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奧修:最柔軟的東西

心灵茶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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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哈德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出于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前天晚上我在读一个苏菲的故事,我喜爱那个故事,我看了觉得很高兴,它非常美,我想将它跟你们分享。
    有一个苏菲的托钵僧在寻找神,他从一个国家流浪到另外一个国家,他碰到很多老师,但是没有一个能够满足他,他找不到一个地方能够臣服他的心,在失望之余,他决定进入森林里,单独一个人,听命于内在的主人,而忘掉外在的主人。他去到一个很美的橡树林里,有很多橡树,有些已经很老了,它们形成一个树丛,枝叶交错,形成了一种自然的保护,在里面可以免于雨水、阳光和暴风雨的侵袭。附近有一个湖,那个树丛里面非常宁静,因为它位于很深的森林里,所以从来没有人经过。
    那个苏菲徒进入那个树丛里,他很喜欢它,那个地方本身就有一种魅力,他开始在那里静心。每星期里面有几个小时,他会到附近的村子去买一些食物,然后再来七天的时间,他就会消失在他的静心里。
    苏菲宗派的人继续在重复神的名字“阿拉”。回教徒的咒语是:“除了神以外没有神”,但是苏菲宗派的人将它缩减成一个字,“阿拉”或“神”,因为他们说有可能某一天当你在念咒语的时候,你或许就死在那个当中。如果你在重复颂念那个咒语,而你刚好死在那个当中,当你念出“没有神”的时候,你死了,你就变成一个无神论者而过世。在最后的片刻,你没有观照到那个神性,相反地,你在一种负向性当中过世。他们说,那是危险的,所以他们在念那个咒语的时候没有将整句都念出来,他们只是念“阿拉、阿拉、阿拉”,这样的话,在最后的那个片刻,他们的心才能够是充满的,他们的气才能够充满阿拉的名字,同时惦记着他,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吉克拉”。
    那个苏菲徒颂念他的咒语“阿拉、阿拉、阿拉”颂念了好几个月,他开始觉得非常宁静、非常安静、非常冷静、非常镇静,树丛的周围非常宁静、非常和平,而且同样的那个和平开始充满他的内在,开始充满他存在最核心的部分,但是他并不快乐,因为那样还不够。成道、涅槃还离得很远。
    已经过了好几年,那个树丛几乎已经变成一个神圣的地方,橡树成长得很茂盛,那些树木好像突然变年轻了,有新的叶子发出来,整个树丛变得很美,但是那个苏菲徒的心却带着悲伤,但他还是在等待,他做尽一切所能够做的,他经常充满着祈祷和静心。十八年过去了,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离涅槃离得很远,当然现在他已经变得很宁静、很和平,但是尚未有喜乐,某些东西已经溶解了,但是还没有什么东西降临;某些东西已经离开了,他变成是空的,那个空当然是宁静的,但是他并没有被充满,那个洞仍然保持是空的,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事要做。
    在一个阴暗的夜晚,就在半夜,突然间有一个怀疑在他的脑海中升起,他开始怀疑,因为十八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他已经做尽一切的努力,他已经毫无保留地将他所有的心血都投放进去,所以如果它没有立刻发生,那么它似乎将永远不会发生。怀疑在他的内心升起,他开始想:是不是这个橡树的树丛不让我的祈祷传出去,就好像它不让雨水和阳光进来一样?那个树叶非常厚,或许我的祈祷只能够达到树叶的下方,而没有让它跑出去,所以神并没有听到我的祈祷。就好像阳光从来没有穿透这个树丛,或许我的祈祷也没有穿透外在的宇宙。这个树丛是一个剥削者、一个吸血者。
