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酸甜甜就是我
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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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日记
我是郑童话。在这之前,我在人前一直是乖乖女,模范生,在同龄孩子中,最先入团,最先做团支书,每年开学都被老师点名当班长。而学期末颁发奖状时,我除了优秀成绩奖,还有三好学生和模范干部。
而周小刀,在这之前,听说习惯偷家人的钱买烟抽,还会带一群小兄弟去惹是生非,甚至进网吧,逛舞厅,可以说是劣迹斑斑。
周小刀是从临镇中学转来的,十四岁的周小刀,长了一张坏人的脸。
开学第一天,他站在讲台做自我介绍时,只说了一句话,我是周小刀。
我坐在第一排,为了卖弄我新学的词语,我低声对小姐妹小洛说,他长的可真是狰狞。
他们都说周小刀是被临镇中学开除的,因为他把一个学生打成了骨折。
所以当第一节下课周小刀站在我桌子前时,我的眼睛特缥缈的看着课桌上的书本,就是不敢抬头看他,我在想他不是来报刚刚的一词之仇的吧。
就在我的心高高的悬在嗓子眼时,周小刀开口了,他说,郑童话同学,我刚刚查了下字典,我长的真的有那么吓人吗?
我嗫嚅道,我也是……也是……刚懂那个词的意思。然后就看到他笑了,虽然不是很好看,甚至还显得有些……狰狞。但是他拍着我的肩膀说,郑童话,你还真是可爱,以后做我妹妹吧。
那是周小刀转来的第一天,学校流传着他被临镇中学开除的各种版本,他站在我面前说让我做他妹妹,我不想答应,也不敢拒绝,只得含糊其词的不停点头,跟个傻瓜似的。
小洛说我这个人就是欺软怕硬,在别人面前总是张牙舞爪的,但一碰到对手,我就蔫了。我对她翻白眼说万一周小刀真是个不良少年,我不答应,他把我给打个骨折怎么办。
开学第一天,像往年一样,我被老师认命为班里的班长。放学的时候收拾书包时,周小刀从旁边擦肩而过,他说丫头,不错啊。
我还没来得及应答,就看他一阵风似的漂移到了门口。起初,以为做他妹妹,需要承担些什么,比方说他迟到时我不要记名啊等,后来发现我想多了,周小刀根本就不怎么和我说话,偶尔在路上碰到也是点个头就过去了。
小洛说周小刀很酷,我说他那是耍酷。因为下课时会听到周小刀在后排和男生侃大山,将自己的以前吹嘘得天花乱坠,小洛总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我却只是撇撇嘴。
我不喜欢周小刀,我觉得他又爱吹牛又没胆量,我真后悔开学那天为什么我没有义正词严的拒绝周小刀让我做他妹妹的无理要求,但是小洛替他开脱,她说周小刀这叫八面玲珑。
其实到后来我都不知道周小刀到底是吹嘘还是真的有那么大本事,因为在他吹嘘了那么久,都没见他的真本事,而我有麻烦的时候,他却挺身而出。
有天下课,班里一个说喜欢我却没我拒绝过的男生又死皮赖脸的跑到我面前说,郑童话,赶紧接受我吧接受我吧。
我冷冷地转过头不答理他,他趁老师不在班里,耍酷地坐在我的课桌上,点起烟,抽了一口,朝我吐烟气,我厌恶地皱起眉说,闪边去。这时周小刀也走了过来,他搂住那个男生的肩膀说,哥们,这是我妹妹。
那个男生拍掉他的手说,你妹妹怎么了。周小刀收起了嬉皮笑脸说,没怎么,只是想麻烦你对她放尊重点。
男生不服气的喊道,你算什么东西,我让她做我女朋友,她就不能说一个不字。
那一个下午我都坐立不安像热锅的蚂蚁,我明白男生的意思,放学肯定会有一群人站在学校门口等着周小刀,他肯定免不了一场痛打。
我跟小落说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吹牛。小落翻饭白眼,童话你别担心了,他说没事我相信一定会没事。
周小刀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熟练的递给他们说,换个地方吧,校门口人太多。
那几个男生跟着周小刀我们三个后面走,我紧紧的拉着周小刀的胳膊。
后来事实证明这件事其实真的不用我操心的,因为周小刀早已临镇叫了人守在学校附近,当那几个男生被三四十个人团团围住的时候彻底惊讶了,我和小洛也愣住了。
那天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听说周小刀把得罪我的男生打的跪在地上唱国歌。此后,周小刀在学校的地位是彻底奠定了。没人敢惹,风光到极限,连我都妹凭哥贵。
