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小妖

窗台上的白月光

阿朵的左手手背上有一个圆形伤疤，她的很多朋友都以为那是用烟头故意烫出来的，其实并不是这样。这个伤疤跟了阿朵很多年，发呆时她总喜欢用右手去触摸它。其实每当她这么做的时候，就说明她又想起了那两个人。

如果说周哲宇是阿朵手上的一道伤疤，而宋蔚然，又是什么呢？

Part 1

高一时阿朵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水房打水。班里大部分人的暖壶都被她来来回回地装满了，因此有很多次，她都在水房“偶遇”了周哲宇。

阿朵第一次在水房看到周哲宇时，心里头像是有一头兔子在蹦跳。他的眼神随便看了过来，她的手就有些发抖。摆在她面前的暖水壶被碰得啪一下倒下来，她慌忙地去扶，结果开水全洒在了她的左手背上。

要在平常的话阿朵绝对不会傻傻地去扶壶把，也不会忍着疼仍旧微笑着。可是周哲宇在场的话，她总是想保持一种良好的形象，结果越紧张就越出糗。

阿朵正看着碎裂的瓶胆不知所措，周哲宇随意地问了一句：“手疼吗？”

那一刻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像棉花糖一样甜甜软软的，他跟她说话了，而且是在关心她。她受宠若惊地连说了两个不疼，好像疼痛真的随着他的这句话忽地消失了。

然后她让开位置示意周哲宇去打水，他却马上转身走了。他对旁边的人说：“不疼就说明水不开啊，我们下节课后再来。”

阿朵愣在原地，棉花糖忽地一下飘走了。

水房外有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阿朵看去，见是男生宋蔚然。他递给她一个玻璃瓶，她愣着没有接。

他示意她看看自己的手，原来她的左手背上已经起了一串红红的水泡，阿朵这时才疼得直吸气。宋蔚然有些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笨，手被烫伤了还在犯花痴！”

阿朵的脸腾一下变得跟手背一样红，她不可言说的小心事暴露在并不熟悉的人面前，令她有些难堪。

宋蔚然顾不得去照顾阿朵的心思，他把药瓶塞在她手里，示意她快点把药涂上去。她默默地接过来，低声说了谢谢。

男生踏着上课铃声跑远了，阿朵在空荡荡的水房里用右手帮左手涂药膏，不一会儿手上就传来一阵清凉。

阿朵不由有些感激宋蔚然，但是一想到他窥探到了她的秘密，她就有些恼羞成怒。希望他不会说出去才好。

阿朵攥着玻璃瓶飞快地跑回教室，途径周哲宇的班级时下意识地往里一看，他正专心致志地听课，认真的侧脸像极了金城武。手背上的疼痛还在继续，可她觉得这个阴天都晴朗了起来。

Part 2

阿朵用宋蔚然给的药膏抹了几天手背，觉得好得差不多了就去洗堆了一堆的衣服。后来烧伤的地方又痒又痛，她觉得是烧伤快好了的缘故就没在意。

可是下第一场雪那天，阿朵的左手背忽然又疼又痒，去问医生，原来是烧伤的地方又被冻伤了。她呲牙咧嘴地忍受着痛苦，连翻一下书都觉得是在受刑。

有一天放学后阿朵正对着惨不忍睹的左手叹气，忽然有一道影子遮住了窗前的阳光。她坐在第三排最左边靠窗的位置上，因此总能看到从这里经过的周哲宇。不过这是他第一回注意到她。

阿朵微张着嘴看着周哲宇，他看了看四周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是情书吗？阿朵脑子里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她有些激动地搓着衣角，周哲宇却说：“能帮我把这个给吴晗吗？”

阿朵的嘴唇动了动，然后伸出双手去接。她的动作好像是在接受一个神圣的物件，周哲宇有些好笑地一瞥，就注意到了阿朵的左手。阿朵看到他微皱了一下眉。她蓦地缩回手，像是秘密被发现了似的有些惊慌。

