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盈江 我那风花雪月的蓝【云南】
个人日记
楠桑果,我来了,大盈江,我已经到了。
(绵延宛转的大盈江)
从芒市下了飞机,我就不停地打着她的手机,但都无法接通。自从她在羊卓雍错去了那美丽的世界后,唯一留给家里的也许就是这部手机了,手机也一直在她妹妹木果的手中。
傍晚时分,我茫然地走在芒市的大街上,不知所措,拿出手机给木果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我已经到了芒市。
芒市,云南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的州府所在地,这是一个算不了城市的城市。夜幕下,看着璀璨闪烁的霓虹灯,走在整洁湿漉的街道上,孤寂的情绪悠然而生,不知道这个城市的方位,也看不清这条街道的名称,迷失的灵魂悄然出走。
0八年,西藏的林芝机场。
所有的乘客都走了,机场外面的广场上空荡荡的,不相识的两个人泯然一笑。
“第一次来西藏?”
“嗯,你呢?”
“来过几次”
“这一次准备去哪里?”
“我去山南,你呢?”
“我想去墨脱”
“去墨脱?”
“嗯!”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身着普通的蓝色外套,脚上穿着一双轻便的旅游鞋,手里还提着一个简易的纸袋,连一件最起码的冲锋衣都没有。
“你这个样子去墨脱,找死啊!”
“嗯!”她用疑虑的眼光看着我。
我当时就想,今天不是遇到一个神经病,就是遇到了一个想到西藏来创造故事的人。
后来,她并没有去墨脱,而是跟着我们去了山南,去了拉姆拉错。
一年后,阿里的扎不让小学。
九月中,我去西藏的扎达土林和古格王朝遗址。在古格拍摄完落日已经很晚了(古格天黑时间大约在北京时间9点左右),我们一行八人就在扎达县城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了一夜。扎达,说是一个县城,其实就是一条不到500米的街。
第二天一早,我们跑遍了整个县城,购买了城里几乎所有的学习用品,驱车前往离县城大约20公里的扎不让小学。
我们赶到学校已经是上午的十一点左右。刚进小学大门,我就发现了学生中的她。几十名学生一边升着国旗,一边用稚嫩的童音高喊着国歌。那歌声参差不齐,有的根本就不着调,但那歌声响彻了整个山谷,震颤着我们每个人的心。
当孩子中间的她发现了不速之客中的我,她就像见到期盼已久的亲人,突然拨开孩子向我奔跑过来。
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然后高高地举起,就在这瞬间,一种莫名的疼痛袭上心来。我明显地感觉到,病魔对她的摧残,使她消瘦了很多很多。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狡黠的笑了一笑。
我无法回答,因为,一年前的拉萨分手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真的不知道她在这里,但我也不愿意让她失望。
她似乎看懂了我撒谎的眼神,将头埋在了我的怀里,一直伤心地抽泣着。
(蓝的使人心颤的羊卓雍错)
两年后,西藏的羊卓雍错。
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可不可以去一趟拉萨?我迟疑了一会,肯定的告诉她,可以。
两天后的下午,她在拉萨机场的出口处等着我,我们包车直接去了羊卓雍错。
一路上她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将整个身体依着我。下午六点左右到了羊卓雍错,我嘱咐司机一直将车开到山脚下的湖边。
阳光映射下的羊卓雍错,泛着粼粼的波光,偌大的湖面,犹如大自然精湛的工笔,明净而辽阔;又如一面硕大的天镜,静谧而丰润。湖水蓝的晶莹,蓝的剔透,蓝的幽深,蓝的使人胆战心惊。
我们坐在湖边,陶醉在这蔚蓝的世界里。
“早就听说羊卓雍错的水很美,但我一直就没有敢来”
“你怕这湛蓝的湖水勾走你的魂?”我尽量调侃着。
她转过脸来,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架势。
“梦子,谢谢你!”
“谢我什么?要不把来拉萨的机票给报了!”