很多女生凑上来小声兴奋的问我那天到底周小刀有多威风,我说我不知道。然后她们就撇撇嘴走了,说我小气。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天我愣住的时候,周小刀突然捂住了我的眼睛,然后带我转身往回走。
小洛说她偷偷的回头看,看到那群人把那个得罪我的男生从长街的这头,踹到那头。小洛还说周小刀对你真好,他捂住你的眼睛时表情特温柔。
我想或许周小刀之前的吹嘘是真的,因为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跟周小刀要烟了,反而都恭敬的给周小刀递烟。周小刀也不再独来独往了,身后总跟着一群小兄弟,放学的时候,吆五喝六的去打架。
周小刀开始成为学校政教处的挂号人物,布告刷了一张又一张,抽烟喝酒打架旷课,换来换去的违反学校规定。
但周小刀从不为难我,只要是我做值日,他从不迟到旷课,而是乖乖的坐在班里,上课连觉都不睡。小洛说周小刀对我真好。
或许是周小刀帮了我吧,那一次事件过去后,我觉得自己变得和小洛一样花痴,在周小刀跟周围的人乱吹嘘时,我都会很崇拜。
年少的时候,我们的意念里冲满了英雄主义,遇到有个稍微有强大保护力的人,就很容易产生好感,我就是这样,在周小刀帮了我之后,之前对他所有的不屑一顾的念想已经无影无踪。
甚至还想起童年时的一个愿望,长大了要做老大的女人,现在碰到的周小刀,是有那么一点老大的味道,但长的却又不符合我幻想,所以做他的妹妹正好。
他坐在班里最角落的位置,偶尔我会看到有些小女生红着脸从窗口偷偷的看他,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就在我以为他没有朋友的时候,却看到了周小刀和他亲密的搭着肩膀。
那时小镇上只有一家网吧,还只有几台电脑而已。在那里玩的孩子,大人都说是坏孩子,所以虽然我每天上学放学都从门口经过,却从未想进去过。
但是那天我放学和小洛经过时,突然想进去看看,我拉着小洛的手,掀开厚重的布帘,里面烟雾缭绕。几个人围在一台电脑面前兴奋的谈论什么,只有许堇年自己一台电脑,坐在角落里。
我走过去,看到他在游戏里厮杀的画面,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过头。
哦。我知道了。说完他就冲我笑了笑,就又转身回了网吧。我说小洛这是什么人,连个谢谢都没有。
听说许堇年很受欢迎,很多小女生都让他教电脑为借口接近他。听说的来源是周小刀。周小刀说许堇年还是很懂的,现在镇上这家网吧里有什么事搞不定,老板就会来找许堇年。
和许堇年熟识,是每周例行的周会时,我和小洛坐在班级后面,开到一半时,感觉后面有人坐了下来,一回头,就看到许堇年,他的脸上有微微的汗水,把头发黏湿,贴在额头上。
那个周会,是我和许堇年熟悉的开始吧,周会结束时,我兴奋的跟许堇年借他的磁带听。
直到后来发现他有很多磁带,不管我在电视上看到什么新歌预告,只要一跟他提,他都能给我找来。
于是,我和许堇年的话开始越来越多,我们上课隔老远的传字条,放学一起走,许堇年也开始比较少的旷课,很多人都传我和许堇年在恋爱。
就连周小刀都很严肃的把我和许堇年叫到面前,然后深沉的抽了好几只烟,掐灭最后一只烟时,他对许堇年说,你一定要好好对童话,不然我拼了命也要砍死你。
我觉得十四岁的周小刀真是血腥,张口闭口就是砍人。但是奇怪的是我却越来越崇拜他,他在我的心里,渐渐变成一个小英雄。
但是我该怎么向所有人解释,我和许堇年是清白的啊。我上课时写字条给许堇年说怎么办。过了好久他回过来一张字条说,怎么办,我是喜欢你的。
所以我虽然未回许堇年任何字条,但是觉得在心里已经算是默认了。
网吧还有其他女孩子,都是找借口接近许堇年的,她们嗲着声音叫许堇年,叫得我浑身发毛,许堇年却只坐在我旁边,后来被叫的不耐烦丢一个电话给周小刀,让他赶过来。
于是那一年,我学会了上网聊Q,听歌,泡论坛,打字速度从原来的一分钟3个都不到,变成了一分钟至少30个。
而周小刀在学校也是生龙活虎的风光,我和他们混在一起,成了不折不扣的坏学生,经常逃课上网,打桌球,打架喝酒。
只是在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在我的心里,到底是周小刀重要,还是许堇年重要。因为,写信时我习惯给周小刀先写,而且一写就是一大张,给许堇年的却总是那么寥寥几句话,但是许堇年从来没有过怨言。
记得我生日前的那天晚上,周小刀打电话叫我出去喝酒,我拉小洛住在我家,然后趁父母睡着时,和她一起偷偷溜了出去。
那天晚上我,小洛,周小刀我们三个在镇上一家饭店吃了许多饭,喝了许多酒,半夜人家打烊时,我们还拎着酒瓶去镇头的桥边接着喝。
而这时,却有个黑影从我旁边擦肩而过,继续朝前走,我嘟哝着问周小刀的那群兄弟那个人是谁。
