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暮年的铭心之痛
个人日记
摘自''尘埃落定''空间
毛泽东的暮年,是指他作为病人,在病床上折磨的那两三年,具体应从1974年算起。事件是以他在湘江岸上无力走下汽车再看一眼他曾经的湘江为标志。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毛泽东还有这当年的豪情吗?也许有,但深藏在内心。而他表现出来的,就是我们将要看到的痛楚……
一痛:“运去”英雄不自由 “时来”只成昨日梦(失势)这是伟人暮年的通病通痛。但毛泽东尤甚。风雨漂摇的北京,地崩山摧的唐山,不祥天象的频现,似乎都宣示朝代将更的恶兆。毛泽东失明的双眼里,只有一丝半点对于“运去”的慨叹,而不再有“时来”的企盼。曾经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冲天豪情,只成为昨日强势英雄的追忆。图为1975年11月,毛泽东与眼科医疗小组医生合影。
二痛:凭栏静听潇潇雨 悲欢点滴到天明(思亲)在遥无胜望的与病魔消耗战中,毛泽东的内心呼唤起往日的亲情。这个时候他的一系列动作,都显现了一个将去者的慈悲。他想见杨家的人,他呼着亲人的名字。
一个空旷的客厅,一尊雕像般的病中老者,这就是毛泽东暮年常有的影像。这期间,为了打破寂寞,老人家多次让身边的工作人员念些新鲜一点的材料听听,他不能像个被人遗忘了的山中长者,他想知道外面的世界,他的思想还在那个世界里逡巡。但是,外面的世界又是那样的乱,那样的不堪多听,他的烦躁就因之产生,以至于经常莫名其妙地打断辛苦地为她读念的侍者,让人觉得不可理喻。可以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过多的东西可以给这个受到严重创伤的孤独心灵带来哪怕半点的精神慰藉。
二痛:凭栏静听潇潇雨 悲欢点滴到天明(思亲)在遥无胜望的与病魔消耗战中,毛泽东的内心呼唤起往日的亲情。这个时候他的一系列动作,都显现了一个将去者的慈悲。他想见杨家的人,他呼着亲人的名字。
他想见贺家的人,他责备李讷的疏于探望;他还想见韶山的堂兄弟、棠佳客的表兄弟。他牵挂着那个至今还没有解决吃饭问题的毛泽连与毛泽荣。而毛泽荣又是那样的倔,打成右派了都不肯吭一声。他也记念着毛泽青,他知道他的一家人口那样多,就凭一个人的收入,在城里,他容易吗?孩子们也该读书了吧……
我们所见到的是他摸着李讷的手,责问她为何不常来看他;就在他昏醒之际,他可以一眼认出杨开慧之兄的照片容貌。
他常常这样暝想着,仿佛沉浸在远古的时空里。他的乡思乡愁只有湖南家乡的花鼓戏才能安慰丁丁点点。
一个《生死牌》毛泽东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就是花鼓戏改编的《沙家浜》,湘剧《园丁之歌》,他也看着听着亲切异常。
来自家乡的茶,来自家乡的霉豆腐,都可以让他疲惫的心有丝儿半点的慰籍。在这多少包含了点家乡与亲情的乡中礼品或食物中,那苍老的心总能沁出思亲的心雨,点点滴滴……他记得韶山的仙顶灵,记得仙顶灵上那终年的香火。他所要求落叶归根的地方,晚上是可以闻见那里的钟声的。他嘱咐过张平化,也嘱咐过华国锋,他归养之地就在那里。他曾经有过承诺,要再一次在父母坟上培土……
三痛:栏杆拍遍无人会 断鸿声里看吴钩(失望)毛泽东的失望,是一种痛彻心扉的失望,这主要是接班人的问题。林彪事件对毛的打击是致命的,此后,他一直在物色着可靠的人选。
他选了王洪文,王让他失望了;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江青,但江青的飞扬拔扈深失人望;他不是没考虑过毛远新,这个从小一直在他身边长大的亲侄儿,曾经让他有过重托的安排,看到了他,就像看到了岸英。
他看重邓小平,但是这位绵里藏针的旧人,连文革评价的会议都不愿意主持一个,何以托重?他信任叶剑英,知道这位朝中老帅一定是未来的镇国之器,但多少年的折冲,还会是一条船上的同行人吗?
最后,他选择了华国锋,也唯有这位来自家乡的地方官是无奈之选了。想起辛弃疾的《水龙吟》,毛泽东即使拍遍栏杆,把吴钩看了,谁人知会他的心意呢?又从何处“唤取红巾翠袖”,揩擦英雄之泪呢?
