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风景

镜头风景

    很多年前，这里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整个童年，都曾在这里开花。
    很多年后，我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不管怎样别致，离开了，也就慢慢褪色了。
    只有这里，很少会想起，却永远不会忘记。
    那种感觉，就像埋在地下的一坛陈年佳酿，时间越久，越是香气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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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片酸枣树，还是当年的模样，在微凉的秋风里，无声的刻画着沧桑。
    摘一颗酸枣放进嘴里，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从记忆深处解封，然后，在舌尖鲜活起来。我珍藏的，喜欢的，不肯忘记的，原来一直都在，一直没有离开。
    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还是那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儿，看着一串一串的红酸枣，双手和牙齿都不肯停下来，当口袋渐渐鼓起来，快乐的样子让风都笑起来。
    我的心，在记忆和眼前穿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欢喜，交织着在心底流淌。这种感觉，是走多远，到哪里，都找不到的安心。
    我想，也许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些东西，于他人或者不值一提，于自己却价值连城。因为，它曾贯穿你生命里的某个时期，见证了你那些过往里的美好或者疼痛。于是，不可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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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尧虞舜夏商周,春秋战国乱悠悠。秦皇汉武晋统一，南朝北朝是对头。隋唐五代又十国，宋元明清帝王修。这就是从前村里人饭时喜欢聚在一起的谈天说地的地方，东街的石榴树下。
    只可惜，现在石榴树已经干枯了，树下的青石板也不知所踪，倒是树根部发出的新枝长的郁郁葱葱。我站在这里看二爷和三爷家的院子，都已经被杂草和树木遮的进不去了。二爷家的两排青石灰瓦房，已经看不清具体的面貌，院中间的那棵梨树也只瞧得见高处干枯的枝桠，只有朝外的一面青石墙，虽饱经岁月的摧残，看起来却依然干净结实。三爷家原来是土院墙，后来拆了建了平房，不过如今红砖墙上也已长了许多青色或黑色的苔藓，倒不如二爷家的青石墙显得干净。我思忖着，到底还是青石比砖要经得起岁月的洗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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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就像一块橡皮擦，在岁月的书卷上轻轻一挥，华美篇章就成了残诗断句。
    这残垣断壁，原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小普的家。别看现在藤蔓横生，杂草滋长，以前也是干净利落的人家。这房前是一片桃树，每到三月，一树一树的桃花开的繁繁茂茂。小普没死的时候，小普他娘常常站在桃树下喊小普回家吃饭，那声音总是拖的长长的，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疼爱都在这几声里诠释尽了，所以听起来让人觉得温暖而亲昵。
    那时候小普的哥哥已经结婚了，搬到了新房子住，小普的姐姐也嫁出去了，只有小普还在爹娘跟前，所以小普他娘便格外疼他些。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最后是那样的结局。
    有句话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也许，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注定的，绕不开，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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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进去就是文占爷家的院子，因为已经没有住人了，我便特意进去看了看。
    三间青砖上房和以前一样，旧旧的，但依然完好无损，门都敞着，里面杂乱的放着几件旧家具。院子里左边有一间青石砌的小屋，不知里面堆放的什么，门口有一大堆土堵住了，过不去。右边是石灰砌的一个小池子，我猜不出是做什么用的。中间有一小堆残留的木灰，应该不是点来烤火的吧。偏房也是三间，不过是泥砌的，已经残破不堪，门窗和屋顶都已不见踪影，里面也是破瓦和土堆着，大概是长时间被雨淋后塌下来了吧。
    我在老家旧事里说过，我家和文占爷家是邻居，因为院墙很低，所以从我家院子能看到他家院子。如今文占爷已经作古，想起小时候看到他在院子里编筐，铡草，感觉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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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海和小秋私奔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这就是四海的家，准确的说，右边靠外的这间屋子，是四海和春蓉的家。这间屋子原来是四海的二哥二海一家住着，后来二海家建了新房子，就挪出去了，然后四海家就住了进来。那时候四海和春蓉还过着平淡的日子，四海上班挣钱，春蓉在家操持家务带孩子，幸不幸福我不知道，但至少也算其乐融融。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小秋的相好据说是胜利他叔，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又跟四海好上了。两个人一拍即合，私奔了，却害苦了春蓉和金锁，走又没地儿去，留又抬不起头。还有两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视彼此为仇人。
    时隔多年，各自都有了归宿，这些陈年旧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他们心中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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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棵梨树。其实这跟老家旧事里的人物不大相关，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就发了出来。
    梨树后面破败的房子，就是上面那张图片的背面。这房子就是四海住的那院子，不过，除了那间屋子，其它的房子，都是秀家的。这棵梨树，也是秀家。不过，这棵梨树正好在我家院子前面。不知道现在它还结不结梨，以前是结的。那时候梨刚跟桃那么大，就常常会有小孩子拿竹竿去打，这秀他娘就不愿意。有一次，她可能在家听到声音，就出来看，正好弟弟在外面玩，就说弟弟打她家梨了。其实之前倒是打过，但那次确实没打，就跟她吵起来。弟弟是倔脾气，觉得被冤枉了，气的回家拿斧子非要把梨树砍了，被妈妈拉住了。每次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想笑，觉得挺有意思的，不知道弟弟是不是还记得。
    其实秀他娘人也不错，就是有时候较真又要强，所以秀他爹一辈子都怕她。秀他爹去世后，也有人说是让秀他娘给气死的，我不知道真相，但想来大约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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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平房的房顶看到了么，那就是胜利家的老院子。本来想到院子里去看看的，但靠外的一家还住有人，还养有狗，我从小就怕狗，所以只远远的拍了一张。
    他家院子里好像有一棵苹果树，每年都能长到很大，因为小孩子再调皮，也不敢到人家院子里去摘的。胜利的爸爸死的早，妈妈也改嫁了，胜利就跟着爷爷奶奶。那时候胜利的日子还是过得很快活的，爷爷奶奶都很疼他。虽然叔叔也在一个院子住，但叔叔只有一个女孩儿，还有点痴傻，所以虽然没有爸妈，但在生活上，他爷爷从来没有短过他什么。直到叔叔家又有了一个男孩儿，不久爷爷奶奶也去世了，胜利的幸福日子也就结束了。先是辍学了，没过两年，就结婚了，是倒插门。那时候，他好像还不到十八岁。
    几年后见到胜利，抱着个孩子，满脸的沧桑，就像跟我们隔了一个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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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从上往下拍的，小秋家的旧院子，应该说是原来小秋和金锁家的院子。
    其实在这院子左边的不远处，还有一座还差一点未完工的两层红砖小楼，是以前金锁给小秋盖的。那时候金锁还是一个勤快能干的男人，挣钱很卖力，对小秋也很好。我记得那应该是村里第一座楼房，只可惜，还没来得及住上，小秋就跟四海私奔了。私奔了三次，金锁还一直等着小秋回头，直到最后离婚，才死了心。半聋的儿子也被小秋带走了。夫妻一场，拼命半生，金锁落得个家徒四壁，两手空空。后来入赘到了别人家，听说人家家里有三四个孩子，不知道金锁还有没有当年的心气儿再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家，去卖力挣钱。
    前两天去吃席，正好跟小秋坐一桌，她指着一个抱孩子的男孩问我认不认识，我才恍然发现，那竟是她跟金锁的半聋儿子，如今已娶了妻，生了子。还有旁边一个小姑娘，我知道，那是她跟四海的女儿，小姑娘黑黑的，但眉目间有着跟小秋如出一辙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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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故事听完了，风景看尽了，继续一并尘封在记忆里窖藏，等待下一次解封。

