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望长安有故人（雪小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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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夏天。盛夏。我与西安劈面相逢——彼此都怔住，我可是那千年前的旧人？她可是那我住过的旧城？ 从西安回来的好长时间，迟迟没有动笔，也感觉无从下手——如果一座城或一个人太过盛大太过故事可怎么写？怎么写都不对，都不是那个西安。 怎么会有这么旧的城？ 这不是民国，亦不是秦汉，也不是盛唐。 这是2011年的盛夏。有那么多新奇的网络语言，那么新鲜的微博、ipad、iphone……明星绯闻铺天盖地。刚刚从香港回来的我，一头扎进了西安。 仿佛还是千年前的西安。哦，不，那时叫长安。长安城，以最幽古的姿态出现了。 老城墙、秦腔、城墙洞子里发呆的老人、大雁塔下深夜里一闪而过的穿着唐服的女子、大唐芙蓉园里幽幽的灯光、回民街上滚烫的烟火、一碗浓香的羊肉泡膜…… 是在哪里见过你？ 一定是前世里居过的城。气息经了千年仍然浓烈，挥之不去。时间新了它还旧，人心换了它不换。 那绕了曲曲折折的西安话，那有些稍笨的西安人。真是千年的气场和气息造就了看似有些土其实却十分灵异的一些人。比如贾平凹，比如陈忠实。他们更多的时候看起来更像农民，但却有着十分诡异的气象凛凛的压着人。明明一眼看上去是貌不惊人的，但是，再一看，会吓一跳。 多像西安城。貌似它最汹涌最光辉的时代已经过去，好象梨花落了，杏花落了，海棠落了……落在了杨玉环的池中，落在了秦始皇的兵马俑中，落在了13个朝代的时空中。 然而那些光阴却阴魂不散。 所谓阴魂不散，是指在这个城市中的每一个角落依然萦绕着那长安的味道。 西安好就好在老得这么有风骨，这么有气韵，这么有一种别致的无法复制的气场在里面。 那种气场是说不出的。 是必要亲临。 必要在西安城老老实实住上些许日子。 坐在三轮车上，挤在出城的路上。出城，必要过那老城墙，再堵的交通亦没有人抱怨。老城墙下永远有人唱戏，怒吼着秦腔——也只能是秦腔，八百里的秦川，到处是荒寂，不吼个秦腔吼个啥？ 有时坐在小茶馆中听秦腔，五块钱听一个下午。与苏州听昆曲不同，心里绝不会微软。所有的嘶喊，归根于内心的压抑。听完一场秦腔，你会觉得，人生应该有样必要的嘶喊，而嘶喊之后，是微微的疼。 更多的时候，穿行于老城墙上，让城墙上的风吹起黑黑的发——你要分清今生来世吗？你要分清此岸彼岸么？ 曾有一天，泡在了陕西博物馆里。 那些远古的陶呀罐呀就这样端然的来到面前了。 劈面相遇，各自微笑。 寂寂时光里，它认出了我是那汉代或唐代的女子了吧？如果让我选择，我选择是汉代。更广阔，更人文。 或者是周吧。 在西周或东周，讲究无数礼仪，着宽袍，在家里烧制最初的菜肴。有着最朴素最动人的姿势。 夜里，去沸腾的回民街吃小吃。 从头吃到尾，那碗胡辣汤刺激得浓烈，那腊汁肉夹馍香得过分，那一碗羊肉泡馍下了肚，却又加上一碗绿豆凉糕……人间烟火味道，就在那就破油板凳一坐，用尽力喊一声：老板，来一大碗羊肉泡馍！尔后，又烤了十串最正宗的羊肉串，还不算完，夜深了，依然有烤鱼香味飘过来。人头攒动间，你以为是回到盛唐，那些要出使西域的人聚集在这里，东西饮食文化交缠在一起…… 猛然间，从酒坊里飘出长衫的白衣女子，飘飘然深夜走着……你以为是在汉或者唐，但分明又有手机铃声响起，是陈楚生的《且听风吟》。 且听，且听！ 听西安老城里散发出鬼魅与妖气。 它是修炼了千年的狐，看似敦厚，却自有不可替代的妖气。 它是仙风道骨的书生，即使没落了，一张嘴，仍然回有余香书香。 荡漾在碑林里整整几日。 那些整日在纸上帖上看的字忽然活生生逼到眼前，像是忽然遇到的旧情人，是想忘也忘不了的旧光阴。它安插了多少伏笔，才让我在终于喜欢上了书法之后与它翩然相遇？ 在颜真卿的字碑前。憾住了。呆住了。不能呼吸了。也只有在西安，有这样的碑，这样的林！看了又看，力透石背形容都太过轻浅，颜真卿，写下的不是字，是光阴，是人生，是长安城的风烟滚滚！ 更多的时候，宁愿把西安叫长安。 多么美的两个字。长安。长久的安宁。这不仅是帝王们的愿望，也是百姓们愿意过的似水流年。 长安是厚的沉的，是潋艳中的幽幽绿水。是陈年的绣花老棉被，上面的凤凰死了，可仍然栩栩如生。 而一些新兴的沿海城市，是轻的薄的浮的。空气中都有劣质化纤的味道。是速度的，是效率的。是不能沉下心来放一张书桌临一临碑帖的。 都是文化老城。都是多个朝代的古都，西安又与北京、南京、洛阳不同。 北京太浑厚，是帝王的。南京阴气太重，长期住下去会有轻微的潮湿阴郁感。洛阳又太小了，和西安南京北京比，不能相提并论。 只有西安，或者说只有长安，是百姓家的似水流年。永远过不完的烟火与灿烂，虽然颓了败了，可味道还在。 那味道就在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里，就在那一声秦腔里，就在那逼仄的巷子里，就在那午夜飘过的穿唐装的女子暗影里。 夜里，在老城墙上吹埙，吹得不成调，吹得尘烟一粒粒往下落——管它哪个朝代呢，只要曾经生活在长安，就是这里的故人。 管它是否要出阳关呢？出了阳关，这里仍然是回望绣成堆的长安，仍然是沉淀了几千年的那个城，风水没有走，人，没有变，光阴，依旧苒苒。 图文：网络 编辑：山川 音乐：繁华背后 《大明宫词》插曲 |
文章评论
坐标系
这便是我们生活的古城，也是我多次想下笔但却不知道怎样开始的古城，因为古城太深厚凝重，而我的知识却那样肤浅轻薄．
万水千山走遍~
一定要去一次，古城西安，感受一下他古老的文化底韵。可惜女儿不喜欢古城，不然早就去了，小孩子只喜欢现代化繁华的都市和海边，所以一直没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