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明:在外冷峻 在家温情
个人日记
描述这么一幅现代版男耕女织画面的是陈道明,这样的生活美好得令人鼻子发酸。
陈道明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毕业于北京燕京大学,回天津后一直在天津医科大学教英语。陈道明高中毕业为了躲避上山下乡,进天津人艺做演员,跑了七年龙套,倒也优哉游哉,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去同事家串门,撞上了来舅舅家走亲戚的杜宪,两个年轻人颇有点暗生情愫,一见钟情。杜宪父亲是清华大学教授,家教令她形成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大家风范,陈道明特别喜欢。当时杜宪已经在北京广播学院(现中国传媒大学)读书,为了能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陈道明报考了中央戏剧学院,也就顺利考取了。
奠定陈道明江湖地位的第一部戏是电视剧《末代皇帝》,为这部剧,他足足准备了三年,最终收获了金鹰奖最佳男演员和飞天奖优秀男主角奖。
令他真正成为一线演员的是电视剧《围城》,穷酸知识分子方鸿渐的形象成为经典,原著作者钱钟书特意给他写信,说陈道明让他“看见一个活的方鸿渐”。
就这么演着演着,一晃过了三十年。
在参加《归来》宣传活动中,主持人问他,“和巩俐两人飚戏感觉如何?”陈道明反问,“什么是飚戏?飚车是比谁车开得快?你不是问我俩谁演戏快吧?现在你们总喜欢用一些推到极致的词。你可以问我们搭戏是不是默契?”对不认识的记者不留情面,对圈内同行也不会去打哈哈。
据说,有一次参加金鸡奖活动回来,同行的人都在互相说笑、聊天,陈道明拿出一本书开读,把自己和周围屏蔽开来。演员袁丽感觉自己和他关系不错,就主动和他聊天,请他说说对自己的印象和建议,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对你并不够了解。”不肯给别人一个寒暄下台阶。
他和黄渤做派迥然,黄渤是著名的服务型人格,每次聚会、饭局,人越不熟,他越要关照到,决不让气氛冷场。只有都是熟人了,才松口气,沉默下来。甘愿做出苦了我一个,幸福其他人的牺牲。
陈道明就绝不管这些,不会为了笑而笑,为了寒暄而寒暄,宁愿话头掉地上没人接,也不愿意废话,如果可以,他就不说也不听一句废话。
相信贴身相处,一般人都更愿意跟黄渤打交道。可是,陈道明的冷峻、冷淡,是指出皇帝没穿新衣的不谙世事小孩子般的纯粹、真实和直接。心思在戏上,对戏从不马虎,看起来不好合作,其实大家都省心,慢慢的,也就接受了他这样的风格。
当你在某方面做得越强,很多侧面就越有可能被一笔带过、忽略不计。
坊间有传说,陈道明是戏霸,迟到、跋扈、凶悍、得理不饶人。也许陈道明不擅长与人相处,但要指责他的敬业和专业实在子虚乌有。
“不求人表扬,至少也争取叫人少批评。”这是他对自己的最低要求,一部一部坚持下来,就构成了高标准。他每接一部戏,都会花很多时间做人物分析,因为有画画的功底,他会为自己的角色画一幅定位图谱,穿什么衣服、什么样的表情神态。人物线条在纸上勾勒出来,心里也就大致有谱了。
他拍戏从不会迟到,为了不松懈状态,在现场从不坐下,一直站着保持情绪和感觉。他甚至从进剧组起,就一直穿剧中人的衣服,生生把那衣服穿成自己的那么服帖,道具也用成自家的那么顺手。重要的戏份他常常准备三种不同程度的处理方式,他称为大、中、小,全都表演,留给后期导演剪辑选择。
妻子杜宪看拍戏期间回家的丈夫特别好玩,演皇帝时,他举手投足气宇轩昂,真的像帝王一样;演《一地鸡毛》里小林那样的小人物,他又低眉顺目,逆来顺受的模样。完全不自觉地沉浸在戏里,好的创作总是和痴迷相伴随。
在演话剧《喜剧的忧伤》期间,突然高烧不退,打了点滴,也降不下来,人极其虚弱,根本无法支撑演戏,最后只好放弃,缓演三场。在舞台上,几乎站立不稳的陈道明向到场的观众诚恳道歉,直到最后一位观众离场,才让送他去医院。一查是大叶肺炎,俗称“民工病”,如今已经非常罕见,往往因为饥寒交迫所致。
这个饥寒交迫是拍《归来》的后遗症,为了塑造角色需要,陈道明减肥已经令身体虚弱,加上感冒,还硬撑着拍那些冰天雪地的戏。这样,累加在一起就爆发了。
看起来不近人情的为人处世并不是骄傲,而是希望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处理旁枝末节,可以心无旁骛和专心致志集中于真正该做的事情。也许正是这样的专注,令他交出的都是硬货,凡出手必不凡。
工作是为了生活,生活是为了工作。他把工作当作跳水,一个猛子扎进去,够深够远,再钻出来。他不愿意把工作当作游泳,一直浸泡在里边。工作之外,一定要享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二十多年前,陈道明在拍《围城》前后,曾经到钱钟书先生家里拜访过三次,对他形成终身影响。先生家里朴素整洁,没有一件家用电器,平日里两位老先生各看各的书,除了炉子上的药锅发出“噗噗”的声音, 再没有任何声息。《围城》播出后,陈道明大红大紫,当时难免膨胀飘飘然,与钱先生的谈话和钱先生家的氛围令他自惭,“在真正的文化人面前你简直狗屁也不是。”受钱先生感召,他给自己定下未来希望成为的样子:“一个满腹经纶,却不炫耀的平凡人”。