周哲宇随口道了谢就离开了，阿朵在座位上难过得要死掉。为什么要把丑陋的左手伸出去呢，只用右手不就好了吗。还有，他喜欢的为什么是吴晗，那个成绩相貌人缘都要略胜她一筹的女生。

阿朵对着那封未封口的信看了许久，最后不知怎么就把信纸给拿出来了。她一眼看到他要约吴晗去公园的那一行字。正要再看，忽然有人一把夺过了信纸。她愕然地看过去，见是宋蔚然。

阿朵着急地去夺，宋蔚然的手往后一躲，信纸嘶一声一分为二。阿朵愤怒地瞪着她，眼睛里像是要冒出火来。

宋蔚然有些发窘，他不好意思地说：“谁给你写的情书？我叫他再写一份给你。”

想到周哲宇看到她左手时瞥过的一丝厌恶，和他知道信没送出去后的结果，阿朵的泪就流了下来。一向以冷面著称高一二班的宋蔚然看到阿朵流泪忽然就慌了神。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她没接。他把纸巾抽出来放在她桌子上，她还是不理睬。

这时候有一个女生返回教室里看到这副情景，赶紧又退了出去。

第二天班里便传出宋蔚然和周哲宇是一对的流言。阿朵偷偷回头看宋蔚然，见他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无奈地揪了揪衣角，意识又回到该怎么跟周哲宇解释信受损了的原因上。

下课后阿朵苦着脸去周哲宇班门口叫住一个女孩子，才得知他今天根本没来上课。她决定豁出去跟吴晗讲明，结果那个高傲的女孩子根本就对她的话不屑一顾。

阿朵只好在放学后急忙赶到了世纪公园门口。七点钟时，周哲宇准时地出现在约好的地方，她看出来他是精心打扮过的。阿朵有些难过地躲在柱子后面，想着不知这时出去会不会令周哲宇感到尴尬。

七点一刻时，阿朵终于忍不住要走到周哲宇那边去。忽然有人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她的脚步一阻，差点摔在那人的身上。

阿朵正要大呼救命，那人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她睁大眼睛看去，才发现是宋蔚然。他把她拽到远处，没等她质问，就把周哲宇知道实情后的利弊给分析了一遍。

阿朵觉得宋蔚然的话很对，现在告诉周哲宇的话只会令他对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而且他遭到拒绝这样出糗的事总是不希望有人知道的。

阿朵就站在树木的阴影里，看着周哲宇在那里来来回回地走动。宋蔚然斜靠在不远处的一颗树旁，以夜晚让一个人女孩子独处不安全的理由，拒绝了阿朵要他回家的提议。

九点半时周哲宇才失望地离开，因此阿朵也在暗地里伤心地待了两个半小时。阿朵要挪动脚步时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冻僵了，左手处也疼得要命。宋蔚然从一边走过来递给阿朵一杯热奶茶，她顿时觉得暖和多了。

阿朵喝着奶茶时觉得宋蔚然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除了脾气有点怪之外。她那时一点也没有去想，为什么一个跟她还算不上熟的男生会陪她在寒冷的冬夜里一站就是两小时。她只是觉得，那晚的月光很美，也衬得她很伤悲。

Part 3

隔天阿朵在自己的桌肚里发现一个小猪形状的暖手宝。她拿在手里时，那里面是刚刚好的温度。没过多久，阿朵就觉得左手痒得要命。再过一天，桌肚里面又多了一盒冻疮膏，她打开来抠出一点抹在手背上，心想这些要是周哲宇送来的就好了。

