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络

                                                                  文//凝络

每次闲聊，小妖总是揶揄我，说我老了。

看着聊天窗口里欢快跳跃的字符，一字一句里流露出不容置疑的骄傲，也会戏谑的调侃自己曾经也年轻过。

只是，很多时候，我只是把那些话当做一种玩笑，从不去认真想自己已处在一个怎样的关隘上。

流年，往事，人生一世，每天都会演绎许多悲欢离合的故事。

我们爱过了，哭过了，笑过了。

新的一天又伴随着旭日的东升拉开帷幕，把昨天的种种埋进回忆的坟墓。

如烟往事，流年于我，只是荒凉大漠里的一缕炊烟，是握在手中抓不住的指间沙，是扯不断的风中线。

那些菲薄的青春年华，早已迅疾消失在生命路途的地平线上。

时光没有与我作别，便已老去。

顾城说，人生很短，人世很长，我在中间，应该休息。

只是时光疾如飞矢，不经意间，就过去了很多年。

但我相信，不论时光怎样转变，岁月如何变迁，那些繁花般的痕迹早已在身体最坚硬的某个角落打下烙印。

只待在岁月的轮状中轻轻触碰，便会像花朵一样盛放开来。

此时此刻，对于你们，那些曾经绽放在我生命里的花儿。我最最想表达的，也是长久蛰伏于我心里，令我不吐不快的唯一情愫，就是感激。

有些深情难以言说，况且我的表达能力又是如此拙劣。

但真的，真的谢谢你们。

曾经在我最黑暗的日子里，始终不离不弃，与我一同砥砺雨雪，不惧风霜。

虽然此时看来，那一段段灰暗而斑斓的岁月，那些不眠又不醒的日子，不过是青春特有的伤感里的一个个小插曲，并不值得在此大写特写。

但正是因了你们的存在，那些晦暗而深邃的时光，每次以回忆的方式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曾经冷漠冰封的心，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温暖起来。

彼时我们那么年少，处在一个心高气傲的年岁上，自豪的以为所谓的时光催人老都只是那些垂垂老去的人们唬人的玩意。

我们只愿相信，凭着自己的双手，前赴后继奔向未知的远方，就能在这喧嚣的尘世里找到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归宿。

于是我们满怀豪情，意气风发的挥霍着让我们自豪的青春。

不食人间烟火，拒绝任何搭救。并曾天真的对自己说，即使以陨落的姿态活着，也要像流星一样绚烂苍穹。

只是在最后的最后，虽然我们都以各自的方式努力拼搏过，还是免不了俗，落入了这滚滚红尘。

经年的沧桑过后，我还记得，那些打下我们印迹的灿烂韶光。

时光不解催人老，不信多情。

那时还是春天，校园里的柳絮摇曳多姿，在风中轻盈款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芳草香。

你拥着那辆开动起来便风驰电掣的单车缓缓进入校园。

说来奇怪，一直以来，总是觉得你应该有着如同南方水乡里温柔缱锩小家碧玉的性格，接触后才发现，那只是我的一种错觉。

从你骑单车的姿态已能看出端倪。你是落落大方阳光明媚的女子，容不得半点拖沓。

那天，我倚在教学楼的窗前，看着校外临街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你就在不经意间进入了我的视野。

纷飞的柳树下早已停满了排列的整整齐齐单车。

你把你的单车推入靠墙角的位置，为车上锁，然后抓起书包便冲上教学楼。

不一会儿，便爬上我看风景的那层楼。那也是我们教室所在的地方。

那时我们还在读高二，除了上课，闲暇无事时总会做些无聊的举动来打发百无聊赖的生活。

于是一个人遥望远方也成了一种打发时光的方式。

偶尔，也会写些伤春悲秋的文字，在文字里走遍一个个那时看来与自己还很遥远的地方。

年少的我总幻想着有一天要去远方流浪。要去看最蔚蓝的大海，要去爬最巍峨秀美的高山，要去看古诗中的长河落日。

你呢？我并不知晓你拥有着怎样的梦想，即使我们后来渐渐熟稔，我们之间也并没有多么深刻的交流。

我总是伪装着让自己坚强，所以也不曾真正敞开心扉去面对你。

曾经我也把写在日记本里的文字拿给你看。

你说我的文字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字里行间永远都是一个人的落寞。

你说我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把自己封闭在寂寞的牢笼里，不愿让人触碰内心。

你说我之所以会感到寂寞，是因为我还不够坚强。

已经很多年了，时光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抹去了不少彼时的痕迹。

同学聚会时，看着那些曾经记得烂熟于心的面孔，第一时间却再也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没有看到你，你电话里对我说你有事，很抱歉要错过这次同学聚会。

已经多年不见你了，这些年我们都在陌生的城市里继续着自己各自的人生，也许生活并没有最初设想的那样丰裕，却很平淡，亦很真实。

偶尔也会在电话里为彼此送上最单纯的祝福，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在回忆里缅怀那个曾经还算熟悉的你。

有时你也会在电话里对我说，一别多年，真的想再见你一面呢。

我也只是把那当做你无心开的一个玩笑。

毕竟，在那风景如画，荷风柳绿的城市里，你早已拥有了属于你的另一半人生，是你曾经期许的幸福模样。

很多时候，我都会问自己，会不会在哪一天醒来时，脑海中就不会再记得你。

曾经害怕自己会在你的人生里寂静的消失，但我更害怕的是，倘若有一天再相见的时候，自己会手足无措的面对现在的你。

那张已经开始慢慢泛黄的照片，浸渍了岁月打磨下的痕迹，还依然安静的待在我的钱包里。

当初你把它夹在一本小说里，我向你借走那本书，还你的时候却把照片留了下来。

后来你问我有没有见到过那张相片，我说它在我这里，留个纪念。

你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默许了我的要求。

我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曾经保留的许多与你有关的东西都在辗转各地中消失不见，唯独这张照片还坚强的存留下来。

这也是你没有想到的吧。也许，你早已忘记了曾经还有这么一张印迹了一段少年时光的照片。

我们都渐渐老去了，但我庆幸，虽然你还鲜活的活在我的记忆里，但我还苍老到只剩下回忆的年龄。

我只是有些想念它们，想念那些温存的时光。

所以在我还没有垂垂老去之前写下这些文字，以记录的姿态。

那一段让我怀念的光辉岁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