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

父亲

我们现在就要搬进新家去住了，但父亲你却没有看到，去年的6月份，我买了新房，回家说给父亲你听，你很高兴；我说等搬到新房后接你到市内小住几天，你说：“好”，但是父亲你却没能兑现你的诺言。一静下来头脑里都是父亲你临终情景的再现，那种无以言说的痛楚总是袭心而来，怎么也没有办法控制，父亲离开我们半年有余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这一天一天的是怎么过来的，历历在目。每次忙着或是闲着时我就会打开电脑，第一件事就是翻看那张全家福，这也是从我记事以来的第一张全家福，我们兄妹六人围着爸爸、妈妈，虽然这张全家福中的妈妈是躺在病床上的，但依然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这是第一张全家福也是最后一张全家福，妈妈在9天后离我们远去，爸爸在二年后也离我们远去。

老家房屋迎面墙上的日历，一直停留在2010年3月6日，那是老爸你最后一次旧病复发走进医院的日子，看到3月6日仿佛又看到了你----爸爸。在家的日子不管白天黑夜，我都会想到那日历，那铭记在心的日子。拿起电话，就想给老爸你拨打电话，想询问你身体的近况，可是我摁不下去，你不在了，父亲，我们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而你可曾听见我们亲人伤心的哭泣呢，我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接受你离开我们的情景。如果就在姐姐家过春节，如果不下那场大雪，如果时间可以倒回, 如果早一个月，或者一个星期也好，我想有些事情或许是一定可以改变的：比如在春节后就及时的给你打点滴，或许现在我们回家还能看到你出来迎接我们的身影。

    我不愿想起可是却不断的想起，一看到哥哥的《祭妈妈》、《亲人团聚》和自己的《把爱遥寄天堂》，一想到爸爸妈妈你们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一如漫无边际的怀念倾刻袭来。每当这个时候儿子总是特别的乖，就会默默的拿起纸巾递过来，说：“妈妈，你又想姥爷与姥姥了。”有时还会说：“妈妈，快别难过了，我多种些金边灵芝给他们，他们就会重新和我们在一起了”。（金边灵芝：传说中能使逝去的人复活过来的一种植物）

一幕幕的生活剪影，一幅幅生活的图画，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眼前总是晃动着你们的面孔、你们的身影，耳边还响着你们的咳嗽声，仿佛又回到了你们都还在家的日子。真的相信亲人之间明有感应的，当我想起你们的时候，你们一直都在。特别是老爸你，，我经常梦到我们回家后再回来的那一刻，在收拾东西时，你趁我们不注意独自一人躲到锅屋中在那流泪，然后我们一起流泪，然后一起想妈妈……

2010年3月6日晚上十点钟，姐姐打电话来说，老爸的病又复发了，我依然相信这次老爸肯定还能闯过来的。在20年前哥哥的婚房刚盖好时，老爸你休克近四十五分钟但是你挺了过来，15年前你被我们家一向忠厚的老黄牛狠狠的在额头上踢了一下你也闯过来了，前两次的脑血栓复发你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这次，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一切都还会好起来的，老爸你一定还会把幸福生活继续下去的。

    3月7日早晨，我和哥回家看爸，到了车上，哥问我那是什么，我说我给老爸带了他爱喝的八宝粥，哥说：还有什么用呢，老父亲已什么都吃不下了，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了。我说不可能的，不会的，老爸这次肯定还会好起来的。然而当我和哥来到你的病床前跟你说话，可是你的声音我们已经不能听到了，你仅仅是抬抬眼皮就闭上眼睛，间或有泪水流下来。老爸你是不是很累，很累了，我喂你水的时候，你都没办法咽了，我给你喂小半茶匙水却把你呛着了，就是那么少的几滴水，却把你却呛得大口大口喘气，想咳却没力气把它咳出来，给你揉前胸和捶后背也不行，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神了。这时候，我知道，老爸真的已经很无助很无助了。在医院里医生说，这次恢复过来的希望较渺茫，并劝我们放弃治疗我们的心好凉好凉，我们兄弟姐妹怎么也不肯接受这样的结局，难道就这样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悬崖，擦干眼泪走出治疗室，我们依然对你还有希望。哥哥又找人从市内买了疗效较好的药带回家给你打点滴，并在市内请了医生回家给你诊断病情，他仅仅是说再尽点心意吧，言外之意就是让我们做好后事准备。