再然后是一双粉红色的手套，一盒热牛奶。阿朵一早就怀疑过这些东西是宋蔚然送的，她去问他时他却不承认。

再然后就是期末考试了，阿朵这段时间很少去开水房打水，因为她的开水壶总是满的。也因此很少再见到周哲宇了。

考试成绩出来时阿朵的分数照旧比吴晗的低了几分，也因此失去了前三的名次。阿朵觉得很挫败，这样下去的话怎么让周哲宇记住她呢。

一整个寒假里阿朵都过得昏昏沉沉，期间倒是接到了好几次宋蔚然的电话，虽然每次他都是只说几句就挂断了。

新年过完，阿朵左手背上结的痂掉了，之后那里变成一个圆形的疤。宋蔚然半开玩笑地说：“这样的话就算你丢了我也会找到你。”她愣愣地答：“说不定别的女孩子有这样的疤啊。”

宋蔚然笑笑没有说话。该怎么对不开窍的阿朵说出喜欢呢，该怎么对她讲，在他的世界里，她就是独一无二的。

高一下半学期时，阿朵跟宋蔚然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她的目光仍旧不时捕捉着周哲宇，只是听说他有了女友。她只好把喜欢埋在心里。有时候阿朵想，或许一直到毕业，她都只能暗恋着他。

没想到高二开学时，阿朵竟和周哲宇同时被分到了一班，还好巧不巧地跟他成了前后桌。宋蔚然也在这个班，他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朝她笑。阿朵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喜欢的人和好朋友都在不远处的感觉非常不错。

阿朵跟周哲宇第一次离得那么近是在高二第一次测验考以后。班主任根据成绩在班里实施了“一帮一”政策。阿朵因为每科成绩都很好，老师就把每科都很糟糕的周哲宇分给了她。

那一刻阿朵的心简直要跳出胸膛来。周哲宇提出去学校附近的甜品店里补习功课时，阿朵一直嗯嗯地答应着，好像被帮忙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约定好的第一个礼拜天，阿朵早早地到了甜品店。周哲宇迟到了半个小时阿朵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说。她磕磕巴巴地跟他讲解英语的过去完成时，周哲宇一动不动很认真的样子。她暗暗松了口气，最后才泄气地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听她讲话。

后来阿朵才知道他不能集中注意力的原因。原来不远处的座位上，吴晗和她班上的一个男生正言谈正欢。阿朵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阿朵正在发呆的时候，周哲宇忽然说：“阿朵，你喜欢我对吧？”阿朵的手一抖，桌子上的一杯双皮奶啪一下落在了地上。

周哲宇定定地看着阿朵：“如果这次期中考试我考进了前十名，我就考虑你做女朋友。”

Part 4

阿朵在甜品店里发现宋蔚然的身影是在给周哲宇补习不久之后。彼时宋蔚然坐在离吧台很近的一个角落里悠闲地看书，阿朵看见他时吓了一跳。她抽着空过去问他来做什么，他答：“因为我喜欢的女孩子在这里。”阿朵拍手：“是谁，我认识吗？”那一刻宋蔚然真想把她的榆木脑袋敲开。

于是在周哲宇偶尔不准时到达的情况下，阿朵就坐在了宋蔚然那一边和他海阔天空地聊天。在周哲宇面前从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我要上厕所”、“屁股坐得疼死了”之类的话题都可以随意地说出来。

周哲宇来之后宋蔚然就坐在一旁静静看书，时而朝阿朵丢过去几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阿朵朝他调皮地眨眼，然而一面对周哲宇时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对他学习时的心不在焉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要是换做别人的话，阿朵早就撒手不管了。

因此在期中考试的前期，周哲宇说出考试时要阿朵帮忙的话时，阿朵一点都不吃惊。她一点就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阿朵想，先帮周哲宇度过这次考试的难关，以后再好好教他也不迟。可是她没想到，为他那句“我考虑你做女朋友”动心的代价会这么大。

考试时阿朵飞快地做完题，然后极速地写下周哲宇的名字，再趁老师不注意时迅速和他交换考卷。

考前几科时一切都很顺利，偏偏考物理那一场监考的是外班很严厉的一个老师。阿朵和周哲宇交换卷子时他紧张地碰到了桌子，监考老师转过头时恰好看到阿朵在拽周哲宇桌子上的卷子。