    他变得很害怕那个树丛,所以就在半夜逃离那个地方。
    但是就在那个时候,在离开树丛好几英里的一条路上,有一个乞丐经过,他刚好要到另外一个镇上。突然间,不知道怎么搞的,有一股内在的力量催促他走到森林里面去,他抗拒那股力量,因为那是危险的,森林里面到处都是野兽,没有理由要进去那个地方,因为他必须在隔天早上之前赶到另外一个村庄去,而他还走不到一半的路,他为什么要进入森林呢?但是好像有某种东西在拉着他,他是无助的,他不能够怎么样,他开始往森林里面跑,好像疯了一样,有时候他会想:我在搞什么?但是身体却一直在移动,他无法控制,他想要逃走,因为那非常危险,他害怕、颤抖,但他是无助的,当他走近树丛的时候,他才了解。
    有一个微妙的呼唤来自树丛:来到我这里!那个声音别人听不到,但是在他里面有某种东西能够听得到,那个树丛简直难以相信!整个森林里面都黑漆漆的,但是那个树丛却发出一种微妙的蓝光,好像它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好像有一个佛坐在树下,好像有人在那棵树下成道了,那个成道的光、那个涅槃的和平和喜乐弥漫了整个周遭,他可以感觉到有一种微妙的波动弥漫着整个树丛,它变成一个具有磁性的地方。这时候,他的恐惧消失了,他进入了那个树丛,光是一进入,他就被蜕变了,他变成一个完全新的人。他无法相信他自己: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不特别好,也不特别坏,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在日常生活中他觉得很混乱、在日常生活当中他陷入了很多困难,他既不是一个有神论者,也不是一个无神论者,事实上,他从来没有特别想到神,关于宗教,他从来没有作过任何决定,事实上他对宗教是漠不关心的。生活上有很多问题……但是突然间,当他进入了那个树丛,他就陷住在一个旋风里,他坐在树下,但是他不能够相信,他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姿势坐着,他像一个苏菲的托钵僧一样地坐着,然后他的内在开始有一些搅动,他的存在最内在的核心被搅动了,有一个声音开始响起,他无法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它真是叫人难以相信,然后有一个声音迸出来,他认不出那个声音,但是渐渐地,当整个事情定下来,当那个兴奋消失,他开始能够听到那个声音,那个模糊的声音开始变得比较清楚,那个无形的开始变有形,现在他已经能够听到——它只不过是“阿拉、阿拉”,他发觉他不由自主地一直在重复这个名字,他并没有去做它,他不是一个做者,他只能够去观照它,它是自己发生的。
    它就好像他只是宇宙海洋的一个岸,潮水冲上来溅湿了他的整个身体——“阿拉、阿拉、阿拉”——潮水在岸边破灭;他只是那个海岸。他经过了潮水的洗礼,他被蜕变了,当天晚上他死了无数次,也再生了无数次。
    有十八年的时间,那个托钵僧一直都待在那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他什么事都没做。
    我喜欢这个故事,老子也一定会喜欢它,老子一定能够了解它,它的奥秘到底在哪里?它看起来有些不合理性:一个祈祷了十八年的人什么事都没有达成。要用什么奥秘的钥匙来解开这个故事呢?
    老子讲过一句话,那句话就是“无为”,它的意思是:没有行动的行动,它的意思是:好像没有行动一样地行动;它的意思是:活跃同时不活跃。这就是那个奥秘的钥匙。那个托钵僧做得太过火了,他做到一半就无法再持续下去了。他做得太过火了,做得太过火一直都是失败的致因。
