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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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闻巴蜀，仗剑倚虹，浩瀚星云，辉映气象！前几天蜀都一行，得窥一斑，惊艳奇妙之缘。独得天泽，润澜山川。斑斓明丽，风逸雅致，真乃天国！八天伍仟公里的行程，我在地图的坐标系中镇定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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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川藏一线，早有此意向。在9月底，腰椎病复发，一边接受物理治疗，一边过着痛的日子。对于定在10月底进川藏的想法，觉得有点遥遥无期。而一路向北的远方，更像一只孤寂妩媚的狐在雪林里对我招手微笑。这期间，资深的两位师傅为此做了详尽的出行攻略，这样的出行评估，无疑是双保险。身体自由，时间自由，财务自由，三者缺一不可。有计划，有保障的出行，虽然少了一些意外的惊喜，但也减少了意外的发生。

行程就这样定下来了。先预定机票到重庆，再在重庆跟团出发。我们跟的是中青旅行社，长途大巴，4天3晚。途径映秀，汶川，都江堰，松藩，九寨沟，黄龙等地。遂了我的另一心愿---看一眼当年汶川地震的遗址。选择长途大巴，一些近距离的人文景观，地貌地况，气味温度，甚至风向都在路途的感受中。

出发的日子在逐步逼近，时间有条不紊地迈步向前。

期待一场艳遇---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色处见繁华。

3

10月30日。重庆。惊鸿一瞥。

天空，阴灰;空气，潮热。 重庆，名符其实的山城。依山而建的建筑群尽显陡峭之势。上坡，下坡，成了行走的方向。对于问路的路人，热情的本地人，用重庆话扯起嗓子说，上完这段坡，右转，下坡，直走。在朴质的上下坡指示下，不分东西南北。洪崖洞吊脚楼的复建，很好地展示出具有浓郁地方色彩的建筑特色。在75米高的山崖上，叠加成十一楼层高度的住宅。惜眼下的境观，充斥太多的商业元素。 重庆火锅，充满了诱惑。对于一个长期在广东生活的我，看着一锅沸腾的热烈，舌头早己激动，筷子，蠢蠢欲动。余秋雨说“没有文化的旅途是苍白的旅程。”当然，重庆这个名字，放进任何历史的一页，都有她浓墨重彩的一笔。而重庆出现的人物，如书签般，标注着她的足痕。对于历史，自有历史的公审台，后人要做的事情不是去雄辩历史的是非过错，而是在历史的洪流中洗涤出一条清明之河，润养万千炎黄子孙。作为一个匆匆而来又匆匆作别的过客，我在重庆停留的时间太短，短到慌不择路，以致没留意路况，被一个急阶梯绊了一下，噗通跪了下去！同行的师傅笑我给重庆行的礼也太大了吧。我的无意一跪，不是朝拜，仅在左膝盖留下一道淤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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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31日。凌晨4点30分，带着宿夜的倦容，匆忙赶上旅行团的大巴车。从跨上大巴的那一刻起，人就得做好一分为二的极端准备---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十足的分裂。这样的描述一点不为之过，事情确实如此。一次长途旅行，挑战的不单是体能，还有精神的耐力。同时，在旅行中，很多平时看不见的个人品行统统暴露无遗，比如一些消费观念的差异，待人接物的手法，对景深理解的层次，对当地风俗民情的尊重，与陌生环境的相处，等等。很多平时无法调配的，观察不到的性格习惯，也在旅途中得以唤醒。唤醒潜藏的一种新生命，在天地之间与自己来一次神奇的通灵和感悟之旅。

  近了。

  映秀。汶川。

  透过车窗玻璃镜，极目远眺，千沟万壑，割出满目疮痍。

  一动，一恸，一殇，山河失色。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时间已凝固，废墟已忘言。 记得一个参加当时救援的志愿者，离开震区后，他说:“我好想哭，痛痛快快地哭！”哭，作为掩埋离别的陪葬，在自然的威力面前，人，生命的最高主宰，被臣服得无能为力，畏惧死亡又命弱如蝼蚁。此刻，面对一堆堆石砾，断桥，残路，还有已放弃挖掘的曾经生命，如今的白骨，我欲哭，无泪。若说我也想哭，那么我的泪是最廉价的。山河破碎万朵，群山凛冽千年。汶川，映秀以无法修复的冷颜，支离破碎的裸露，沉重地诉说着生和死。 “活着就是硬道理！”原来觉得这句话特俗，特没内涵。现在是“醍醐灌顶”般清醒:活着，健康地活着是件多么不简单，多么了不起的生命奇迹！看到很多空置的房子，新的旧的，都没人住了。他们在一场灾难中悄无声息地走了。他们以悄无声息的姿态，俯瞰着存活者，警示着万事万物——好好活着，去爱，去珍惜，就是对生命最好的承诺。能拥抱时别牵手，能牵手时别并肩。途径汶川，下车加油，抬眼看见“广州援建汶川污水处理厂”，心生敬意，对哪些作出贡献的援建同志行注目礼。与当地汶川百姓攀谈，她问我从哪里来的，我用手指指哪几个字，她用当地乡音颤动着说:“谢谢你们，老乡！” 老乡！真的对不起，我没做过什么，我仅仅是个路人。 映秀，汶川，随着车窗的景物一点一点往身后退。经年之后，此处，希望能映出山河之秀色。

