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之光

个人日记

   回忆五月是欣喜的、温暖的、更是五彩斑斓的——就像那些香包一样,总有一种惊喜让你驻足····
   五月刚刚来到,那些香包就迫不及待地来了,熙熙攘攘地的挤满了大街小巷,香喷喷的闯入你的眼帘。
   张牙舞爪的飞龙来了、漂亮的凤凰来了、梅花上的喜鹊来了、草地上的小鹿来了····就连猴哥也挥着金箍棒,手搭凉棚来凑热闹了····各色的花儿、草儿、红红的柿子····它们谁也没有落下这一场岁月的盛会。
   色彩有了,香味来了,面对这琳琅满目的香包,我却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没有感觉了····
   这和那些住在心底的感觉太不一样了——那里的香包造型简单,甚至有些笨拙,也没有这么多香喷喷的味道,它们却包着那么多兴奋和快乐,就连那些小麦叶子上的露珠、那些草丛里藏着的野花都是快乐和兴奋着的···
一   端午节的筋糕
    小时候,在那个巨大的地坑大院里,住着我家和六叔家,两家的孩子里只有我和堂弟最小。
  五月刚到,奶奶就在准备做筋糕的材料了:小黏米、红枣、葡萄干···父亲则搬着梯子,把养在半崖两窝土蜜蜂的的蜜连着蜂房铲下来,放在大铁锅里榨蜜糖。
   那时候,蜂蜜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诱惑——趁着父亲离开的当儿,赶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转身就跑。没想到里面竟然藏着一根蜜蜂刺,扎在舌头上火辣辣地疼····含着眼泪跑到奶奶身边,奶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刺拔出来···
  晚上,六婶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我家92年才用上电灯),为我和堂弟各做一只荷包(仅仅只有一只)荷包是用大红绸子缝制的,里面塞满了棉花。最后缀了绿色的蚕丝坠子,胖乎乎的,有鸡蛋大小,一点儿都不可爱。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只香包,却能让我和堂弟在端午节兴奋一天。
   端午节的早晨,早早戴起这只荷包,就跑到田野里去打露水。奶奶说用端午节的露水洗了手和脚,就不会被虫子咬、热天就不会出汗了···
   我们跑到田野里,田野里的豌豆花还在睡觉,我们跑到苜蓿地里,苜蓿花上面的蝴蝶也在睡觉,我们扑腾着小手把它们全部惊醒····最后我们来到艾草地里,看母亲割着一棵一棵的艾草,把它们收拢拿回家。
    这一天是多么可爱啊!我们比着谁胸前的荷包大、谁的荷包穗子长···我们在期待着早饭——那会儿就可以吃筋糕了···可是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外——我偷偷爬上六叔家那棵近十米高的杏树上去摘杏子。
   六叔家的杏树是他嫁接的新品种,又大又甜,非常好吃。他平时不许我们摘一个,这个时候他正在窑洞里休息,堂弟也不在跟前,我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树梢,刚刚拽下两个大杏子,就听见六叔咳着从下面的院子里上来。可是吓坏了我——被六叔抓到,可躲不过那蒲扇般的两巴掌。于是哧溜一下从树梢滑到地上,也顾不上肚皮被蹭得火辣辣地疼,穿起鞋子没命地向不远处的麦田奔去。刚刚停下来喘口气,就听见田埂上有人咕咕地笑——原来是堂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鸟蛋。
   他看到我爬上树了,伸手跟我要杏子。那俩杏子早就不知道哪去了,根本就拿不出来,他生气了,开始大喊他平时的顺口溜:“猴女子,上枣树,跌下来,狼咬住····”
   我也生气了,把他手里的鸟蛋抢过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鸟蛋破了,堂弟开始哭闹、边哭边威胁我:“我不许你吃我家的筋糕(奶奶和六叔一家)····你把我妈做的荷包还给我···”
   我也喊:“不许你吃我家的蜜糖——还给你就还给你——谁喜欢这胖嘟嘟的破玩意!”
   但还是在手里摸了好一会儿,才被他抢走——我多么喜欢这只荷包啊····我的母亲不会做····
   吃早饭时,我盯着我家的蜜糖——他盯着他家的筋糕——谁也没有吃好饭。
   没到中午,不知道怎么就又和解了,他还了我那一只荷包,还从家里拿来一碗筋糕,我也从家里偷来半碗蜜糖,两个人躲在土楼后面的麦田里,你一口,我一口,却感觉的人间少有的美味···
   二  大嫂的香包
   等我能上学的时候,大嫂开始给我做香包了。
   她是名符其实的“巧媳妇”,也是村里少有的女高中毕业生,她的香包给我带来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大嫂会做很多种香包:十二生肖、大大小小的荷包和心,金鱼、喜鹊····我最喜欢的是她做的小人儿——这些小人一寸左右高,有些时候是一对,有些时候是单个的。
   那一对的小人儿都是一男一女,双手互牵连在一起,一厘米大小的脸蛋上,鼻子、嘴巴、耳朵、眉毛全是用绣出来的,女的眉清目秀,红衣粉裙,男的则英俊潇洒,白衣胜雪····小麦粒大小的荷包拎在女的手里,上面缀着彩色的穗子·····
   我常常把小人用手扭出各种姿势——比如让他们并排坐在枕头上、让他们手拉手站在窗户上···问大嫂这俩人是谁呢?大嫂说:梁山伯和祝英台····于是,我以后只要看见有一男一女的图画,都会说:看,梁山伯和祝英台····大家都夸我知道的多,其实我就只知道他俩的名字···
   单个的小人几乎全是女的,白底红花的褂子、蓝裤子,好像还有一个红色的还是别的颜色的肚兜。一律的浓眉大眼、都有一条长长的辫子拖在脑后,完全不同于那个“祝英台”的清秀与雅致。又问:这又是谁呀?大嫂答:铁梅····然后久久陷入沉思····
   “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 没有大事不登门。 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 可他比亲眷还要亲。 爹爹和奶奶齐声唤亲人, 这里的奥妙我也能猜出几分。 他们和爹爹都一样,都有一颗红亮的心···”
  这是大嫂平时最喜欢哼唱的,她告诉我,这叫京剧。时间久了,听得我都能哼哼几句了···大嫂在高中那会儿,在舞台上扮演过无数次铁梅,铁梅是她最喜欢的人·· ··
三   学做香包
  小学六年级的那个夏天,我疯狂地迷上了做香包,逮着机会见人就讨要几根丝线、几绺人家不要的碎布条 。
   那一年,学校每个中午都有两个半小时的一个大休息,回家以后,我偷偷爬上土楼,把自己藏在那里的宝贝——剪刀、布条、针线拿出来开始剪、缝香包。
    因为布条实在太小了,连一块3厘米大小的正方形都剪不出来,所以我只能缝小小的花朵、柿子、心形。然而就是这样,会让我沉醉其中。我缝了看看,不满意,拆掉,再缝、再拆,乐不彼此,有时候连吃饭都忘了,等溜下楼,家里早就吃过了···
   那时候六叔家一家搬离了,偌大一个地坑窑洞,就只剩下我们一家——经常只有我和母亲还有三哥,所以我非常害怕呆在窑洞里,这座相对高高在上的土楼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而且平时根本就没人上来,我非常高兴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地方——推开后窗,是大片的苜蓿地,里面有忙碌的蝴蝶和蜜蜂,窗下还有一棵苹果树、侧面则是一棵梨树、一株芍药花····
   这样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直到有一天,被上楼找东西的母亲发现了——她的头顶刚刚露出楼梯,我赶紧卷起摊在木板上的报纸——母亲显然被吓了一大跳,她根本没有想到上面会有人——母亲非常生气,说我回家不干活就知道躲在这里玩儿——她拿走了我的宝贝,说我每天下午回家要是能给老牛割一捆草,过完一个月就还给我。
   于是我每天放学后都很卖力的割草——在暑假到来时,母亲把那包东西还给了我,后来却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兴趣。
   读到初二,学会了用毛线钩香包——我只有白色的线,所以,我只钩白色的草莓和萝卜,完了用绿色毛线钩叶子——好像我送过谁一颗白色草莓吧!
    母亲给我的那一包东西,我一直珍藏到结婚,整理东西时才发现,人家给的布条有些都是旧的、丝线的颜色也不鲜艳、都是旧兮兮的——原来,我珍藏多年的宝贝竟然都是垃圾!
   时隔多年,总是想起自己躲在小楼里做香包的情景——那是何等的心无旁骛啊!、
   现在的香包,种类越来越多了,色彩越来越艳丽了、却多是装腔作势的模仿——再也没有了那种淳朴、温厚的感觉了···
   偶尔路遇一个肩扛小老虎、背着大青蛙的小孩子,都要忍不住停下来看一看、摸一摸····
  大嫂做的那些小人儿,已经渐行渐远无法复制了,却在我的记忆深处泛着岁月的馨香,温润着我的生命··· 
   可惜,那时候年岁太小,竟没有保留下来哪怕是一件,这是我最为遗憾的事情。。。
  ( 庆阳的香包节我去过两届,但到目前为止,连一张照片都没有保存下来,只在以前的说说里找到这几张,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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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臭臭的手,他喜欢老鼠妈妈尾巴上的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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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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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人生