    生命是一种平衡,他无法达到平衡,在他想要达成的贪婪里、在他想要达成的野心里,他走到了极端而变得太活跃。每当你太活跃,每当你只是活跃,那么属于世俗的事或许会发生在你身上,但是彼岸的事情是不可能这样发生的,因为你太兴奋了、太狂热了,你还不是一个良好的接受器。一个良好的接受器是一个平衡的人,在活跃和不活跃之间平衡,在主动和被动之间平衡,在所有的两极之间平衡。
    那个托钵僧太好了,那个好成为不平衡。他避开了整个世界,他达到一个极端,他弃俗了,然后他变得有期待,他一直在期待。那些漂亮的树叶并不是障碍,他自己那个“期待”的树叶才是障碍、才是阻碍。是的,那些祈祷无法达到神,但并不是因为橡树的缘故,那些橡树是完全无辜的。那些祈祷之所以无法达到神是因为他被期望覆盖着。他的祈祷很美,但是在深处有期望的臭虫存在。他能够持续地记住神,但是就在那个记住的背后有贪婪、欲望、和野心的影子,那些东西摧毁了整个事情。
    连橡树也从他的祈祷得到利益和祝福,但是他却无法从他自己的祈祷得到祝福。橡树变得更美,达到了一个新的青春和新的生命,好像被永恒碰触到了,即使在那些橡树黑暗的角落也有光开始在燃烧,但是那个托钵僧仍然保持是空的,他无法被充满,因为他一直无法忘记他自己。
    记住神是好的,但是直到你忘记你自己之前,那个记住都不是全然的。神和你两者怎么能够一起存在呢?那是不可能的。
    然后,突然之间,当他离开,这十八年的经常记住,以及经常重复颂念那些咒语,给予那个橡树树丛一个新的磁场,如此一来,那个橡树树丛就变成宇宙能量和意识的一个漩涡,现在那个橡树树丛已经准备好要给予、要回馈,因为生命是给和取、取和给。你不能够只是一直取,你也必须给,在生命里面是没有吝啬的,生命只有取和给。现在橡树已经准备好要给予:它就好像一个怀孕的女人准备要生产。橡树开始在森林的周围为任何来到他那里而能够接受那个礼物的人产生出他自己的震动,那个乞丐就是被那个旋风所慑住了。
    那个乞丐是一个平凡的人,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坏,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他比那个托钵僧来得更平衡一点。那个托钵僧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圣人,而这个乞丐有时候是一个罪人,有时候是一个圣人,没有什么特别,他从来不敢期望,因为他甚至从来没有祈祷过,他甚至不是一个相信神的人,他完全投入在世俗一般的活动里,他的贪婪从来没有想到彼岸。
    当他进入那个树丛,他是很单纯的,而且很天真,就好像一个小孩。然后,突然间,他就蜕变了。他没有那个自我意识,那就是重点之所在。事实上,他并没有在寻找神。当你有在寻找,你将会错过,如果你寻找得太热心,你就一定会错过,但是如果你只是很放松,你或许就能够碰见它,因为当你没有特别在追求神的时候,它才会来到你这里,当你在追求它的时候,你就太积极了一点。当你比较像女性的存在,而比较不像男性的头脑,神才会来到你这里,这就是老子所谓“阴性的存在”的意思,你只是等待。
    在西方,在这个世纪有一个非常非常稀有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做西蒙威儿,她写了一本书叫做“等待神”。这是正确的态度,其它你还能够怎么样呢?其它你还知道什么呢?你只能够等待。你只能接受,不能攻击。