四痛:病魔缠身,伤根沥血(病痛)毛泽东晚年的病痛,是常人难以想像的。他经常面色黑紫,呼吸困难。加之有白内障、肺心病、失眠症、皮肤瘙痒症等多种疾病,因而他的暮年生活质量极差。由于支气管引起的咳嗽,经常无法卧床睡觉,只能是坐在沙发上聊以对付,困了,就打个盹。到后来,他不得不插上鼻饲……
在这样的病痛折磨下,毛泽东不得不经常放下他喜欢的书籍,不得不停止有关人生与哲学的探讨,不得不时时地在医生的督促下,做一些自己不愿意而又不得不做的活动,如量血压、打针、服药等。当年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的他,而今,只能面临着一次又一次的“最后”。图为1975年12月,毛泽东与张玉凤等工作人员合影。
毛泽东最后一次举行政治局会议是1975年的5月,他说话很吃力,嘟嘟嚷嚷,气息奄奄,从此再不与会,只好由毛远新传话……还是在做白内障手术之前,有一次毛泽东看书,突然发现,眼前什么东西都不存在了,只有一片黑暗,毛泽东悲从心起,不禁放声痛哭起来。
五痛:战友西归,四望无人(孤独)人在病中,意志力都会发生本质上的变化,对既有的观念,也会失去曾经的支持底气。当他回望四周时,已然觉出一片苍茫一派沧桑。参加陈毅的追悼会实在是一种不去不行的安排了。这以后,老人们一个个走了。1975年4月,董必武去世,毛泽东觉得国家的又一“砥柱”倾倒了,那一天,毛泽东非常难过,一整天呆坐中堂,茶饭无思。
接下来,一阵殒石雨砸得中国人目瞪口呆。此前,周恩来走了,“欲悲闹鬼叫,我哭豺狼笑”,毛泽东春节放了好多好多的鞭炮;接着,朱德走了,毛泽东还担心什么,不得而知了。知道的是,他的客厅里,整天播放的是新录制的昆曲,也算是以耳代目吧,聊补不能阅读的荒疏。毛泽东特别爱听的是岳美缇演唱的岳飞《满江红》,蔡瑶先演唱的张元干《贺新郎》,杨春霞演唱的陈亮《念奴娇·登多景楼》,计镇华演唱的《渔家傲》、方洋演唱的辛弃疾《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
毛泽东四顾苍茫,战友西归,扁舟何处寻兄弟??“行遍天涯真老矣。愁无寐,鬓丝几缕茶烟里”……
六痛:天不假年,回天无力(恨天)毛泽东希望能给自己的一生做个总结。“人生七十岁古来稀,我八十岁了。人老总想后事,中国有句古话,叫‘盖棺定论’,我虽未盖棺,也快了,总可以定论了吧!我一生干了两件事,一是和蒋介石斗了那么几十年,把他赶到那么几个海岛上去了。对此持异议的人不多,只有那么几个人,在我耳边唧唧喳喳,无非是让我及早收回那几个海岛罢了。另一件事你们都知道,就是发动文化大革命。这件事拥护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这两件事都没有完。这笔‘遗产’得交给下一代。怎么交?和平交不成就动荡中交,搞不好就得‘血雨腥风’了。你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
伟人也有同样的心病,就是希望在盖棺之前能有一个说法。但是,显然,毛泽东看出来了,没有人会给他盖上这个“棺”的,连他所信任的受托者开个会人家都不干。这个时候的毛泽东,真想天假时日,哪怕一年半年,或者就可以“收拾旧山河”,再一次的将自己想看到的前景明朗起来。1976年6月,他动用最后的一点力量,在华国锋的纸上写下“国内问题要注意”几个字后,再就无力管理后来的一切了,以至于7月底毛远新汇报“国内问题”时,他竟至于睡着了。
这个时候,离他别离人世,上帝给他只留下30多天的时间了……但毛泽东的内心还有着一种不服的冲动,这种不服,在他最后时刻含混不清的谈话和表白里,可见其一二。图为1976年4月会见埃及副总统穆巴拉克。
他的精神不想死,甚至不想疲倦,强烈的超越时空的冲动与现实的困顿无奈,让他在伟人与常人中穿山越岭,生死徘徊。一方面是“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图为1976年5月12日,毛泽东会见新加坡总理李光耀。
另一方面,他内心里事实上恰恰又无法湮灭自己那崇高的理想冲动,“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这种内心矛盾,也就是个体意志与人类生命的本质规定相冲突的表现。1976年6月15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宣布不再安排毛泽东会见外宾。图为新华社第二天发表的照片。
然而天意难违,没有人能改变时光的轨迹,毛泽东就这样,1976年9月9日别下了一切,违心无奈地抓住上帝送来的那一份请柬。图为1976年9月,毛泽东逝世后的天安门。
确实天意难违,没有任何伟人能指定历史行进的轨迹。毛泽东1976年9月9日撒手人寰, 1976年10月6日他的妻子,他的文化革命亲密战友与同志跟随他从神坛跌入了阿鼻地狱,人亡政息,历史啊,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开不自量力者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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