看着你陷入深度昏迷，看着你越来越没有了知觉，我们的心像是沉入无底深渊。怎么就来得这么快，短短的十天，你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二奶，叔叔，婶娘，大姑，小姑，小姨夫，几十年的老邻居，村里同宗的不同宗，一脉传下来的，都陆续一批批的来看你，屋子里总是挤满了人，充满的是唏嘘声和低低的哭泣，可是虚弱的父亲早已经不能说话了。头二天当有人来的时候你还能睁开眼睛看看，眼角慢慢流出泪水，你的心里是十分明白的；头两天你的手脚还会时而屈伸，哥哥姐姐就给你活动，后来你的手脚已渐渐失去了知觉，且一直发高烧，淌冷汗，衬衣都湿透了，连被子也湿了。从第三天开始一趟一趟的人再来，大家都站在病床前，但每个人来看你时你始终都睁着眼睛，却从不和我们说话，大家都不断地擦着眼泪，说着说着都哭得说不出话来。

15号的晚上11点多，在你入院的第九天，我给姐姐打电话，姐姐说：叔姑哥姐们在商量要把父亲送回家去了，这是准备后事了，叔叔和小姑哭着说大哥呀，兄弟姐妹和这帮子女对你是千万个不舍得呀，但是没有办法，我们明天回去吧，那是你的家，明天我们回那里去。我当时听了强忍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掉下来，怎么会恶化这么快，不可能啊。

16号上午也就是你旧病复发的第十天你再次回到家的十几分钟后，你最后看了一眼我们的家----带着我们兄弟姐妹住了三十七年的家，十点多钟，父亲你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带着对儿女的牵挂，不放心，对生活的恋恋不舍离开了我们，病魔把你给抢走了，父亲我知道，当你走到奈何桥边时，你是怎样的肝肠寸断，你是一万个没想到，而我们也是一样啊。中午12点多，我和哥哥心急火燎踏进家门时，握住父亲还有余热的手，我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冰窟!凝视着你安详一如熟睡的面容，我肝胆俱裂，心疼得一阵阵痉挛，眼前你的脸是那样模糊，窗外的阳光是明亮得刺目……我觉得自己处在噩梦中，过一会儿我醒来时父亲你一定会亲切地微笑着安慰我：“闺女，你在做梦……”可是，耳边真切地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眼睛看到的是父亲你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被白单布给蒙上了，我再也控制不住不顾一切地失声痛哭起来…… 当我试图去掰开你的眼睛，让你把自己的儿女好好记住，可是你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摸摸你的手还是以前那样的宽厚，那时的我是多么的伤心欲绝……

父亲你吃一辈子的苦，却是这样的命运。在你小女儿的孩子出生三个月时，刚刚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妈妈生病了，在照顾了妈妈一年后自己也累的得了和妈妈同样的病。父母养育我们兄妹六个，把我们抚养成人，给我们幸福的童年，给我们受教育的机会，盼着我们有出息，盼着我们成家立业，盼着共享天伦之乐，然而父母随着我们的长大头发开始变白，脸上出现皱纹，手脚不再灵活，耳目不再聪敏，虽然知道总有一天父母要离我们而去，在有生之年儿女尽了自己的孝道也就没有遗憾可言，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在……真的，有爸爸妈妈的好，我是在你们走后才一点点体会到的，越是这样，我越是想念你们，无比地想念。爸妈你们身上强大的磁场，把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始终紧紧的凝聚在一起，让你们的儿女始终心灵有家，让我们都有足够的坚强去面对外面的风雨，爸妈你们不在了，我们兄弟姐妹的支撑中心也坍塌了，再回家已是来去匆匆……

父亲---永远也不能再听到你的声音了，永远也看不到你在房子里活动的身影了，生离与死别，莫过于人世间最大的伤痛，往后的日子，许多的事，都和从前没有很大区别，可是唯独没有了你和妈妈，那空空的房间，那空空的床，就如亲人空荡荡的心，亲人们，依然沉痛在失去你的阴影中，这几个晚上我都梦见了你，梦见的都是你临别前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对我们说，半夜醒来，想到你没能说出来的话，和再也抓不住的身影，再也控制不住泪湿枕边。

忙忙碌碌的人们走过，匆匆的车流走过，生命的车轮滚过，活着就是美好，老爸你辛苦操劳了一生，却没能快快乐乐的享一天的福。老爸，算算你离开我们已经半年了，你抛开病痛的躯壳，云游于尘世之外，远离人世间纷纷扰扰，我们给你及妈妈选择了和爷爷奶奶长眠的地方两相呼应，从此，在晨曦里，在暮霭里，在草长鸢飞的日子里，在风和日丽的季节里，在秋高气爽的时节里，你们相依相伴，携手飘荡。爸妈，你们是云游于仙境去了吗？你们走在那永世黑暗的渺渺夜台的路上，是否也是牵肠挂肚？在那个世界里有没有痛苦？你们是否也会像我们想念你们一样的想念我们呢？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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