直到现在,我都清晰的记得,那个夜里,镇子头一望无际的麦田,许堇年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独自行走在那条好像没有尽头的路上,背影苍凉。他与我擦肩而过,打了照面,却未说一句话。
周小刀的那群小兄弟说,他们是打完游戏回来时碰到许堇年的,他去了市里,给我买生日礼物,但是把车钱都花光了,所以他是一路走回来的。我不清楚,两个小时的车程,许堇年是走了多久,才走了回来。
直到后来我亲身经历了,才明白,两个小时的车程,我走了三个小时都没到家,脚上磨出了水泡,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偶尔给周小刀写一封信,让许堇年周末时带回去给他。生活回归到了未遇到他们两个之前。只是我会在一些习题做不出来的晚上压抑的哭出声。
我实在不敢请,我有一个很严肃的爸爸,我一想到他的脸我就觉得一阵害怕。所以那天下课我漫无目的的走出校门时,不知道怎么对付明天。
这时一辆去市里的车开了过来,我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念头,离家出走,去传说中的江湖闯荡。
我揣着兜里紧有的十元钱坐上了车,我很少去市里,所以当车行驶了一个小时到市里后,我不知道在哪里下车,最后随着最多的人流下了车。满目仓皇。
我在繁华的街道上转悠,分不清东南西北,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华灯初上,我没吃一点东西,饥肠辘辘,坐在街道上看附近卖小吃的摊子,捏了捏兜里的七快钱却还是放弃了。
后来又转悠到了市中心的广场,那是初秋的天,夜里已经凉了,我穿T恤,抱着肩膀坐在广场的石凳上。
刚上Q,就不断有头像闪个不停,是小洛,周小刀,许堇年。他们问我在哪里。
我回小洛说在市里XX网吧。小洛说你等着我们,我们去找你。我还没来得及回,就看到小洛他们都已下线。
我从网吧出来时,已是深夜十二点,我看着孤单的街灯,忽然很想回家,只是这时已经没有了回程的车,而小洛他们,也应该找不到车吧。
我看着路标,不断的朝西走,因为我记得小洛说小镇在市里的西边,只要朝西走就能到家。
市区到小镇,是一条很荒凉的公路,公路两边,种着高大的梧桐树和白杨树,它们的影子投在路面上,阴森森的,偶尔还会有几声寂寞的夜鸟的叫声。树外,是望不着边际的田野,荒凉的让人害怕。
年少时,我们总是为了一个坚定的信念无惧无畏,但长大后,就再也不会有这种血性。
听到不远处有熟悉的声音叫我童话童话的时候,我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可是揉揉眼睛,前方确实是三个熟悉的身影。
我刚被风吹干的泪水又决堤般的冲了出来,我冲上去抱住许堇年哇哇大哭,边哭边说我再也不爱江湖了。小洛和周小刀在旁边拍着我的肩膀说没事啦没事啦,我们来接你回家。
原来小洛他们也找不到车,于是也就走路去市里找我,没想到我们会在半路碰到。许堇年背着我走,小洛和周小刀在旁边絮叨,他们说你这个死丫头,害一圈人为你担心。
后来许堇年背着我走了好长一段路,大家都累的要死了,周小刀说不如我们四个先坐在路边等天亮吧,然后明天早上碰到车回去吧。
周小刀的这个提议得到赞同,于是我们四个就靠在一起坐在路边,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说初次相遇,说周小刀帮我打过的架,说许堇年给我买过的生日礼物,说小洛崇拜周小刀崇拜的要死。
这样不知不觉靠在一起睡着了,蒙胧中我感觉许堇年好像把衬衫脱了,盖在我身上。
我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喝茶,爸爸坐在旁边不说话,我也不敢开口,最后他叹了口气说,以后不要这样了,昨天晚上家里为了找你,鸡犬不宁,你有没有看到你妈的眼睛都哭肿了。
我的泪水掉进杯子里,一起喝进嘴里,有点咸。那是我的十四岁。不懂事懵懂的十四岁,对爱情,友情,亲情理解都不是很透彻,但却明白了刻骨铭心。
等我长大后,在网上看到一句很流行的话,那句话说,假如我消失了,你会想我吗?彼时,我心里已清楚的明白,我对他们有多重要,他们对我有多重要,假如我消失,他们一定会寻我,到天涯,到海角。
我认识了新的男孩,谈了新的恋爱,高中的生活开始虽然不是轰轰烈烈,大起大落,却也还是安之若素。
起初的时候,和周小刀还是联系。后来在一个圣诞节的夜里,下大雪,所有人都在狂欢,我站在公话厅里给周小刀打电话,我说我突然想起很早的从前,但周小刀却在那边说童话,我喜欢你。
话筒“咣当”落地,我不想捡起也无力捡起,要怎么捡起。不能接受,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