   随着路途的行进，心情跌宕起伏，气候也飘忽不定。清晨从重庆出发，气温15度。中午到了汶川，气温19度，晚上到了松藩，先是稀稀疏疏地下雨，然后雨夹裹着雪，在迷离中飞扑眼帘。气温的陡然下降，自己一下子如坠云雾，理不出个所以然。太多的偶然与必然，猛烈地交织纠缠，既懵懂又新鲜。出门在外，未知永远负责制造惊喜和精彩。

   茶马古道酥油茶，文成公主黄哈达；藏家风情青稞酒，草原骏马格桑花。从藏家做客出来，脚步有点摇晃。

   都说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容易脆弱。第一晚在海拔3000米的松藩过夜，不知是高反还是寒冷，头痛欲裂。想起刘墉的微博，每天有句话“睡觉前想对你说”，觉得特贴心。无论身在何处，有人可想，有人可爱，有事可做，有人需要，一定是个幸福自在人。眼睛与心连线在一起，想想映秀汶川，感叹活着真好。那晚，我在冰冷的高海拔松藩，发了一条说说：“今晚我想对你说:晚安，好梦！”事后，我就在狠骂自己，应该再加几个字的---“今晚我想对你说，亲爱的，晚安，好梦！”

  5

   11月1日。“九寨归来不看水”真有这么神奇神秘的水吗？今天，我将见证有着谜语般诱人气质，又有着童话般色彩的九寨之水了。

   在时间的纵向上，去年看过马尔代夫的海水，自认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起码要对得起对马尔代夫海水的专情。那料在九寨沟的翠海叠瀑面前，一任自己迷失，慌乱，崩溃，失魂落魄，甚至移情别恋！九寨沟的景色斐然，阔气。任意一地方一角度，随便一站就挪不开脚迈不开腿，美色勾肩搭背，惊心动魄，铺天盖地地豪气地姗姗翩跹，让眼睛的饥渴填的心满意足！ 九寨沟的景色又是如此天生丽质。我一直无法拿捏准确的词汇来勾勒，述说九寨的海子。色彩斑斓的湖光山色，令所有形容词暗哑无光。九寨沟的水，无论是动态的还是静态的，无论是春花秋月，还是夏雨冬雪，始终云卷云舒，闲庭信步，雍容华贵，一季一季，一年一年，迎新送旧，在云定风轻中，安然宁静度时度日。好想在此海那海浪掷时间，与最好的人心醉神驰，不慌不忙地荒废华美年华。灵秀的九寨之水，瑰丽的色彩层次，惟爱你，膜拜你，走近你，才能深深体会大自然对人类无私的神圣恩典！自然景观的美妙呈放，在乎与之呼应的心灵景观。对自己有触动的东西首先是动了心，后才入心。不然，再多的地方再大的天地，再美的景观，对我们而言，仅仅是过客，它不会收留你。山水的清音谁是知者？惟有亲历，叩山为钟鸣，托水成琴弦，将自己的情怀交由一方山一池水领管，心灵才能拂拭出清净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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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2日。按照行程，今天的最后一站是黄龙。黄龙和九寨沟，在同一经度上，隶属于青藏高原东南部，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原则上与九寨沟风貌结构大体相同，不同的地方是海拔更高，有十米不同天的夸张传说，也有一山有四季的旖旎迷景。更有吸引力的是黄龙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随着大巴车的蜿蜒蛇行，海拔不断升高。人也随之昏昏欲睡。人在睡眠状态下的呼吸功能是被动的，而醒着活动的时候，人的呼吸功能才是主动的。为防止高反，此刻导游隆重登场。之所以说隆重，这个导游给了我行业上全新的认识。一次行程质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导游的专业敬业和热心程度，这不能用好坏两词来介定导游在每次带团作出的贡献。此导游见识的广博令我羞愧万分。她从建筑的风水到易容保健，从宗教的支流到澳门的赌场，从老妈妈的眼镜到海南的天涯海角，随便一处话题，花啦啦带出一串啧啧称赞的呼声，可谓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差点惊为天人。在她声情并茂的灌输下，全团人开始两眼放光，双颊泛霞！随着她引领的脚步走进一间又一间称为圣品的藏药店，特产店。当然，一切的购物都是自愿的。我只是突发奇想，原来以为外交官，主持人，律师，演说家，这些人的口才是一流的，后来又加了一职业是媒婆，现在得加上导游，完全可以与之抗衡媲美！此是后话。值得一提的是，关于旅游景区购物一事，真的是见仁见智了。作为一个理性的消费者，首先要确保出行的目的是什么，其次保证行程的质量不受影响，第三理性消费，只购买有用的物品。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再好再贵的东西，用不着，都是废物。此是大实话。