读明月的文章是一种享受,趣味横生。真美!图美!文美!心灵美!

明月

读明月的日志长了很多见识![em]e163[/em][em]e163[/em][em]e163[/em]

美不胜收,上海人也许和我一样没见过的人很多很多![em]e160[/em][em]e181[/em]文字,字字透出回味那时大家庭的的童年生活和谐的快乐氛围!欣赏并学习着,谢谢![em]e100[/em][em]e160[/em]

原味杏仁

好美的散文,总是氤氲着一种浓浓的厚意,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百转柔肠,那一份思绪如流水般倾泻,又如麻团一样的揪扯不清,好一副情怀,却又是教数学的,有着清晰的逻辑思维,徜徉在半醒半醉之间。

人在旅途

[em]e179[/em]评的真好,我觉得好,又说不出好在哪里,你高!

虎步漫游

爱做梦的年纪,总是有着最美好的感知。

云雾

明月呀,太有趣了,那些小时候的事好像是昨天。你又一次把我带回了童年,真的还想读一边,再一次回到童年。

邓明

精美的香包,诱人的工艺!喜欢香包,更喜欢香包背后的有趣故事。

白雪映梅

读明月的文字总是一种享受,尽管总有那么一丝遗憾,很久没上网了,看到你的荷包照片,惊叹,居然种类那么多,形象那么逼真!

沧海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