巧匠；为解决北京的供给问题，举全国之力，疏通大运河。成祖十九年，大明迁都北京，自此，朱棣皇帝才睡上了安稳觉。

北京皇城的恢宏格局自此奠定。

新中国建国前，北京并不是首都的首选之地。为了中苏联盟，首都的第一选择地是哈尔滨。抗战胜利后，苏联红军进入东北，共产党通过美军运输机把一大批最优秀的高级干部转运到了东北；此后，国共在东北形成胶着之势，加之斯大林对国民政府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清，毛泽东才把定都的目光最终转向了北平。

毛既是一个浪漫主义诗人，又对东方神秘主义心怀敬畏；这从毛一生从未踏足紫禁城可略窥一斑。毛生于1893年，属蛇，蛇在属相中又称为小龙，龙从水；解放军进北京之后，毛一直暂居香山，直到周恩来为他找到中南海这块风水宝地才欣然迁居进城。

解放之后，北京遇上了城市建设的大发展、大跃进；朱棣四四方方的皇城自然无法适应一座革命化工业化城市的崛起速度；北京市的掌门人市长彭真和他的助手梁思成虽然有不小的分歧，但在完整保留北京皇城上的初衷是一致的。梁思成曾谋划出一幅美丽的蓝图：在保留北京皇城的基础上，把北京古老的城墙营建成空中花园；在现在北京西二环和西三环之间的三里河建设北京新的政务区。梁思成先生和陈占祥先生甚至提出了完整的“梁陈方案”，建议在完整保护旧城的基础上，在北京城外的西郊建设新的行政中心，把城市分为独立又相互联系的几个功能区，形成“大北京”。在梁思成先生和陈占祥先生所设想的三里河建设北京新政务区，四部一会（第一机械工业部、第二机械工业部、重工业部、财政部和国家计划委员会）汇聚于此，物资部、地质部、建设部陆续搬迁至此，在北京皇城外形成了规模庞大的新的政府办公中心。按照“梁陈方案”的规划，最后还需说服毛主席也搬到钓鱼台国宾馆一带办公。这个“天真”的计划遭到了毛的断然拒绝和强力反击：结果是北京所有的城墙都被拆掉，九门提督的城门楼子也都给拆了；按照文革的伟大计划，朱棣的紫禁城也差点被夷为平地，因为群众集会人数太多，要扩建成新的广场；最后还是靠周恩来“力谏”才使明皇的故宫得以保全。

但北京的城市建设最终还是陷入了各自为政的盲目发展：各自圈地围墙，各建自己的土围子大院；象摊大饼一样，二环、三环、四环、五环、六环，乃至七环……终于大家都严严实实地堵在了路上，首都变成了首堵。

圆环式摊大饼式发展让北京交通变成了一个死结，朱棣建都时坐北朝南的指导思想让北贵南贫的北京发展极不平衡；本来借着2008年奥运会，若按照国际惯例，奥运场馆选址目的在于改造激活老城区，北京奥运主场馆鸟巢应该建在南四环附近，却最终落址上风上水的北四环外，这更加剧了北京的“一头沉”。

紫禁城位居北京中枢，这使得北京无法象上海一样建成四通八达的申字形南北东西贯通式道路，环路之间的连接线都到二环为止；而且为保十里长安街的形象，既无法架高架桥，还不允许社会车辆在通勤期间左转弯；斤上加两，终于让北京堵得水泄不通。

北京也正在做郊区化的努力，但城乡发展的不平衡使北京一个个所谓的高档小区象是建在奢华园林里的经济适用房；而中央别墅区的别墅群外则是连片的农田。住在郊外，在城里上班，使得北京一个个郊区大盘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睡城”。如果北京的房价指数永远在算计离天安门的远近，北京将永远走不出大家都堵在路上的困局。

明成祖朱棣绝不会想到北京有如今的规模。要想解开北京交通的死结，必须改变目前这种“一个中心”的同心圆发展思路，借助北京新机场选址、和张家口联合申办2022年冬奥会以及在怀柔举办APEC峰会等契机，打通城乡障碍，实现京津冀一体化；代之以郊区化、多中心新发展方略，象世界大都市一样综合布局，形成多城市中心，构建网格化城市。

有关美军进攻北京的虚拟段子：美军进攻北京，先头部队一上五环就被堵得进退不能；伞兵根据北京地图往市中心绿化带跳伞，结果都在楼顶摔死了，因为北京的绿化带上都盖起了高楼；美军便衣开车潜入北京，在西直门立交桥转了一个月也没转下来，活活饿死了；打巷战重武器根本搬不进去，所有户型图都严重失真；最后美军强占CCTV，在新闻联播连播一个月要求北京市民投降，但北京市民无一人理睬；因为北京人都在刷微信，早不看新闻联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