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海听涛

                                             冬日心暖 花自开

                                                                                                                文/ 松海听涛

   坐在大巴车里，侧头看车窗外一望无际的荒寂的原野，总不免有丝丝的荒凉沉浮于心际。寒来暑往间，夏日那一望无际的苍苍碧草，在这冬日寒冽的风里，变成了虚幻无凭的海市蜃楼。

   铅灰色的天空仿佛压得很低很低，不知不觉间，细细的、粉末状的清雪便随着刺冷的风开始敲打车窗。风速渐渐消减，大片大片的雪花便开始纷纷扬扬地满天飘落。心中须臾而生的悲凉情绪，便在这冬日的繁花里渐行渐远了。

   雪花，是塞外大地冬日里的精魂，一如江南锦绣河山里的繁花似锦。不管多么荒寂的土地，有这样曼妙的雪似梨花，在这片土地上飞舞，就会有三春一样的暖，在人们的心头逶迤，在这片丰腴的沃土里滋生蔓延。因此，才会让这片荒寂的土地，在春回大地的时候，重新有郁郁苍苍的绿，再次铺满天涯。

   这世间的万物，如你，如我，有爱，便心花不败。

   一天，我去理发店，剪发时，音箱里便传来一首甜润的情歌：“第一次牵你的手，越过喧嚣穿过人流，我们手牵手，十指相扣，心里全是爱的温柔……今生我已别无所求，愿我们的爱天长地久。”当时听了这歌词，心里忽然就酸酸的，好像自己失恋了一样，直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其实，在这陌陌红尘里，我们的心，都是孤独的行者。我们那么热切地期盼有人用心地爱我们，我们想也倾其所有地去爱一个人，与他十指相扣，走到地老天荒。可是，岁月流转间，蓦然回首，那个能与我们十指相扣，让我们别无所求的人，真的在我们身边吗？！

红尘里，我们那样期待与一个人相爱，是因为我们的心是孤独的。我们期待有那么一个人，在暗夜里给我们陪伴，在风雨中给我们勇气，在淡淡老去的时光里，陪我们同看一朵花开、同赏一秋落叶……在爱的世界里，单纯的爱，远不如懂得经得起考验。心灵不能默契，爱了便是错，爱的越深，错得便越远。

记得入秋时的一个雨天，一对七旬左右的老年夫妇拿着雨伞走上车来，上车的时候，老翁搀扶着老太太的胳膊，即使是在投币的时候，老翁的手都不曾松开。投币后老翁的眼睛便开始搜寻座位，我站起来让了座，老翁让老太太坐下，身边的人让座他也不坐，站在老太太身侧，两只手扶着前后两把座椅的后背，用整个身子护着老太太。还不时地用一只手拨弄一下老太太前额被雨淋湿了的白发，口气里带着让人心怀感激的埋怨：“你瞧瞧，让你戴个帽子，你偏不戴，头发都湿了，我看回去冻着了咋办？”老太太仰起脸，扯了扯老翁的衣襟：“我又不是小孩子，咋能下点雨就冻着了！”我看着这一幕，眼睛就有些湿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来竟如此简单，不过是用最初的爱的暖，温暖着彼此，走最远的人生路。

《楞严经》里有一句话：异见成憎，同想成爱。婚姻，之所以分离，就是因为彼此抱怨，自私和各持己见；爱，之所以继续，是因为彼此懂得、宽容和奉献。

前些天和朋友小聚，席间谈起时下社会风气关于“女人”一说，一位男士说“女人？哼！”那不屑的态度，仿佛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做了令人鄙夷的事情。另一位男士则说：“现在的女人，除了钱六亲不认。”他的妻子立马跳起来说：“喂喂，你有多少钱啊？要是六亲不认，我还和你过日子啊？”我喝着茶，微笑不语。心想，钱，若是能买来爱情，买来懂得，买来心底那份柔软，那么天下幸福的人，应该更多一些吧！一个女人，只为一个男人的钱去爱，除了这个男人的钱，这个男人的喜怒哀乐，能爱到她心里去吗？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唯利是图，只为了钱而活着的女人，算不得真正的女人！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车速越来越慢。公路两侧偶尔便闪过几株苍老得枝节凸起、褶皱嶙峋的老榆，在皑皑白雪铺就的天地里，像水墨画里一处笔墨颇重的着眼点，老枝横斜，屈曲遒劲，在这没有生机的旷野上，站立成一种桀骜不驯的姿态，面向烈烈西风。每次看到榆树，我都会想起王雱《倦寻芳》里的一句词：“倦游燕，风光满目，好景良辰，谁共携手？帐被榆钱，买断两眉长皱。”每年春始，别的树木还不曾吐绿，榆树的枝枝桠桠上便结满了沉甸甸的榆钱，春未尽，花未开，那挂满了枝桠的榆钱，便褪了颜色，在春风里飘落满天惆怅。如果让我编一个传说，我一定把榆树比喻成一个痴情的女子，在季节的轮回里，用年轮，用一春又一春满树的相思子，站立成这世间一种最苍老的等待。

《圆觉经》里有“轮回，爱为根本”一说，虽然不能深悟经文的禅意，可是“爱不重不生婆娑”，红尘里的人，都是因为爱恨，我执，才会在人世里轮回。今生，与你隔花初见，来世，哪里还能寻你的踪影？爱，便用暖暖的心怀去珍惜，无论是挽着的手，还是牵着的心；也无论是近在咫尺，还是远隔天涯，有一份彼此牵念的爱在心中，何尝不是人生的圆满呢？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心若有爱，便会心花不败。心若有暖，严寒里也处处是柳絮梨花。

这样的暖，你，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