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花对素心人

 
 

 生命太短暂了，不应该用来记恨。人生在世，谁都会有错误，但我们很快会死去。我们的罪过将会随我们的身体一起消失，只留下精神的火花。这就是我从来不想报复，从来不认为生活不公平的原因。我平静的生活，等待末日的降临。

我嫉妒你心潮般的平静和白玉般的记忆，一个没有污迹或污点的记忆一定是个珍贵的宝贝，是个令人痛畅肺腑取之不竭的甘泉。

一个渴的快要死去的人清楚自己爬近的那口井放了毒药，却还弯下身去饮水，我感到就是那样的欢乐。

虽然社会地位和财富把我们隔的很远，但在我的脑子和心灵里，在我的血液和神经中，却有一种东西使我在精神上与他有共通之处。

我知道，我必须埋葬我的感情，我必须扑灭希望的火焰。我只感觉在一些趣味和认识上我和他相似。我必须不断的重复着我们永远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然而， 只要我一息尚存，只要我还有思想，我就必然会爱他。

你冷，因为你孤独，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而把你内心的火激发出来。你有病，因为你所俱有的最美妙、最崇高、最甜蜜的感情，不接近你。你愚蠢，因为你虽然痛苦，却不肯叫那感情过来，也不肯朝它正在等着你的方向走近一步。

你以为我会无足轻重的留在这里吗？你以为我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你以为我贫穷、低微、不美、缈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和你有一样多的灵魂，一样充实的心。如果上帝赐予我一点美，许多钱，我就要你难以离开我，就象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我现在不是以社会生活和习俗的准则和你说话，而是我的心灵同你的心灵讲话。

我喜欢今天这样的日子，喜欢铁灰色的天空，喜欢严寒中庄严肃穆的世界，喜欢桑菲尔德，喜欢它的古色古香，它的旷远幽静，它乌鸦栖息的老树和荆刺，它灰色的正面，它映出灰色苍穹的一排排黛色窗户。可是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一想到它就觉得厌恶，像躲避瘟疫滋生地一样避之不迭:就是现在我依然多么讨厌——

如果别人不爱我，我宁愿死去而不愿活着——我受不了孤独和被人憎恶。

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难于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于离开你一样。可上帝没有这样安排。但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就如你我走过坟墓，平等地站在上帝面前。

                                ——摘自《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