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

文/咫尺天涯

题记 — 

这是一段关于青春和遗憾的回忆录

泛黄的扉页记载着青涩的过往

岁月的年轮雕刻着被辜负的时光

那些回不去的似水流年，每每想起，有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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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人生风景中葱茏的18岁吧，身体枝繁叶茂的疯长，有着不谙世事的脸和清澈的眸。我喜欢穿简单的休闲装扎高高的马尾，时常把手插在裤兜里，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和所有正值青春的女孩一样，爱听缠绵的情歌，喜欢天马行空的做梦，幻想着梦中的白马王子出现。

       高考落榜后那个失意的秋天，无所事事的我经朋友介绍去了一家中档的快餐店打工，我在那里负责前台收银，初涉社会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同事们都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大家在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一起玩闹，不几天就熟识起来。林然是这家快餐店的厨师，比我大三岁，家住偏远的县城，他是个很随和的人，脸上总挂着谦逊的笑容，自己独自在外打拼，几年的磨砺使他早已褪去了坚硬的棱角，工作的上进也得到了老板和同事们的赏识，再加上他成熟风趣的谈吐，所以人缘极好。

       就在那个深秋的午后，黄叶被风吹的满地打转，我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吧台里值班，贴着录音机听音乐，那些曼妙的歌声如丝丝缕缕的绸缎在我耳边萦绕，不自觉的就陷入惆怅，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的容易动情，音乐响起也能带给我莫名的伤感，为苍白的青春，为渺茫的前途，为不可知的未来...忽然猛的一抬眼，才发现，林然也在店里，他蜷缩在角落里那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嘴里叼着一根烟，神情落寞。透过缭绕的烟雾，我只能看见他的侧面，原来他有着线条流畅的侧脸，那是一种孤独苍凉的美感，我竟呆呆的看着他入了神。许久，他才察觉到我的注视，朝我略一颔首，径直向我走来。那个下午，我们谈各自的家庭，谈曾经的理想，谈遥远的未来，气氛融洽，通过聊天得知，他在15岁时母亲就去世了，而今天正是他母亲的祭日，由于工作原因却不能赶回去为母亲上坟烧纸，所以心中难过。透过他的神色语气，我察觉到这个乐观宽厚的大男孩还有感情细腻的另一面，不知不觉，营业时间到了，他也要去操作间工作了，临走时还特意回头意味深长的看来我一眼说道：跟你聊天很愉快，谢谢你，洛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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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的秋天好像特别长，我总是在有着和煦暖阳的午后静静的听着张学友的情歌，任自己沉溺其中，任脑海里思绪飘飞。而林然，总是在我值班的时候默默地陪着我，送上一杯热腾腾的珍珠奶茶，和我淡淡的交谈，只是，先前的阳光开朗不见了，眉头紧锁，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大家起哄道：林然得了相思病了，说完就怪怪的看着我，笑成一团...

       立冬过后没几天，迎来了第一场大雪，我无限欣喜的踩在雪地里，和这些飞舞的精灵一起跳跃，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周身一片清爽，林然望着我被冻红的脸，满眼的爱怜，脱下他的外套给我披在身上，雪越下越大，街上一片冷寂，昏黄的街灯照在雪地上闪着盈盈的光，就在我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林然突然把我拉入他怀里，双臂那么有力的抱着我，急促的呼吸里透着紧张和慌乱，喃喃的说：“洛诗，我喜欢你，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好吗？”我一下子僵在那里，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接受，大脑瞬间空白。在那个琼瑶剧风靡的年代，我也曾无数次的幻想，爱情到来的时候该是怎样惊心动魄轰轰烈烈的场景：在一片开满薰衣草的花海中，我身着白色的纱裙，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满眼的憧憬，而他如远山一般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从远处款款走来，牵起我的手，轻轻的捧着我的脸，我们在这片花海中拥吻......