    那个乞丐是一个乞丐,他本来就很习惯于接受。乞丐通常都很习惯于接受,他一直都带着他的乞丐碗,它是一个接受器。乞丐是女性化的,这是印度人观念里面的一个奥秘:除非你变成乞丐——毕克夫——否则你无法达成。并不是说你真的要变成一个乞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在街上走,变成一个讨人厌的东西,不是这样。那个意义是说:乞丐知道如何接受,毕克夫知道怎么样不侵犯到别人,他知道如何只是在门口,只是等待。如果你没有给他任何东西,一个真正的乞丐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抱怨,因为有什么可以对你抱怨的呢?要不要给是由你来决定的。一个真正的乞丐、一个毕克夫——佛陀称呼他的门徒为毕克夫——一个真正的毕克夫会感谢你,你有没有给他什么东西并不重要。如果你给予,他会感谢你,如果你没有给予,他也会感谢你,因为如果当你没有给予的时候,他不能够感谢你,那么他就不是一个接受器,他里面还有一些侵略性,这表示他的等待里面还带着期望说别人会给他东西,这表示他在内心里面想着:如果他有给我东西,我将会感谢,如果他没有给,我就要骂人。
    在印度的语言里,我们有两个字用来称叫乞丐:“对”的乞丐我们称之为毕克夫,“错”的乞丐我们称之为毕克哈利。它们来自同样的字根,但是毕克哈利并不是毕克夫,毕克夫也不是毕克哈利。一个“对”的乞丐在乞讨的时候没有期望,他没有要求,你怎么能够要求呢?如果你没有要求,那么你就是不具侵犯性的,如果你没有侵犯性,你就会感谢,别人是否有给你东西是无关紧要的。
    那个人是一个乞丐,但他一定是一个毕克夫,而不是一个毕克哈利,他一定是一个“对”的乞丐,他进入了那个树丛而达到成道,在十八个小时里面就成佛。
    这就是无为之美。在他自己的部分,他什么事都没有做,他只是让他自己存在,他只是保持在那里,随时可以被取用,就这样而已。任何发生的事都自然发生,他只是一个观看者,他只是一个观照。那个乞丐不能够说:我达成了佛性。他怎么能够这样说呢?没有一个达成者,没有一个到达者,没有一个人试图要去达成任何东西。他在未知里面移动,他在不熟悉的和陌生的里面移动,他甚至认不出来那个声音是什么,这一切都是自然发生在他身上的。
    因为有这样的现象,所以神圣的地方和庙宇变得非常重要,因为有时候,当你不是一个做者的时候,某件事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由于那个地方充满了别人的磁性,所以你就被慑住了,他变成一个接受器,某种东西开始发生在你身上,去知道某种东西不需你的作为而发生那个美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事;去知道那个至福的感觉;去知道那个神的恩典充满你的感觉,你不做任何事,而每一件事都在发生……
    现在让我们来听一下老子的这一段经文:世界上最柔软的能够穿透那最坚硬的。
    什么是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有两种:在外在世界,最柔软的东西是水;在内在世界,最柔软的东西是爱。水和爱这两样东西在很多很多方面都类似,它们必须被了解。
    水寻找空的地方,爱也是寻找空的地方。如果你是一个自我主义者,爱就达不到你,因为你是一个自我的顶点,你是一个高峰,你太充满你自己,所以爱达不到你——爱需要你成为一个空,一个没有阻碍的空间。水也是寻找空的地方,那就是为什么它从喜马拉雅山一路上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进入大海为止,海洋是世界上最空的地方,所以水会进入它。河流不能够走向戈利仙卡,它无法走到喜马拉雅山的最顶峰;情况刚好相反——河流诞生在喜马拉雅山的最顶峰,诞生在冰河里,然后向越来越低的地方移动,它继续移动,直到到达世界上最空、最低的地方——海洋,海洋变成了它的家。
