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天堂（连载七）

童年的记忆

 
七、
文、无边的天空 
 
      春天来了，田里的油菜花一片金黄。红花草更是鲜艳而又耀眼，热辣辣地如喝醉了酒的面孔。麦子在阳光下跳着整齐的集体舞。一阵清风夹着馨香扑鼻而来，我贪婪地呼吸着这带着甜味的清新空气，走在乡村的田埂上，心里满满的幸福感。手里摘了很多红花，准备拿回家去用线串起来做成花球，挂在床头，又香又好看。
     “谁家要鸡仔啊？卖鸡仔啦——”在村口，一个男人拖长了声音吆喝着。立时便有几个婶子、阿婆过来问价，看小鸡仔。篓筐里，小鸡仔们挤得密密匝匝的，花色的、鹅黄的，还有黑色的，毛茸茸的，叽叽叽叽地唱着欢快的歌。
      母亲也挑了十六个鸡仔，放进了大脚盆里，撒上一小把细米，然后再放个盆子，注进水，上面用玻璃瓶合住。那是怕小鸡仔弄湿了绒毛，会得伤寒的。母亲说，小鸡得了病就很难医治。据说，挑十六个也有讲究，说是这个数字吉利，鸡就不会损失。而我每天放学后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一下它们，是否又长大了，并给它们喂米和换水。鸡们一天天长大，大脚盆也渐渐地感觉变小了。于是白天就把它们放到院子里，任它们在那里跑来走去，而一到晚上却仍然要回到那个大脚盆里去的。它们很乖，天快黑的时候就自己跳入大脚盆，挤在一块，叽叽喳喳地相互温暖和安抚着进入梦乡。
      到了一定的时候，它们再也不能住在大脚盆了，因为长大了，住不下了。母亲就把它们搬到了鸡棚。这个时候，十六个鸡仔只剩下十二个了，大多是幼仔的时候得病死的。伤寒、拉稀或者消化不良，夺取了它们幼小的生命。我还为一个漂亮的鸡仔的死伤心地哭过呢！看着它软塌塌的身子，看着它无神的眼睛，我突然感觉它好可怜！这时候，我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很无奈的，很多生命会在无声无息中走向死亡。它们甚至没有妈妈更没有爸爸，而我有，我真幸福！
      鸡们是一只只长大了，我能感觉得到它们的羽毛变得越来越丰满，也越来越漂亮。有时候我会胡思乱想，把它们想象成我的小伙伴们。这个，瘦瘦的、黑黑的，像琴琴；那只，胖胖的、白白的，像芳芳。我看着它们在一起寻食和玩耍，看得有滋有味。小公鸡们开始扬起骄傲的头，嘶哑着嗓子打鸣。小母鸡们却涨红着脸，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来，慢条斯理地发出“咯咯”声。
      母亲说：“小雄鸡打鸣了，不会再长肉了，干脆杀了它们。”于是那些小公鸡们随着一次一次的来客，被杀了，都招待了客人。最后只剩下一只脚最高、最粗壮、也最漂亮的公鸡，作为报晓鸡被留了下来。那只幸运的公鸡成了宠儿，成了皇帝。它扯高气扬地在母鸡们面前，和这个搭搭肩，和那个调调情。母鸡们都红着脸，躲躲闪闪，却还是迎合着公鸡的宠幸。公鸡却越长越大，报晓的声音也变得高亢、响亮。走起路来“噔噔噔”的，好像地面都会震动。而每次，我经过弄堂去水桥边，它总会在后面追我。我吓得拼命乱跑，它就更得意地狂追。直到我大喊妈妈，母亲用扫把扔向它，它才停下来。于是，我很是讨厌这个大公鸡。但我喜欢它身上漂亮的羽毛，可以拔下来做成毽子。当毽子在我的脚上飞舞的时候，那些羽毛用力地张开，好似要飞翔起来，真的很美！
      比起大公鸡，我还是很喜欢那些母鸡，它们温柔也不张扬。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看它们下蛋。也并不完全是母亲说要盯着点，别让鸡把蛋下到外面去。蛋窝被安在客堂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箩筐，放上几把柔软的稻柴。那些母鸡，要快下蛋的时候，它会自己走进窝里。有时候一只，有时候两只窝在一块。它们都红着脸，不知是害羞还是看着我不离开而生气。“你生气吧，我就看着。”我对母鸡说，不管它们是否听得懂。我不走，坚持着，看谁能坚持得更久。母鸡终于忍不住了，红着脸，用力生下了蛋。然后，它用嘴轻轻地啄了几下鸡蛋，跳出了蛋窝。开始了它报喜的歌唱“咯咯咯蛋……咯咯咯蛋……”，好像是在说：“你看，我下了蛋；你看，我下了蛋。”于是，我会拿一把谷子奖赏它。它用力地啄着，时而抬起头来看我一眼。我拿起那个留有母鸡体温的鸡蛋交到母亲的手里或者放进脚炉里。
      母鸡多，有时候会争窝。有时候还会碰到假生蛋的母鸡。母亲会侯蛋，摸一下鸡屁股就知道这鸡今天下不下蛋了。我不敢，怕摸上鸡屎，所以从来没摸过。早上一开鸡窝的门，母亲就给它们逐个摸过了，所以，哪个鸡今天有蛋，哪个鸡今天没蛋，她是最清楚的。假生蛋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假生蛋的鸡大多懒洋洋的，赶它也不动。母亲就把它捉出来，脚上系个绳子，吊在窗台上。直到它脚都有点崴了，才放了它。而有的母鸡却特有韧性，脚崴了，也仍然坚持着要蹲蛋窝。有时候，我感觉它们也太可怜，不懂得它们这是为什么？或许，它们是希望蛋窝里的鸡蛋能变成小鸡仔吧？可它们下了再多的鸡蛋也不会变成小鸡仔，可怜的母鸡！
每年的春天，村口又会响起买鸡仔的吆喝声：“买鸡仔了！谁家要鸡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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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云汐

先占个沙发。[em]e113[/em][em]e163[/em]

冷风

假生蛋的母鸡非常可恨，占着窝不出来，什么时候都有假。[em]e192[/em]

冷风

[em]e128[/em] 母鸡正在生蛋的时候，你若摸它，它可凶啦。而且还报仇呢。

冷风

文章非常好，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em]e200[/em]

落叶无声

那时的我们也会在去学的路上路过村庄时吆喝 买鸡仔喽-骗人 纯粹图吆喝最多的是 宰个蚤 煽毢修琉璃咯嘣 焊针鼻------ 哈哈

落叶无声

油菜花的金黄和芳香是我留恋和幻想最多的地方

君惠

看望朋友，祝福朋友，拜读佳作！

诗峰梦璐

人生无所得，只有记忆，这记忆是生活给的礼物。

吾知行

拜新年！祝马年万事如意！[em]e183[/em][em]e163[/em] 灵蛇舞雪撩梅笑， 骏马扬蹄送福年。 瑞泽千家新景象， 春风化雨绿禾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