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南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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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矿部前下了车，抬头望了望高耸的选煤楼、雄传的矸石山和黑油油的煤堆，眼里忍不住涌满了泪水。温暖的季风吹过了绿黄相间的山野；蓝天上，是太阳永恒的微笑。
      他依稀听见一支用口哨吹出的充满活力的歌在耳边回响。这是赞美青春和生命的歌。”
                                                 —— 引自《平凡的世界》文末。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深深的陷入在绝望的迷茫中。生活对于我仿佛失去了斑斓绚丽的色彩，我像一个被命运遗弃的孤儿，机械的游荡在周遭的苦痛和折磨中，意识上彻底的丧失了憧憬的欲望。

而对于生命，我曾无数次的轻薄过，上天很不公平，一次次的和我开着过分的玩笑，令我感觉生存的乏味和没有意义远胜过生活的贫穷和地位的卑微，活着就意味着萧瑟平庸、苦痛悲催。我忍无可忍，幻想着黑夜无穷无尽、绵绵无期。可每每醒来，当第一缕阳光洒满窗棂，我疑惑的睁开眼睛，又是全新的一天，生活仍需继续！

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在迷茫中重复探索着。友的文章《活着》让我对生与死的意义更加清晰了很多，人生活在世上，经历的痛苦和磨难往往不可预知，但是承受和选择的权利却掌握在自己手里，生也好，死也罢，总要背负着很多苦痛、责任、还有希望，有的时候活着真的很累，但是只有活着才能真正意义上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几天前，父亲住进了医院，医生的诊断为胆囊结石，取石保胆已无法缓解病痛的折磨，胆囊切除是迟早且唯一的办法。医生把我单独叫到隔离办公室，非常严肃的跟我谈手术可能带来的种种风险，尽管通过各种渠道我已事先了解这只是一起微创小手术，但是心率还是急剧加快，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医生的表情严肃而冷峻，语气机械而麻木，让我即感到手术成功的的希望，同时又觉得风险无处不在。我也知道，这都是一些术前常规的交代，但还是焦虑的询问了一些非专业性问题，其实一切别无他法，签字是交谈的最终结果。落笔的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成熟了很多，尽管而立有三，但是替父亲决定某件事还是第一次，更何况还关系到父亲的身体安危。

我忐忑的把父亲推进手术室，《心术》中经常出现的画面真实的映在眼前，一扇推拉门把我和父亲隔在了两个空间，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其实心里好似一团理不清头绪的乱麻。医生说过，手术顺利只需两个半小时，时钟伴着我的心跳一秒一秒向前，我的头皮阵阵发麻，后脊梁直冒冷汗。

三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音信，母亲已完全瘫坐在座椅上，而此时的我除了焦灼、恐惧、担心、忧虑以外，只能是束手无策。为人子女，我觉着自己真是不称职，好像朋友文中描述的那样：“我感觉自己竟是那样的悲哀和绝望、那样的无助和无力，甚至恨怨起自己竟是这般的无能，无用！”

整四个小时的煎熬，手术总算结束，医生告诉我手术很成功，在父亲腹中取出的结石足有2厘米大。麻药未散，父亲神智不清，看着父亲苍白的面容和周身插着的导管，我心里阵阵酸楚，我更清晰的感觉到一个人的生命不单单属于自己，还承载着对亲人，对朋友，对社会沉甸甸的责任。

父亲手术的第二天，二表哥陪我守夜，关于人生、亲情和生活，我们进行了一次彻夜的交谈，这也是我们兄弟多年来的第一次深入的交流。二表哥已过不惑，把一切看得很淡然，他在公安系统工作多年，工作之初也曾为升职、高薪不懈的追逐打拼，调动了几个岗位，依然是仕途渺茫，后来发现，高官厚禄对于普通人只不过是渴望而不可及的奢求，与其身心交瘁，倒不如顺其自然。现在的二表哥没有过多的奢望，但求父母身体健康，儿子快乐成长，女儿顺利考上重点高中，是他最基本的心愿。

二哥知道我命运多舛，也知道我有很多事情压在心头，欲放不下。和我比来，他显然超脱到一定境界，因为他的经历让他更懂得了生命的真谛。

两年前，二哥被查出脖子上长了肿瘤，在当地医院做了切除手术，可医院无法判定肿瘤是否良性，只有到省立医院去做切片化验。说来奇怪，当人们遇到好坏取舍的时候，总是会先把坏的种种做预知的规划，然后再用最坏的打算去换取意外的惊喜。在去省立医院漫漫长路上，二表哥一言未发，他感到车里的空气有种令人窒息的烦闷，窗外的天空也变得暗浊昏黄，白云像一团烂棉花一样吊在半空中。脑海里犹如电影胶片循环放映着“假如”之后的种种场景，假如噩耗成立，父母、子女、家庭、工作都化为一场虚空，生命也就到此终结，多么悲哀的人生落幕。

当化验报告呈现在二哥眼前的时候，他愿意但不敢想相信这是真实的。据二哥说是二嫂取的报告，而他是双手攀附着楼梯栏杆，双腿颤抖着走到专家门诊，“良性，注意调养，定期复查。”大夫简短的话语让二哥激动地几欲哽咽。

回来的路上，小汽车跑的调皮而欢快，透过车窗，天空湛蓝又明亮，云朵洁白悠扬的漂浮着，沃野千里的麦苗一片苍绿，生活如此的恬静而淡然，赋有诗情画意，“活着，真好！”是二哥内心最深处的呐喊！

二表哥的遭遇让他懂得了生命的内涵，有种重生的感觉。二哥问我：“在承受了这么多的磨难以后，你有没有种重生的感觉？”我淡然一笑，当经历过和死神擦肩以后，又何尝不是觉得“活着，真好呢！”

当我一次次承受伤痛的摧残之后，更感觉生命的可贵，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是不允许轻薄或亵渎的，衡量生命的价值不能以碌碌无为的年轮论长短，更要看生活所赋予生命的苍韧和厚度。

朋友说：“生活免不了残忍，不过，只要自己不倒下，命运又能耐你何？”

只要自己不倒下，生活还会充满阳光，所以要健康的，勇敢的活着，活出自己的愿望，活出自己生命的赞歌！

                                               
                                                     
                                                     2012-11-15

                                                    刘苏北晚于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