    爱也是移向空的地方,那就是为什么自我主义者无法爱,也无法被爱。他们欲求很多,他们要求爱,他们做尽一切能够做的事想要去达成爱,但是他们仍然保持是一个失败者。他们完全失败,因为重点不在于如何达成爱,重点在于如何变成中空的,如何变成空的。爱不应该被直接追求,它无法被直接追求,你只能够间接地随时准备好,让它来眷顾你。你只要变成空的,然后看——有一千零一条河流将会开始流向你,未知的陌生人将会爱上你——不仅人们会爱上你,星星、石头、沙子、海洋、树木、和鸟类等都会爱上你。不论你去到哪里,爱都会突然开始流向你,因为爱就好像水一样,它找寻中空的地方,好让它能够休息。当你经过一棵树,如果你是空的,突然间那个树的爱将会开始流向你,那是很自然的,它并不是一项奇迹,它就好像水一样:你将水倒出来,它会找到最空的地方停下来。爱就是内在存在的水。
    老子说:世界上最柔软的能够穿透那最坚硬的。
    他们说,在七千年之内,尼加拉瓜大瀑布将会完全溶解它周围所有的山,直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七英里的山和石头被它所溶解。在七千年之内,尼加拉瓜大瀑布将会消失,因为将不再有山可以让它落下来。最坚硬的石头被最柔软的水所溶解。它从来不做任何事,它真的并没有试图要去做任何事,它只是继续流动。当你第一次看到一块石头和一个瀑布碰在一起,你一定会说这块石头不可能被溶解——它那么坚硬,但是所有海洋里面的沙也只不过是过去的喜马拉雅山。水将它们带到地面上,喜马拉雅山消失了,而水继续在流动,它虽然很柔软,但是却持续不断,它非常柔软,但是却一直在继续着,渐渐地,那些坚硬的物质就溶解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柔软的东西会溶掉坚硬的东西?因为那个坚硬的会抗拒,因为那个坚硬的会抗争,因为那个坚硬的打从一开始就在防卫——那个防卫使它疲倦。而那个柔软的从来不抗争,打从一开始那个柔软的就没有想要去溶解或摧毁任何人,它只是按照它的本性流动,流向中空的地方,就这样而已。打从一开始,它就不是一个敌人,但是那个坚硬的是觉知的、警觉的,它处于一种抗争的心情,它一直在抗拒——那个抗拒会散发能量,那个抗拒就是在杀自己。抗拒就是在走向死亡。
    耶稣有一个非常非常美的说法,美得几乎难以相信,而且看起来似非而是,他说:不要抗拒罪恶。基督教的神学家无法解释它,也无法自圆其说,它对他们来讲是一个难题,是一个谜。不要抗拒罪恶?耶稣到底在教导什么?耶稣在教导道,耶稣在教导无为的奥秘。他说:不要抗拒罪恶,罪恶就会消失,而你将会存活,因为罪恶一直在自我保护,一直在防卫,它总是有罪恶感,它一直在保护自己,一直都是有意识的,一直都在对事情作合理化的解释,一直都在作新的防卫措施,只要你不抗拒,它将会自动消失。目前它或许是一块石头,非常坚硬,一块花岗石,但是你的不抗拒就好像是水,你是那么地柔软,你从来不会想到你会赢,但是……
    在印度我们有一个谚语,那是一个非常非常深的谚语:“真理永远都会胜利;非真理从来不可能胜利。”有人问佛陀说:我们在世界上所看到的刚好相反。你说:“真理会胜利,真理永远都会胜利”,但是我们在世界上所看到的刚好相反。我们看到谎言胜利了,而跟着真理走的人却被打败;我们看到狡猾的、不诚实的人胜利,而诚实的、真诚的人永远都成为牺牲品,永远都被打败。佛陀说:真理到了最后一定会胜利,非真理到了最后一定会失败——到了最后,在最终的时候。
    在刚开始的时候,所有的外表都说石头将会胜利,因为它是一个花岗石,而这个可怜的水,本身没有什么力量,甚至连形状都没有,没有抗拒,那么谦逊,没有任何自我,它非常谦逊,所以一直都在找寻中空的地方来躲藏,它没有野心,它不会想说要跑到德里去,它只是流向中空的地方,它只是隐藏起来,它只是存在——这个水,它怎么能够胜利?真理似乎就像水一样,它就好像水一样,而非真理是一块花岗石。佛陀说:是的,到了最后真理将会胜利,非真理将会被打败。它或许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它或许需要花上七千年的时间才能够使尼加拉瓜大瀑布溶解掉它附近所有的山,但是七千年对永恒来讲算什么呢?它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连一秒钟都算不上。