很多人都不相信阿朵会抄袭一个成绩不如自己好的人的试卷，但是阿朵根本不能说出实情。被监考揪住的时候宋蔚然黑着脸站起来，被阿朵一个乞求的目光又气得坐了回去。

周哲宇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桌子，一句话都没有为她说。阿朵其实早就做好了被抓住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临时还是会这样难过。

最后阿朵被记了一次小过，宋蔚然好几天都没有理睬她。她知道自己有多傻，可是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有谁能够波澜不惊？

放学后阿朵一个人走到空荡荡的操场上，初夏的天气已经微热，可是阿朵还是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Part 5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后，高二一班有两匹黑马最吸引人眼球。一个是平日总是位居前三这次却跌到了二十名的阿朵，一个是总在二十名左右徘徊的周哲宇窜到了第八。

阿朵在同学们各异的眼光中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周哲宇的答复。他好像是忘了这回事。阿朵犹豫着是不是该主动提醒他记起来，可是又怕这样的话会显得太急切令他嘲笑。

这时候阿朵忽然听说之所以周哲宇要努力地考到前十，是因为吴晗一个不经意的玩笑。吴晗说只要他能考到前十名，就考虑一下做他女朋友。阿朵知道这些时心疼得像要裂开，原来他只是利用了她。更可气的是，她一点都不恨他。暗恋一个人，本来就是卑微又低贱的事情啊。

阿朵一个人跑到操场上痛快地哭了一场。泪眼朦胧时忽然看到站在旁边的宋蔚然。阿朵先是惊愕，之后又不管不顾地流了许多泪。他一直静静地陪着她，不说话不安慰，最后倒让阿朵不好意思起来。

宋蔚然说：“其实你也可以开心一点的。”阿朵摇摇头，他怎么懂得她的小心事呢。

他看看黄昏时漂亮的天空，然后对流泪的阿朵说：“阿朵，你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吗？”

可惜这时候阿朵已经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她根本没听到宋蔚然的话。

阿朵在幼时曾和周哲宇在一个小区的幼儿园里上学，她一直对周哲宇念念不忘是因为有一次他曾把她从凶猛的狼狗身边救了出来。

只是阿朵很快就随爸妈搬到了这个城市的最南面，再见面的时候，周哲宇根本就不记得她了。

阿朵正在难过的那几天，破天荒地，周哲宇忽然跟她表白了。那一天是立夏，阿朵正用手机上网更新QQ签名，一抬头忽然看到周哲宇放大的脸。

他开门见山地说：“阿朵，做我女朋友吧。”

阿朵说不上听到这句期待了很久的话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没有期待中天崩地裂的心跳呢，可是对等待了很久的事情也没有理由拒绝吧。最后阿朵还是点了头。

安朵下意识地回头时没有看到宋蔚然，她深呼了一口气。

于是阿朵和周哲宇成为了醒目的一对。她对于他这么高调的做法有些不赞同，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讲。有一次周哲宇在下课后坐到阿朵身边，他的头简直要挨到她的脸上来。阿朵一扭脸，就看到了正面无表情看着她的宋蔚然。

阿朵的心猛地一跳，就不由自主地推了推周哲宇。这时候吴晗正好从窗外经过，周哲宇保持着亲近的姿势没有动。

那一瞬阿朵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她没有再往深处想。

直到有一天，阿朵才明白，周哲宇要她做女朋友不是因为期中考试时的歉疚，那是他别有用心的计谋。

Part 6

周哲宇有时会突然要阿朵到某个地方去等他，到规定的时间了他却不出现。阿朵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谁让她是最先动心的那个人呢。

有一天放学后周哲宇要阿朵到图书馆去等他，她就抱着几本书去了。做题的时候阿朵有点头疼，就找了一本小说坐在角落里看。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她醒来时月光已洒了满地，图书馆的门也已经锁上了。想来是粗心的老师没有到处查看就离开了。

