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

1

苦楝树上的那只乌鸦，一动不动
却慢慢把树枝压弯。它的身上
有无数亡灵的影子在叠加
才那么黑，那么重
连黄昏也疼得变成黑夜

2

月亮升起。夜的圆顶上
忧虑的步行者，举起苍白的旧面孔
它拒绝热烈，寻找谜底
并用清冷的光辉去吻大理石雕像的前额

3

夜，强化了恐惧与暗喜的在场感
许多事物在秘密发生和上演
譬如月光此刻翻越西厢的墙头
譬如夜色给了木马爱上海伦的理由
让历史洞悉阴谋的典型结构
让人类看见战争的一片机心

4

好像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的自尊
是一把夜的剑鞘里伤人与自伤的锋芒
我不知疲倦地开掘内心，使它成为一眼水井
在夜的故乡深深扎根

5

你呢？是航海者还是还乡者？
夜赋予你怎样的灵感与伤心？小憩时
你与我这本祈祷书的某个页码心有灵犀
相信你会感动于一份遥远的关心与询问

6

梦的豢养者，最终要抛弃呓语
必须赶在鸡鸣之前
盗取雄鸡的冠冕和体内蕴藏的柔和光焰

而黎明将像扇子一样打开
有清风徐来。天空吐出鸟群
是一些旧语，也是一些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