   就在一路各有所获的同时，大巴终于停靠了。
   满地满地的白，简简单单的白，简简单单的付出，简简单单的覆盖，纯银般安谧，祥和，浑然天地，纯洁，辽阔，庄严，神圣，这就是雪吗？对，这就是雪！“风花雪月”的雪！面对洁净的，棉絮般的白，我突然有点害怕了，有点手足无措了，有点绝尘而去的念头了。站在雪地上，有些雪已经开始融化为一条涓涓清流。我看了一眼耸立的一块石碑，上面清晰标刻着经纬度，海拔高度。4200米！这个海拔高度对我而言已经到了身体的承受极限了。我挺直身躯，很想器宇轩昂地走几步，让巍峨的雪峰，让苍茫的雪域，让洁白的雪地收藏我远程赴约的脚步。实质上，这种想法全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在那个高度，保暖，预防感冒，禁止剧烈运动，诸多禁忌时刻提醒安全的重要性。我当时的体征：头痛，胸闷，昏眩，肚涨如鼓，甚至剧烈呕吐！
雪是越下越大了。司机担忧地说，这种天气，即使车轮套上防滑链，恐也难进黄龙。果不其然，接旅游局通知，未到达景区门口的旅游大巴一律原路折回，不可逗留。天气的突变把去黄龙的路挡在门外，而黄龙毫不吝啬地呈送一场天凛地冽，银装素裹的浩大雪景作为补偿。
在那个拥有雪的深夜，我瑟瑟发抖打开手机，查看收到的多条未读信息。内容最多的是关切询问高反严不严重？注意保暖，别感冒了。（在严寒的高原，感冒引发的肺气肿几乎是高原癌症，无药可医）。句句家常，字字带着温度，使我倍觉寒冷下的脉脉温情。那一刹时，诗心激荡，抒情一笔———身在北方心在南，千山慕雪，雪向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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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的三四天行程中，处于半休整状态。茂县盛产的苹果正飘香，通往米亚罗的路上，满山遍野彩林临风飘举，真正体会了“层林尽染”的视觉大餐。这种视觉享受，就是景深的延展性。对于景深的理解和体悟，它不止是拍摄的专用词，而是一个更辽阔的人文地理的空间延伸名词，它如同一条延长线，探索着岁月的肌理。所以在众多美图之中，风光无比妩媚，艳冠古今的米亚罗，取景也是困难的。

   理县的毕棚沟，怎么说呢？它如同一个遗世独立的江湖隐士，与世无争，傲视群雄，纵使胸有万千沟壑，亦坦荡安然。它的水没有九寨沟的灵秀，它的山没有黄龙的巍峨，它的秋天没有米亚罗的欢快，它有诸多不是，也有诸多缺陷。就是这么多的不足，而我想说它是最饱满的。真的。在毕棚沟，我看见深秋的初冬，又看见隆冬中藏着一撮秋，她们如此纠缠，又如此融合，是浑然天成的忘我季节。这里有皑皑雪山，最蔚蓝的天空，最洁白的云朵；松软的草地，健硕的骏马。一切恍然离尘出世，干净纯澈。

   11月6号下午。我们搭乘国航从成都顺利飞回深圳。行走几千公里云月，看尽风光无限，始终觉得回家的路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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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行会改变人的气质，让人的眼光变得更加长远。在旅途中，你会看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习惯，你才能了解到，并不是每个人都按照你的方式在生活。这样，人的心胸才会变得更阔广，更包容。许多令人心折的人，鬼斧神工的自然景观只会让自己也由此而变得恭谦，渺小。

   天恒鲜灿，地恒葱蔚，人恒灵秀。

   路，是无尽的方向，继续走下去。觉人间，处处繁花盛开，步步生莲，最是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