阿朵有些慌神，一摸口袋才发现没有带手机。黑漆漆的空间里好像藏匿着无数秘密，阿朵越看越害怕。

正要崩溃时阿朵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她跑到窗边，看到一脸着急的宋蔚然。阿朵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宋蔚然在窗外坐了下来，阿朵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因为联系不到管理员，所以没有钥匙来开门。宋蔚然就一直在外面坐着跟阿朵聊天。原来他看到她的书包还在教室就一直在等她，最后是问了周哲宇才知道阿朵可能在图书馆。

阿朵觉得每次都被忽视的自己太可悲了，可是幸好有好朋友总是关心她。她看着窗台上明晃晃的白月光，觉得这一夜的天空还是很美丽的。

天亮时宋蔚然和阿朵跟老师请了一上午的假，下午回来时周哲宇并没有对昨晚上的爽约跟阿朵做任何解释。阿朵心灰意冷地做习题，一回头却看到了走廊上宋蔚然和吴晗的身影。

阿朵的心咯噔地响了一下，她记得曾在甜品店听宋蔚然说“因为我喜欢的女孩子在这里”，原来他喜欢的那个人也是吴晗。

阿朵看看身旁一脸怒气地盯着宋蔚然看的周哲宇，觉得心里也空了一块。

后来有阿朵和周哲宇在的地方，宋蔚然和吴晗就会一起出现。阿朵已经有好几天没跟宋蔚然说话了，他曾经与她一起度过的那个夜晚，像是阿朵的一场梦。

阿朵在难过的同时，周哲宇的脾气也越来越坏。甜品店里阿朵跑来跑去地忙活，最后换来的全是他的不满意。

阿朵有些嫉妒吴晗，因为坐在她对面的宋蔚然，永远是一副温柔有礼的样子。她想，如果周哲宇也有着宋蔚然的淡然和冷静就好了。然后她忽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吃了一惊。

阿朵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Part 7

快到期末考试的时候，阿朵和周哲宇一直在甜品店里学习。偶尔会遇到宋蔚然和吴晗，阿朵的心思就再不能集中。

有一天傍晚阿朵正在给周哲宇讲解一道数学题，忽然感觉到桌子椅子都开始晃动。他们面面相觑时，店里有人喊了一声：“地震了！”阿朵的心一震，刚好看到站在门口的宋蔚然。

周哲宇已经冲过去拉过吴晗的手，然后风一般地下了楼。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他只是说了一声：“阿朵，快跑！”

阿朵的心很凉，这样被忽视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她正在胡思乱想，宋蔚然的手已经伸过来，阿朵没有犹豫地就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跑下楼不久，震动慢慢停止，四个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有些尴尬。危急状态的行动，往往就是本能。而周哲宇的本能，不是她。幸好，幸好还有宋蔚然能够拉住她。

又过了几天，周哲宇跟阿朵传了一张纸条：高一时我曾让你送给吴晗的信，你是不是偷看了？

阿朵嗫嚅着不知道该真么回答。周哲宇又递过来一张：想不到你是个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的人。他的字字句句里都透着嫌恶呢，阿朵能感觉得到。

第三张纸条马上又过来：我们分手吧。

阿朵很快回过去：好。

这个好字很是干脆利落，阿朵好像是在心里酝酿了很久才自然地倾吐出来。周哲宇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她，阿朵只是深埋着头。她其实知道他的心思，他要她做女朋友只不过是想引起吴晗的注意，他要她去图书馆也只是因为吴晗经常会在放学后去那里。他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要跟她分手，她顺水推舟顺了他的意。

其实阿朵还是有些难过的，毕竟周哲宇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放在心里的人。以前她曾经以为只要她努力了就会有收获，现在才明白在感情的世界里，不是一味地付出就行。