    如果你注意看永恒,越柔软的东西就是越胜利的,越坚硬的东西就是越会被打败的;但是如果你用一种很短视的眼光来看的话,似乎是那个比较坚硬的会赢。如果你看到佛陀和亚历山大站在一起,你会认为佛陀将会胜利吗?你当然不会这样认为,你会认为亚历山大将会胜利,所有的逻辑都会说亚历山大将会胜利。如果你看到老子站在希特勒的旁边,你会认为老子将会胜利吗?老子将会很谦虚,而希特勒将会很自大,希特勒是一块花岗石,但是如果就长远来看,如果你用智慧的眼光来看,你将会看到所有的希特勒都变成沙子,所有的亚历山大都溶解成沙子,而老子和佛陀,他们一直继续在胜利。他们不抗拒,但是他们却赢了,而那些抗争的,他们都被打败了。
    世界上最柔软的能够穿透那最坚硬的。
    你曾经爱过某一个人吗?爱是那么地柔软,你不可能想到爱会赢,但它一直都是胜利的。男人总是遭到挫败,但是女人从来不会遭到挫败。如果一个女人遭到挫败,那么你可以确定,一定有男人的成分进入了她,而如果男人胜利,你就可以确定说他里面具有某种女性的特质、柔软的特质,因为柔软的会胜利,坚硬的不会胜利。
    你可以打击你所爱的女人,你可以强迫她去做事,你可以对她使用暴力,但是最后她将会胜利。如果她爱你,那么她将会胜利;如果你爱她,那么你将会被打败,她从来没有真正去抗争。如果她开始抗争,她将会被打败,因为这样的话她就丧失了整个柔软的质量,这就是在西方所发生的情形。
    新的、解放运动的女人并不柔软,她非常硬,因此她将会被打败,她试图用男人的方法来对付男人,她将会被打败,即使她不被打败,她也将会被单独留下来——没有爱。我看过很多解放运动的女人来到我这里,我总是看到她好像沙漠一样,枯干了,爱的气氛已经从她们的生命中消失,她们变成了战斗者,她们丧失了水的光辉和柔软,她们变得很坚硬。
    我读过一个妇女解放运动分支机构的宣言,那是一个叫做SCUM团体的宣言,它的全名是“消灭男人的团体”,消灭男人?在那个宣言里面说,所有的男人都必须被消灭,他们应该被杀掉,他们应该从地球上被扫除,他们是不需要的,而如果女人想要爱,她们永远都不要爱男人,她们应该变成女同性恋者,她们应该爱上其她的女人。
    写这个宣言的女人就在几年前自杀了,她无法杀死男人,但是她杀死了她自己。如果你跟男人抗争,如果你使用男人所发明的方法来跟男人抗争,那些方法将会完全榨干你的女性风采,她里面那些柔软的东西将会消失。那些方法适合男人,因为男人很硬,男人是花岗石,它们根本就不适合女人。一旦她试着去使用那些方法,她将会好像男人一样,当然你将会觉得更强而有力,但是你这样做是愚蠢的,因为你不知道说到了最后,力量永远无法胜利,到了最后只有谦逊会胜利。
    我一直以无数的方式在观察男人和女人,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纵使男人有很多伪装——那些并不值得考虑——如果女人保持是一个女人,她几乎不可能不会赢。女人可以让男人假装说他是胜利者,但是所有的女人都知道说她们是胜利者,事实上,说任何一个先生怕太太是错的,因为所有的先生都是怕太太的。
    不可能有另外的情形,因为女人是那么地柔软,就像水一样,完全准备好要去适应,你怎么能够摧毁她呢?她的柔软会渐渐地战胜你。
    亚历山大在他自己的家外面或许是一个伟大的战士,但是当他进入了他的家,他只是一只普通的老鼠。没有女人相信你是一个伟大的战士,即使她这样说,即使她说服你去相信说你是家里真正的主人,你也不是,那是不可能的。并不是女人在玩弄政治手腕来反对你,不是这样,那只是一个自然的现象——柔软的会赢,而女人比男人更柔软。硬的东西有它们本身的用途,但是就最终的胜利来讲,那个胜利是属于柔软的。当然,如果男人是女性化的,你也无法战胜他。一个佛不会被一个女人所打败,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佛比任何女人都来得更女性化。老子不可能被打败,他比任何女人都来得更谦虚。