在天津人艺的演戏生涯已经让他对名利熙攘有所看透,现在更不会因此影响到自己。想清楚了根本问题,接下来面临的就是选择。“演员开始是干活挣钱,有条件了就选择我喜欢的、感动我的去演,最好的是又喜欢、又可以传播自己认可的价值观。那些抗日神剧,给我再多钱或是告诉我这戏会有多火,我也不会去演。”早年,冯小刚曾经邀请他和杜宪出演《北京人在纽约》里的王启明和郭艳,他们夫妻俩都认为这两个人物的走向不对,也就辞戏不演。不被名利绑架,便不需要去假装、应付和说套话,时间和空间变得富足。
从不让自己忙得像狗一样,有时间就待在家里。从小弹钢琴,每天都会弹上一、两个小时,有时更长。即便去剧组,也会随身携带电子琴,以解琴瘾。越是忙碌压力大,越需要通过弹琴疏解自己。在《归来》里,陈道明弹钢琴那场戏特别有张力,几乎所有观影者都眼含热泪。没有详细编排,更没有彩排,他和巩俐沟通了感觉和表演的方向,就开始进入情境。厚积薄发。
拍《归来》,陈道明卯着劲不让自己舒服,意识到舒服意味着陷在自己的表演习惯里,他就是陈道明,不是陆焉识了。他一再叮嘱张艺谋看出表演惯性,就务必开口提醒。而当电影放映结束,观众长时间鼓掌,导演斯皮尔伯格给与高度评价,陈道明轻描淡写地说,那是人家客气。一切归于平淡。
歌手满文军曾经在崔永元的节目里,感慨以往在人情来往上花了太多功夫,总以为多吃两顿饭,多一点公关,可以多积累人脉关系,多创造机会。现在特别羡慕陈道明这一款,只专心把戏演好,其它爱谁谁。
崔永元感慨,陈道明还真不是谁都能做来的。他举了个戒烟的例子。说因为陈格(陈道明女儿)对他说了一句,“爸爸,我真不喜欢你身上的烟味。”陈道明当即决定戒烟,而且就这么戒了下来,即使后来女儿出了国,也没有再复吸。崔永元也想学样,以失败告终。
陈道明、杜宪都已经60岁了,却丝毫不显老态。很多人随着年纪增长,肉体之外,精神气儿也好像接受了地心引力一样,整个往下坠,很少有人如他们伉俪一般,依然紧致、昂扬,呈现出优雅、挺拔的姿态。
陈道明喜欢的户外运动是高尔夫,小麦色的皮肤、丝毫不见赘肉的身材,年轻灵活的体态,都跟他常年的运动有关,这其实也是因为职业对自己的要求。
在西方国家,很少看到已婚成年男子扎堆吃饭,如果聚会也大多以家庭为单位。在中国就不一样了,很多事情都是在吃吃喝喝、推杯换盏中实现的,不吃饭怎么谈事,又怎么能成事?!
面容冷峻的他不管这一套,甚至在有些合约里事先签下不配合宣传的条款,认为各做各的事,演员职责所在就是演好戏,拍戏的时候用功、用心、用力,就行了。
陈道明不喜欢应酬,很少出去吃饭,有时候即使去了,常常半小时就打道回府,在影视圈算得上特立独行。他说自己也不是不交朋友,只是喜欢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愿意跟别人如胶似漆,也不愿意别人跟自己如胶似漆,一旦那样,离分开就不远了。
他没有太大的野心,像演戏一样,只给自己设定了做“人”的底线:你可以不知道对社会和朋友有多大贡献,建设性是零都没关系,但一定不能有破坏性。不管任何情况下,不能对人和社会有破坏性,这是做人的底线。
潜水式的工作,一个猛子扎进、扎出后,就撤退上岸,待在家里。别人问他整天宅在家里干吗?他说,也不干嘛,常常发呆,发呆也很舒服,尝试把脑袋放空几分钟,都会很舒服。人的苦恼往往来自于想得太多了,脑子不停地回忆过往,计划未来,唯独放弃眼下,直到眼下又成为过往。他喜欢发呆,如果能够一起发呆,就说明真的建立起了亲密关系。想起一句诗,“沉默时,有天使飞过”。表达的该是一个意思吧。
其实,除了发呆以外,他看书、写字、 画画、弹琴,以前打麻将现在做做泥塑、木工活,或者给女儿裁剪一件衣服,给杜宪缝制一个皮包。像古代人一样生活。
他说,“我觉得男人最大的时尚就是多在家待一待。其实把所有该回家的人都召回家,这个社会就会安定许多。现在有多少不回家的人,不是因为事业,而是在酒桌上,歌厅里。如果晚上每个家庭的灯都亮了,也是一种时尚。”话说得也像个古代人,可是古话往往就是有理啊!
就像戒烟一样,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才不会在发呆中封闭、僵化,反而会在疏离和寂然中保持清醒,保持长久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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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不如念你,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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