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

在大家不停地晒老照片时，我还是很淡定。因为我记忆中几乎没有很早的照片。所谓百天照一岁照，都没有。记得最早的一次照相应该也四五岁了吧，照相师下乡去拍照。仿佛一个盛大的节日，左邻右舍地大家呼唤而来。很隆重很正式地在照相师呼来喝去的吆喝中拍下一张照片。记得大约和妈妈弟弟坐在自行车上，就那样照了一张照片。后来拿到了一张两寸见方，周边有着小花边的黑白照片。可是随着多次搬家，那张照片便遗失了。再接下来便是小学毕业照。一样也找不到了。

记得初二时，上大学的堂哥大约借了个相机回家，给我们尽情照了照片。那时间还是胶卷相机。所谓尽情照，也就是每个人可以有一张单人照一张合影照。记得我站在蔷薇花后照了单人照，和弟弟一起站在霸王台的碑上照了合影。这照片应该在弟弟那里。有一年我回家时用数码相机重新拍了下，但现在实在不想去很多数码照片里翻找那两张照片了。

现在可以找到的最早的照片就是这张合影了。后面写着93.6，应该是93年6月份照的。这不是一张完整的合照，不是所有想要照相的人都聚齐了。照片中的人只是我们原本要照的像中的人的一部分。
 

这是我们原来初中二（一）班的合照。居中微胖的年纪大的就是我们的班主任。他是照片中的唯一一位老师。当时我们学校是一年级分一次班，把所有班级的人重新打乱重新分班。这张照片是在二（一）班上完后一年拍的。原班的学生已经被分到三年级各个班中。当时就靠口耳相传，呼朋引伴，所以只聚到了其中的一部分。

二年级刚开始时，除了几个原来一年级同班的同学外，其他同学基本上都是陌生的。我们的班主任洪老师也是刚从其他小学调过来的。他中等身材，微胖。声音洪亮，上课幽默。对我们是严厉和关爱相加，我们对他是又爱又怕。他是整个班级的中心。很幸运，竟然在中学时代遇到他这样的班主任。当时他家里有农活，农忙时依然要回家干活。有时候干完活，满腿泥地在回到教室看我们的学习情况。他生性豪爽，也经常与人喝酒。喝得微醉后还会去教室看看我们是否在好好学习。对大家有时候很温暖，爱怜有加，不时摸摸男生的头拍拍女生的肩膀。但有时候恨铁不成钢时也会骂，他大声训斥某人时，全班都不敢出一口气。甚至有他也会揍一些特淘气的男生，踹一脚的情况也是有的。可大家就是喜欢他，他让我们觉得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是一个有别于其他班级的大家庭。作为他的学生，我们很开心很自豪。

其实最开始也没有感觉到他与别的班主任有什么不一样。后来有位男生给他写了一封信，信中大概是对学习状况和生活状况的描述，对父母的感恩，对目前有些同学不好好学习的担忧。他深情在班里读了这封信，通过他煽情的演讲，最后几乎所有同学都落泪了。他也当众在教室里留下了眼泪。也许是他的眼泪，和每个人自己的眼泪，给所有的人以洗礼。从那后，整个班级异常的团结友爱，在整个学校非常突出。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两次。当时其他老师都是高高在上，看到一个老师如此跟我们共同流泪，没有人不会被感动吧。我记得那位男生的名字是王修成。也不知道后来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洪老师现在已经做到某中学的校长。之前偶尔碰上了，他依然如旧时一样，嘘寒问暖，幽默有趣。我觉得他像慈爱的父亲。应该当时二（一）班的大部分同学都跟我一样的心情吧。

当时我上学时个子很小。洪老师安排座位时，前三排是前面，三排以后都是后面。我理所当然地坐在第一排。第一排正中的位置，紧挨着老师的讲桌。拍完后，我噘着嘴坐在那里。我实在坐够了第一排。他看见了问我：“你撅着个嘴干什么？”我不敢吭声，后来他要吼起来了，我才说，“我想坐后面。”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让我跟某个同学调换了座位，如我所愿地把我排到了倒数第三排，是真正的后面。几乎是上学来第一次坐了这么后面的位置，我真是好开心呀。因为后面的位置好玩呀，做小动作的时候不容易被老师发现。但讨厌的是后面的一个男生老是给我起绰号，叫我“汤圆”。为了“回报”他，因为他姓“王”，我想叫他“王八”觉得不好听，就叫他“王撇捺”。多年后，再遇见时，却觉得异常亲切。跟同桌彭邦敏更是情同姐妹，经常去她家玩，甚至住一晚上。可惜，后来再也没有遇见了。在后面坐了一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又被老师调到前面去了。可能，我个子实在太小了吧。

因为老师的凝聚力，所以班里的同学情同姐妹兄弟。等毕业多年后，我才知道当时班里还有早恋的同学，毕业后结婚了的。我真是后知后觉。坐第一排时同桌是一个跟我一样年岁和大小的女生，有趣的是我们的爸爸当年也是同学。当时她对后排一个男生特别好，给他带书看给他带好吃的，天天找他说话。我想她可能非常非常喜欢他。可是有一天她告诉我，其实她喜欢的是那个男生的同桌。哎，小女生的情怀呀。我喜欢谁呢，应该有喜欢的吧。可现在却想不起来了，很模糊。说明我那时候还太糊涂。

有一个家伙却变成了终生的朋友。第一次见面是在她的小学，我跟表姐去玩，她跟表姐同班。她认为我不是五年级的学生，我的个子实在是小，便出题考我。上中学时一开学就发现彼此是同班，迅速成为好朋友。每一次年级分班，机缘巧合，我们都没有被分开。打打闹闹一直到初中毕业。毕业后她读卫校我读师范，然后是书信来往，彼此安慰青春。毕业后我去她家的村小教书，她待业在家，也在学校教书。再后来，她去医院上班，我出来了。她生了儿子，我当了干妈。我回老家，她家是主要的阵地。临走时，又装又带一大堆送上车。会这样持续一生吧。

……

就这样啰里啰嗦写了这么多。你们能在照片中找到我吗？现在照片中的人唯有那个家伙还在联系，男生中有一个做了我表妹的老公，有一个做了我好朋友的老公。就这么几个人还有联系，其他的都不知身在何处，所做何事。但我相信，想起二（一）班，他们会像我一样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