    按照老子的说法,如果你想要胜利,你就必须是柔软的、谦虚的、不抗拒的。
    那个无形的能够穿透那个无缝的。
    即使花岗石没有裂缝,水也能够穿透它,它将会通过它,因为它不具任何形状。水非常谦逊,你可以给它任何形状。你将它放在瓶子里,它就变成瓶子,你将它放在水桶里,它就变成水桶,它从来不抗拒、从来不吶喊、从来不抱怨、从来不抗议。水是天主教的,它不是一个会抗议的新教徒,它只懂得屈服,爱也是如此,爱是天主教的,它不是一个新教徒,它只懂得退让,它非常信任,因此它可以变成任何形状,它从来不害怕,你想要给它任何形状,它都准备接受,因为在任何形状之下,它都保持一样。形状或形式并不是真正的要点——最内在的本质仍然保持一样。
    较硬的东西会害怕,较硬的东西比较害怕,它们比较不确定它们最内在本质的核心,它们比较执着于外在的形状。石头会害怕说如果它的形状被打破,它还会存在吗?但水并不害怕。形状并不是它的本质,不论形状怎么样,它都会保持一样。爱并不害怕,它能够采取任何形式;恨会害怕,恨是一个坚硬的东西。
    就在前几天,有人问我:为什么当我们恨的时候,我们恨得那么强烈,而当我们爱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爱得那么强烈?因为你只知道一种强烈,那就是坚硬物质的强烈;你不知道液态物质或液态现象的强烈。你只知道钢铁的坚硬,你不知道花的柔软。
    而且你在害怕,当你恨的时候,你可以恨得非常深,你可以恨得很全然,你可以完全将敌人摧毁,但是你从来没有给你的爱人这么创造性的能量。你可以摧毁你的敌人,你可以对他下毒,将他杀死,但是如果你的爱能够像你的恨那么强烈,你就可以将你的生命给你的爱人。它是同样的现象,恨是毁灭;爱是创造。在恨当中,你会摧毁对方,在爱当中,你会摧毁你自己,把你自己完全给对方。
    不,你从来没有将你自己那么全然地给出去,你总是保留你自己,你主要的部分你总是保留着,谁知道,事情随时都会改变,那么你就可以退回来,所以你只是将你的手放进爱里面,整个身体都停留在外面,好让事情有不对劲的时候你随时都可以将它抽回来。
    只是一部分……所有的结婚都只是部分的结婚,因此结婚永远无法免于离婚。部分的结婚怎么能够免于离婚?法律是否允许并不是要点,只有全然的结婚才能够免于离婚。全然的结婚意味着一个融合,而唯有当你是柔软的,才能够有融合,如果你是坚硬的,你怎么能够融合呢?
    那个无形的能够穿透那个无缝的。透过这个,我知道了无为的好处。
    老子说:透过这个,我知道了无为的好处。因为所有的行动都是男性的。行动具有大男人主义的味道。在每一个行动的现象里都有积极性存在。爱不可能是行动,它只能够是不行动;祈祷不可能是行动,因为它是最高形式的爱,它只能够是不行动。那就是为什么那个苏菲的托钵僧错过了,而那个乞丐却达成了。那个苏菲的托钵僧太活跃了,他一直在祈祷,他是一个做者,他的自我一定是变得越来越精微、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它一定变得好像刀锋一样,很锐利、很强、很精微。那个乞丐能够达成,他只不过是一个乞丐,他并没有去做它,它是一个发生。
    永远不要试着去做那个不能够做而只能够发生的事,永远不要试着去“做”祈祷,只要处于一种接受性的心情,让它发生,只要坐在树下等待,而我要告诉你,任何一棵树都能够变成那个橡树的树丛,你只要静静地坐着等待就好了。如果突然间你感觉到内心有一个搅动,有某一个名字在你的脑海中升起或浮现,占有了你,那么你就祈祷!如果你觉得有某种姿势发生,那么你就让它发生,不要以任何方式来控制。如果眼泪开始流下来,那么就让它们流下来,那是那个片刻的祈祷。如果你突然觉得想要在地上滚,那么你就在地上滚,让它成为那个片刻的祈祷,那就是在那个片刻存在所想要的。在那个片刻唯有以那样的方式,你才能够达到祈祷,让它发生!