文章评论

菡萏足下开。

中原历史厚重，你的故土乡情也是如此亲切馥郁。这次待得很久啊。还有，你们家村子也破旧的，我以为就我们那落后呢。那果树那断墙，其中承载的故事和岁月，记忆和情分，是都市所拍照片所没有的灵魂。

小丸子

恩呢，我得好好研究养生之道啊～吃啥也长不胖就happy了～[em]e106[/em]

剑笑堪愁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好，好，好！

『魔域桃園』

故鄉的青灰泥瓦、斑駁的黃土牆，每一個角落里都充滿故事，歲月悠悠人殐途

杨文江

思念是陈年的老酒，酒中延续人生。很久不见阁主，送上十二的问候！

一段佳能

老家故事，即使不算精彩却总能动人心弦，正如老家的人，就算不是很熟悉，却依然能让人感到亲切和温馨。

清枫慕雪

那些曾经喧闹的笑语，那些儿时嬉戏的画面，确实勾起了我很多儿时的记忆，但是人一怀旧，就说明他老了。我可不是特别喜欢回忆起从前哦，呵呵，安想当下的幸福才最有意义哦。[em]e113[/em]

奥7马

这地儿太落后了！这么破旧没人住了吧！？爷爷小时候的建筑也比这好啊！起码是青砖白灰条木制房。

小马宝莉

这么清静的地方怎么都没人住了呢，跟那个小秋坐一起吃饭啥感觉？

大漠飞雁

故乡美，风景旧曾谙，枣挂枝头能再发，新枝老屋总相宜。能不忆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