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之心

也是从傻小子那像素不高的照片中，看到了当年，几乎尘封的记忆渐渐打开，——
记得到校那天是9月12日，隔了一天之后，军训就在高考失利的低落情绪中开始。
军训的日子是枯燥的。站军姿，练队列，行进中的动作。各个动作都是按照一站可以让人佩服死、一抬腿就可以踢死敌人的标准进行的。现在还非常清晰地记得立正的动作要领：身直如松，挺胸，抬头，收腹，提臀，不撅屁股，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臂自然下垂，两中指直贴裤缝，两眼平视前方.....
军训的日子也是非常累人的。太阳如刚出炉的火球，施虐着操场上的水泥地，眼前是地表高温而升腾的“火焰”。在谨记动作要领、生怕动作不标准而“另类”中，汗珠从额头、鼻梁、脸颊往下淌，不长的眼睫毛终于也没挡住“汩汩”而淌的汗珠，蚀疼了眼睛；能感觉到汗水在肚皮上流的任性样子。靠墙根练的同学稍好些，不过，他们的后脑勺、脊背、臀部、小腿肚、脚跟“五贴墙”，也吃了不少苦。
老天也要好生之德。记得有一天上午，我们正在毒辣的太阳下训练，天慢慢暗了下来，也凉快了，缓缓地如到了傍晚，水泥地也降温了，非常好的，原来是日食了，有十几分钟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吧，但我们没有观看，因为正在训练中。
军训的教官来自二十军警卫连，休息期间我们问教官: 这么苦的练，他们当兵的都能忍受吗？有没有打死也不练的？年轻的教官讲，基本没有人提出不练，因为人都有自尊心，别人能做到的，每个人都想着自己能做到。教官还说，来时首长就指示我们，学生不同于士兵，不能太严格，标准也不能苛刻，所以，对你们还是比较松的。明白了，对我们网开一面了。还明白，捆绑之下是很难形成真正的规矩的，落实规矩是建立在大家自由基础上的自觉的，这是我后来在强调纪律与作风时曾提到的一个例子。
同学们都挺喜欢枪，我们练习的是冲锋枪。因为枪支不是每人一支，所以，当教官宣布完规则命令让拿武器后，大家一窝蜂向校西边的开阔操场而去，那里的草快到膝盖了。我抓了一支枪，拿了一个子弹带，在同学的帮助下套在身上，是可以塞入手榴弹的那种。趴在草丛里瞄准远处的靶子，记忆最深的是，教官讲，当你这边准星偏差一毫米，那边就差了七十六厘米，也就是说脱靶脱到日本了。
惬意中也非常尴尬，草丛里有蚊子，有小虫子，不单往脖子里爬，也顺着衣服爬进裤管里，脊背上，替我叫唤的是临近的同学，他抓耳挠腮拍打着身子，驱赶着讨厌的东西。有的地方是不好意思照顾的，休息时间到厕所，退了裤子才发现，那奇痒的地方是蚊子小龟孙搞的鬼。当时挺佩服邱少云的大无畏革命精神的，为了战役的胜利，英雄在草丛任凭火烧，他是我们永远学习的榜样，当然，比我伟大多了。
实弹射击在开封南关二十军军部训练场。被拉进作训场后，一跳下车就听见枪声，其他的班排已经开火了。进入预定位置，第一次听见子弹在耳边呼啸，有点胆怯，但很快就适应了。进入到射击阵地位置，每人身边都有战士负责压弹，检查射击后的枪支。俯卧后，先看了看远方红旗晃动地方的靶子，按照标准动作趴卧，提枪上膛，凝神屏气，坚定地扣动扳机，对面红旗晃动，“0”环；二次射击，红旗闪动，“0”环；三次射击，“0”环；四次射击，鬼一样的红旗又报“0”环。他奶奶的，调整了一下动作，再射击，“9”环。心里好受了，再射击，没了，子弹完了。平常不是这样的，只要是同样的问题，不可能犯三次错的，一般到第二次就想着改了，但今天竟然错了四次，实属不该。
后来，有机会见到了档案里的那次射击记录，总成绩里的“9”，鲜红鲜红的，比姚晨的嘴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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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时光如水。久了，淡了，忘了，但青春难以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