    存在是浩瀚的,让存在发生,破除你所有的障碍,只要等待。
    它曾经发生在一个非常伟大的苏菲神秘家身上,他的名字叫做吉拉尔武丁,他是一个伟大的苏菲神秘家和诗人,他正在走过他那个镇上的街道,街上有铁匠在工作,他很努力祈祷,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日日夜夜都在祈祷,但是一再一再地遭到挫折,他总是两手空空的。祈祷非常难以捉摸,他总是抓不到,他很努力去尝试,紧紧地握住他的拳头,但是每当他将拳头打开,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经过市场,沿着金匠那一条街走,他们正在打金饰,产生很多噪音,他站在那里,突然间有某种东西慑住了他,他被占有了。他们在敲打金块,而他在那个敲打里面听到了阿拉的名字——“阿拉、阿拉、阿拉。”他不能够相信。一个很微妙的转变发生了,他充满了狂喜和喜乐,他开始跳舞,他开始旋转,就在那一天,就在那个小镇,因为那些金匠,以及他们的敲打和噪音,第一个苏菲旋转就发生了;苏菲旋转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他从来没有想要这样,但是当你觉得那么喜乐,当某种东西占有了你,你能够怎么样呢?当你的心觉得那么快乐,除了跳舞之外,你还能够做什么呢?他一直跳舞、跳舞、又跳舞,跳了好几个小时,整个市场的人都聚在一起,他们认为他已经发疯了,人们开始想:这种事经常发生在宗教人士身上,他发疯了。然而就在那一天,他成佛了。
    有很多人透过跳舞而达成,那一天,他在不知不觉当中发现了一个方法,他发现了一个设计,对别人来讲,那是一个设计,对他本身来讲,那是一个自发性的现象。
    只有等待和等待,他一定是在那个市场上,心中没有任何期待要在那里会见神,谁会期待说要在市场上会见神呢?没有人会这样想。如果你去到喜马拉雅山,你或许会期待,但是在市场上没有人会这样想。在金匠工作的那一条街上,没有人曾经这样想过。街上那么吵,那么多噪音,但是它却发生了。就在那里,吉拉尔武丁变成最伟大的师父之一。这种事就这样发生,不需要祈祷,之后他不再以旧有的方式祈祷,他一直在等待那个正当的片刻来临,当宇宙想要你跳舞,你就跳舞;当宇宙想要你歌唱,你就歌唱,但那件事并不是由你来做的,你不是一个做者。
    透过这个,我知道了无为的好处。不用言语的教导和无为的好处是宇宙间没有能够比得上的。
    那个片刻是无与伦比的,那个突然发生,然后把你占有——你被占有了——的狂喜和喜乐是无与伦比的。
    不要追求神,只要找寻那个你可以被占有的情况,不要试图直接行动,只要等待,突然间他会从一个未知的层面来,以一种未知的光充满你。你将永远无法对它说出任何一句话,舌头并不是为它而做的,舌头没有能力做那件事。一切他们所能够说的总是关于、关于、又关于,它从来不是那回事。那就是为什么老子说:道是不能够被说出来的,那个能够被说出来的不可能是道。
    在宁静当中,它能够被听到、被知道;在宁静当中,它被感觉到、被经验到;在宁静当中,你变成了它,它变成了你。不是透过行动,而是透过不行动和宁静,你才达到的。
    但这并不是意味着你要去到一个山洞里坐着,放弃所有的行动,不,那就是那个托钵僧在做的,他做了十八年,但是错过了。不需要去到任何地方,而要试着去了解行动和不行动之间平衡的诀窍。即使当你在做事的时候,你也要永远记住,你不是做者,“它”才是做者。永远都要记住,是整体透过你在做的,你只不过是一支芦苇,或是一支芦苇做成的笛子,那个声音、那个歌、那个音乐,全部都是它的,全部都属于整体。
    在行动当中,你记住说那个行动是他的,你只是一个观看者、一个观照,那个不行动进入行动。当行动变成不行动,当它们两者在一起,很平衡,你就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二分性就消失在那个平衡当中。在那个归于中心的当中,二分性就不复存在了,你已经超越了。道就是超越,真理就是超越。
    在任何二分性之间取得平衡,突然间那个门就打开了,那个门一直都是开的,只是你太沉迷于行动之中,所以你没有一个空间可以看到说它是开的。是的,老子说得对:
    不用言语的教导和无为的好处是宇宙间没有能够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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