       在那个虚荣心膨胀的年龄， 这样的场景不时的在脑海中闪现。而林然和我想象中的另一半相差甚远，面对他殷勤的关怀，真心的疼爱，从来不放在心上，每天沉浸在自己编织的风花雪月中，刻意的保持着一段距离，对他的失落神伤视而不见。但是，有时候不舍得拒绝就会被认为是默许，我的若即若离在林然看来是故作清高和女孩子羞涩的表现。这更激起了他猛烈的爱情攻势，每个早晨我一上班总有一碗飘着油亮青菜、卧着雪白荷包蛋的云吞面放在我的位置上、每天下班他总是风雨无阻的送我回家，一路上给我讲笑话，驱散我那些淡淡的伤感、休息的时候，就带我去逛街，看电影，借着影院里黑暗的环境在我的脸上猛亲一口，然后坏坏的笑...这一切在外人眼中俨然已经是一对小情侣了，可是我的心时常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勉强，一边为林然的深情感动着，另一边又总觉得是那么不甘愿，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相处了大半年。

      直到小武的出现，他就像照进我心里的一道阳光，这个男孩总是意气风发，自信满满，在那次朋友的聚会上，我们一起唱了一首歌，当他浑厚磁性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的心就莫名的乱了，那是一首经典的对唱情歌，第一次合作，我们却能配合的天衣无缝，这令我大为惊叹。在大家略带着煽动和夸张的掌声和口哨声里，混合着KTV昏暗的灯光，小武看我的眼睛闪闪发光，我知道，我们之间一定会发生点什么，那种感觉是那么强烈，曲终人散时，我分明看到了他脸上的落寞和依依不舍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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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感觉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即使对你再好，可就是找不到爱的感觉，和小武的偶然相遇，却让我怦然心动，犹如电光火石的碰撞。是的，我爱上他了，即使我还不是那么了解他、即使他有些霸道的坏脾气、即使他从没细心的为我做过任何事，但，心的沦陷往往就在一瞬间。就是被他酷酷的外形吸引、就是被他动听的歌声感染。每天脑海里想的都是他，一见到他所有的矜持犹豫统统消失不见。

       下雨的天，寂寥的夜，无人的街，林然喝的烂醉，把我拦在了回家的路上，他的脸孔因痛苦而扭曲，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呼吸里浓浓的酒气直喷到我脸上，我被他摇晃着，撕扯着，口中不住的重复着一句话：“洛诗，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爱我？”我除了默默流泪，只能任由他咆哮，即使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但我对他模棱两可的态度给了他无限遐想，在热情如火的时候却将他浇灭，近一年的等待和付出却换来这样一个冰冷的结果，叫他如何能不伤心，可是，我除了抱歉，除了自责还能如何，这是我欠下的情债，但此生都无法偿还了。

       时光如溪水潺潺流过，回忆像落花随处飘零，如今的我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的平凡妇人了，五年前，我如愿嫁给了小武，婚后也有过一段美满快乐的时光，但生活总是不如人愿，看似静好的表象下，你永远不知道底层的暗流汹涌，结婚两年后，小武因为争强好胜，又经不起别人的吹嘘挑唆，沾上了赌博的恶习，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整天沉迷赌场，夜不归宿，将我和年幼的女儿抛在家中置之不理，我多次的劝说、争吵、甚至哀求都唤不回他的良知，从最初的愤怒伤心再到现在的麻木，这其中经历的艰辛痛苦，一幕幕情景甚至都不敢回望。

       有时候，我们总是太相信直觉，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殊不知，在冲动的背后潜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真相，原本我以为，找到了真爱就靠近了幸福，谁知道世事的复杂，人心的善变让我无所适从。只有在每个无眠的深夜，默默地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那辛辣的气味呛出苦涩的泪，任由它从眼角滑落，无声无息的流淌，泪眼朦胧中，不时的闪现出多年前那个雪花飞舞的冬天，林然用他温暖的掌心把我冰凉的手慢慢捂热，用他宽厚的怀抱包容我所有的任性和倔强，然，如今的他，又是谁停靠的港湾？

       一个人走在街头，看着一对对情侣从身边走过，耳边响起了张靓颖的《如果爱下去》：“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毫无疑问爱情当做信仰，可是生活已经是另一番摸样，我希望永远学不会坚强”......   生活已将我们驯化的如此气馁，那萌生于少年时代的爱情终被寂寥的岁月荒芜，此去经年，他成为了我泛黄扉页里的一枚书签，静静地陪伴着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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