阿朵的猜测果然很正确。成绩出来的那一天，阿朵看到周哲宇的旁边站着吴晗。他的眼睛里熠熠生光，那是阿朵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也好，周哲宇喜欢的，从来不是她。阿朵抱紧双臂，然后又看到左手上的那个圆形伤疤。她曾经对他念念不忘，最后他却只能化作一个伤疤轻轻印在手上。

蓦然，阿朵忽然想到了宋蔚然。如果周哲宇如愿以偿了，那么宋蔚然该怎么办？阿朵马上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那端宋蔚然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越是这样阿朵越担心，于是约了他出来吃饭。碰面时阿朵悄悄地观察他，他猛然一转脸，她差点倒在他身上。

阿朵有些心慌，却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一直喋喋不休地安慰他，她觉得他们真是同命相怜。周哲宇无奈地听阿朵讲那些道理，他真想骂她一句：“你这个感情白痴！”

其实宋蔚然和吴晗，只不过是在演一场戏。

Part 8

宋蔚然的姐姐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吴晗就是那个男朋友的妹妹。他们两人碰面时彼此都吃惊不已，随后宋蔚然就请吴晗帮她演了几场戏。

不然，像阿朵这种死脑筋的孩子是不会开窍的。可气的是直到最后，阿朵都没有明白他的心思。宋蔚然决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和阿朵谈一谈。

那个合适的时间其实就是宋蔚然生日那一天。那天他从一早上就开始忙活，可是最后阿朵还是没有赶到。

阿朵其实是用心准备了礼物的，在她即将出门前却忽然接到周哲宇的电话。他的语气里是她从未听过的哀伤，她心一软就答应了去看他。

阿朵赶到地方时周哲宇已经喝了太多酒，他说吴晗根本就没在乎过他，还是阿朵好，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陪在他身边。

阿朵越听越难过，然后也跟着周哲宇举起了杯子。然后她就忘记了还要赶去见宋蔚然的事情了。

宋蔚然打过来电话时，阿朵按下接听键时刚好听到周哲宇说：“阿朵，我们在一起吧，这一次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阿朵当着宋蔚然的面听到这些话觉得很奇怪又很紧张，然后一慌，她就按到了挂机键。她顿了顿再打回去，他已关机。

阿朵马上找到周哲宇的手机往他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拦了车往约定好的地方赶去。她赶到时，宋蔚然已经离开。阿朵看了看时间刚好是凌晨十二点。

原来她已错过他的生日。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宋蔚然消失在阿朵的视线里，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听人说他去了南方读高三。阿朵的心开始变得空落落的，吃再多东西都填不满。周哲宇一直在追阿朵，每次她都干脆地拒绝了。

冬天时阿朵的左手又长出了冻疮，可没有人再给她送冻疮膏。这时候她才想明白，原来那些暖手宝、手套、和热牛奶，可能是宋蔚然悄悄塞进桌肚里去的。

于是，一切都豁然开朗了。他在她被开水烫伤时第一个送来药膏；他以为那封情书是别人写给她的因此想抢过来看；他陪着她在公园里忍受着冬夜的寒冷；他总是看似平静实则紧张地看着她为周哲宇补课；他在她被扣上作弊的帽子时气愤地不理她；他在图书馆外陪着她看了一晚上的月光；轻微地震时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阿朵才醒悟，在她为周哲宇神伤时，宋蔚然曾陪着她度过了那么久难熬的时光。只是她明白了，他却不在了。

阿朵曾在微博里看到一个小测试，其中有一道题是问，你最怀念的日子是哪一天。阿朵的泪淬不及防地落下来。

她最怀念的，无非是夏日里被锁在图书馆的那个夜晚。窗台上的白月光照着他和她，那一刻她是多么幸福，只是，她现在才知道，宋蔚然就是白月光，他在时她不觉得他有多重要，他走了，她才开始怀念。

PS：发这个旧文不是因为写得有多好，现在看来好多桥段都已经老了，实在怀念那时候啊，能写出这么校园的青春文。时光易逝人易老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