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

雨碎江南

茜纱窗下恰有风影。梨花月凉。漏断人初静。我挽袖提笔又迟迟。白绢或花笺都沾不了这墨香。沏茶一盏还苦涩。我的眉如柳。是失了水的枯柳紧蹙。不是照花照影的锦簇。一定要让你知道这是我愁肠百结的时候。即使我没有撑油纸伞也一定是最幽怨的丁香姑娘。想了碧瓷簪花落在美人头上。想了素衣织绿在花溪。想了半江烟火一夕枫晚。想了月入回廊玉虫灯下剪。最后想枕月眠花为被待明日再把锦字写到竹枝上。所有的言辞都由穿过杏花的清明雨告诉你。

你有很多个名字。花意凉的。清秋晚的。瓷沉寂的。月清冷的。都是腹有诗书的风雅。看见开在薄暮里的花会想起你。此时的我不会折花枝。要席地而坐陪着花朵看夕阳。等到最后一瓣花落在我的衣袂。便拾了回去。待到一日与你相见再赠与你。若我没有在秋以为期的清秋里扫枯叶。那一定是想起与你有约。此念存于心不能摈弃。我有瓷杯。绘一朵芙蓉着春水婉约海棠梦。盛一杯清水止渴。与一杯苦茶熬夜。又想起你了。如此沉寂的夜。最适宜与你秉烛私语。月清冷。月如霜。月入窗。苏眠月。仿佛一叫出你的名字我齿间就生出一朵花。呷了满口香又饮了月华。苏苏。我只愿记着这个名字。眠是沽酒扶醉花下眠。月是梨花院落溶溶月。不管是上弦月缺还是下弦月缺。不管是灯花瘦还是黄花瘦。我是月你是月。我在你在。

你是素瓷的孤独。如此沉寂不发一语。不釉青山不釉花木。只等临了幽潭碧池才现出从千年前而来的诗魂。恰在这春日。趁着花还未落尽。请在我的门楣窗扉题上花句。与我共清欢。我有古筝为你弹幽曲。不为惊得天上人。只在亭中春闺与你一场笙歌度闲日。我有兰舟轻橹过荷塘。若惊起鸥鹭扑水乱。还需你一曲采莲歌。我有玉镯藏在袖口。最希望是戴在你的手腕和你走在梅边柳畔。生就一个明眸皓腕的姑娘。我有桃花酿等你把盏尽余欢。三杯两盏都是淡酒。切莫贪杯。桃花潭水再如何深我亦不会离岸踏歌声。不出阳关不上古道。若是你贪恋了我的桃花酿还请你花下眠。与我共月明。这烟火人间太薄凉。你我都还留恋。我只能陪你走一段寂静荒芜的路。我有朱砂你要点绛唇薄施妆。会有良人把你细心收藏。免你孤寂失语。破碎心伤。与你共剪西窗。会陪你走完余生。

你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桃木梳子。朱红耳环。青瓷簪花。雕花妆匣。锦纱罗帐。绣花手帕。玉镯香囊。丝竹之乐。古典诗书。任何一样都能令你心生欢喜。若我着了绿萝裙明媚的路过你家门。你会不会心生欢喜报我以桃花笑春风。希望你是会笑得花枝乱颤的姑娘。而不是擎着忧愁的丁香姑娘。在心中修篱种菊。有一颗素静的心。你写字看书或饮茶都且随心。若要种花一定不要栽丁香。要一架蔷薇满院香。你还可以荡秋千抓蝴蝶像孩子一样梨涡浅浅。世人都不该来责难你。说你穿了白衣也不够落落大方。也曾行走绿溪汀洲不过是白衣落寂。总归也不会是蒹葭岸在水一方的伊人。何苦苛求素衣落落。说你腕间戴琉璃却还是不够玲珑剔透。瓶底的水清澈。池上的芙蕖。路过莲寂静的盛放却不能了悟此生。何苦苛求此身如琉璃内外明澈。说你神似病西施却不如她心若比干多一窍。焚了那么多诗稿。葬了那么多落花。泪洒斑竹枝。何苦苛求聪慧通达。

最凉薄不过人心。不如悦人间花木。山川含笑。你要眉眼弯弯。纵使月缺了梨花落了凉了。你要清浅一笑暖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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