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了我一个杀机四伏的高楼镇
----读李成恩的诗集《高楼镇》
手捧《高楼镇》,翻看到“左边是北务镇,右边是高楼镇”时,我产生了查地图的冲动。因为我开始不知高楼镇在哪里,甚至不知具体有没有高楼镇。而北务是我曾路过、或者从路标上见过的:属于北京顺义,离燕郊不太远。地图一查,这高楼镇还真在燕郊附近找到了。我这么查找,是想把李成恩送给我的高楼镇安顿下来----我不想人家给我的一个镇就这么在空中飘着。但我知道,就算我去一趟高楼镇,就算我在高楼镇住上一阵子,就算我把自己落户在高楼镇,都必然会是徒劳的。
不过,我还真的去了高楼镇。是李成恩把我虚拟、忽悠过去的。然而没有人能带我出来,我被困陷在高楼镇,成了高楼镇的俘虏:生生世世在高楼镇,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目光内视的时候,我居然发现:我心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高楼镇。
读博客的时候,知道李成恩是美女作家。因觉得美则美矣,与我何干?也就没想她究竟有多美。见到鲜活的李成恩时,我眼里竟然是一柄杀伤力极大的利剑,一下命中我的喉咙,让我立刻喷血而死。得亏我特强的再生能力,让我重新活过来写这篇短文。
像路也的江心洲、江非的平墩湖、陈亮的北平原、徐俊国的鹅塘村……一样,李成恩笔下的高楼镇,是李成恩自己的高楼镇。如果非得说它与现实的高楼镇有关,它就是游离于高楼镇之上的高楼镇的灵魂。尽管,这灵魂如果真的附体到现实的高楼镇身上,也绝对不会合适。
《高楼镇》的生产日期,证实了洪烛“李成恩是80后高产作家”的说法。但不用太细读便可看出:《高楼镇》不仅说明李成恩高产。至少还说明李成恩是个有心计的女子。
安琪、林贤治、洪烛、沈浩波、杨庆祥……不少著名诗人、诗评家大意都说:李成恩是诗人中的女侠。《高楼镇》以及李成恩的其它诗中,也多次出现“侠”一类的词句,她诗中还一次次提到鉴湖女侠秋瑾。这些足以说明李成恩心里“侠”的情结和取向。是的,包括她诗句中许许多多的“砍”、“杀”,都体现了一个“诗歌中有很强的战斗力”、“强悍无理”(沈浩波语)、“棉里藏刀”的小女子的,打打杀杀的侠气。因之,她的诗与她的性别年龄之间,有天然的斥力。
虽然一年成书,但《高楼镇》不是偶然的,也没露出仓促的破绽。反而凸显出,《高楼镇》是李成恩蓄意已久的阴谋。在《高楼镇》,高楼镇的小是被特意拓展开来的:繁琐,而不杂乱;立体,而不影响视野的开阔。这个高楼镇,横向的人物、动植物、景物、节令、细小事件,不仅是人物、动植物、景物、节令、细小事件。纵向的时间,也不仅是时间。精心布设的高楼镇,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普通而有特色的、以避开喧嚣的小镇。其实,李成恩把一个小小的高楼镇,用她独具的匠心改造成:地形奇绝、危机重重,却不显山水、不露声色的沙场。
我读过的诗,不乏让我心动、让我共鸣、让我享受的我认为的好诗。李成恩的诗则是例外:它们颠覆或者拓宽了我心中好诗的框架。她的诗有一种抓心的力量,但同时有一种明显的陌生感,散发着一种独特而无法言说的饱满,突生我获得了什么又说不清到底获得了什么的快意:刀锋一转的感觉-----路猛不丁一转,心猛不丁一跳的意外,一直伴随着我对《高楼镇》的阅读。继而变成催促我连续阅读的动力,虽改变不了我“翻到哪页读哪页”的阅读习惯。
在现实的高楼镇,养狗看家是司空见惯的;在李成恩的《高楼镇》,李成恩养各种各样的兽吓人。然而,十面埋伏才是李成恩的精算,“一剑封喉”才是李成恩的绝招。兽们会令访客的心一惊一跳,直至你自然地俯首或者翘脚被兽同化。绝杀方是李成恩的终极目的。在《高楼镇》,几乎每首诗里都埋伏着致命的武器。一个个我,猝不及防地被李成恩藏在一首首诗中的“剑”杀死。在她的暴力下,我束手无策,我张口失语,死得那么投入、那么惬意:“高楼镇满山滚动的头颅(《高楼镇,松果》)”,都是我的头颅!进入《高楼镇》会发现,每个字都是一具尸体,顺着李成恩刀剑的指向,乖乖齐整地躺着。贴地飘着的,是这些字们漫漫扬扬的灵魂。它们不散,它们蒸腾,它们狂欢。
你看,李成恩哪里是个诗人呀,更不像传说中的女侠吧?她充其量是个滥杀无辜的“东邪西毒”之类的武林高手。李成恩送给我的哪里是个高楼镇呀,分明是个机关重重的诱饵:处处刀锋,时时要命,却被赋予了令人深入的魔力。好在我的命比李成恩诗中“有九条命的猫”的命还多得多。不然只会一头栽倒在《高楼镇》的门槛上,或者被抛尸某个字里行间,哪里还会有机会读完《高楼镇》呢?
但是,“高楼镇女侠”会变成一顶铁打的帽子。不管李成恩愿不愿意戴,这帽子都会扣在她头上,兴许宽宽的帽檐儿还会遮住她的脸,随她闯荡江湖。当然,诗歌这柄敛不住光的剑,是她手中必不可少的道具。但别指望她打什么抱不平,她横空出世是出来猎取的。她出手全凭心意。方向笃定,剑法快准,伤着谁是一准儿的事儿。
所以,最后发布一则重要启示:高楼镇女侠出没,请注意躲避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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