她笑了,笑的依然是那么的腼腆。
“在这三年里,我活的比前面三十年还要充实,但我知道,这三年是你给我的。”
“嗨嗨!你不会叫我大老远来这里,听你一段山盟海誓吧。”
她没有接我的话题,但我发现她的双眼盈满了泪花,蓝色的羽绒服将她瘦小的身体,紧紧地裹着里面。她比去年更加消瘦了,但她依然不减女人的那种清秀。
这一次她还告诉我,她的家乡在云南瑞丽的大盈江边,那里的水,也象羊卓雍错一样的蓝,她从小就喜欢蓝色。
(泼水节疯狂的人们)
一阵朗朗的笑声将我包围,来不及反应,我就被一群青年男女用“机械化”的水枪,喷得浑身湿漉漉的。回过神来才知道,这几天,恰巧是傣族、景颇族一年一度最隆重的节日—泼水节。
我悻悻然回到了酒店,但心中却充满着一种期望。
第二天一早,木果终于打来电话,我整理好行囊,包了一辆车,径自向大盈江边的一个叫芒桑的景颇族村寨奔去。车子一直在葱葱郁郁的芦山里穿行,我的目光也一直追逐着萦绕群山的大盈江。
(景颇族的图腾)
大盈江!伊洛瓦底河上游的一条支流,它发源于高黎贡山的南麓。穿行数百里森林峡谷后,在瑞丽、盈江附近,水流逐渐放缓,江面也渐渐地扩宽。两岸的凤尾竹发着新绿,迎着风不停地摇摆着,竹树环合的傣族、景颇族村寨也群星散落般地点缀其间,这一幕,宛如一幅绩丽的画卷。 木果告诉我,这里已经是芒桑的地界了。
楠桑果的妈妈等在桥头,当我走到她面前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不但没有笑脸迎我,更没有正眼看我,她依然神情迥然地遥望着村口,我心里惊栗了好一阵。
木果告诉我,自从妈妈知道姐姐离去的消息后,就经常爬在村口的小桥上遥望着远方。起初的那些日子,眼角还经常挂着泪水,时间久了,她就像风干了记忆一样,目光总是低低的垂着,沧桑的脸上布满了相思的愁忧。
(妈妈永恒的等待)
午间,我和木果剥了一碗青豆,妈妈特地取出久藏的腊肉,并从地里刨出新鲜的洋芋(土豆),为我做了一锅香味浓溢的洋芋焖饭。
妈妈已经非常憔悴了,但她依然保持着一个女人并未随时光老去的母韵。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她人略瘦,但闪光的眼睛却显出真诚。
吃完午饭,羊芋焖饭的味道依然飘荡在屋内,我一口接一口地呼吸着。这味道,是那么的浑厚,又是那么的亲切;这味道,是那么的淡泊,又是那么的令人敬畏。
我转身走出房间,在院子的水池旁和木果一起洗刷着碗筷。这时,木果接到了一个电话,从电话断断续续的交流中,我知道这是藏区的一个孩子打来的。我惊诧地望着木果,她笑了一笑给我解释道,姐姐临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些孩子,一年来,她一直“冒充”着姐姐和那些孩子们保持着联系。
(蓝色的大盈江上游)
夕阳西下,我独自来到离村庄不远的盈江边。天,依然是蓝得那么地简单,那么地纯粹,蓝,似乎成为永恒的底色。峻峭的山峦映印在悠悠的江面上,清晰彰明。远处,牧归的水牛和玩耍的孩童,也成了风景中的风景。
走到一曲溪流边,坐在石板上,静静地欣赏着江面那浪漫的光色,一层又一层地被流水分解,又一层又一层地被水草重构,然后随波远去,每一个细节,就像一篇文字廖廖却又引人入胜的佳作。
(和顺魅影)
一抹江风轻轻地拍在我的身上,清韵的凉意萦绕着我的周身。冥冥之中,一丝馨香的记忆和那些流淌岁月的痕迹,若即若离。羊卓雍错,那至深至切的蓝,犹如游丝一样在我的思绪中弥漫。我幻想着大盈江那宁静而迷人的夜色,我期盼着摇一叶扁舟,趁着月光和楠桑果泛舟其上,默默地雕琢这美好而静谧的时光。
夜幕降临,我回到了木果家的院子,轻轻地登上吱吱作响的二楼,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海里,不时地闪现着这两间木屋的影子。屋顶上,散落的片瓦间,生长着稀稀疏疏的野草,可能是好久没有翻修了,房子破落得仿佛一道风吹雨打就会轰然倒塌。想到这些,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纠结。楠桑果啊,你在西藏资助了那么多学童,捐建了那么多学校,为什么就没有给你的老母修一修破旧的房屋?兴许是你还没有来得及吧。我无法消除内心的隐痛,把装满现金的信封压在了枕头下。
(景颇族的村寨)
第二天一早,妈妈把用荷叶包着的几块糯米粑粑和两个土鸡蛋塞进了我的背包。临别前,她佝偻着身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楠桑果以前做义工曾经穿过的背心,她嗫嚅着,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又迟疑了。
我无法平静自己的内心,匆忙离开了她们的家,径自去了和顺。几天里,一直躲在一家叫“大花猫”的客栈,据说这里曾演绎过《北京爱情故事》。
一天夜晚,客栈的老莫,请我来到一间属于他自己但又从未开业的酒吧。酒过三巡,他给我讲述了一个关于“丝音”的故事。
(丝音梦幻吧)
为了一个女人,他在和顺租下了这间房,一生中从未去过酒吧的他,任凭遐想自己亲手装修,“丝音梦幻吧”由此诞生,但他却一直在期盼中编写着自己也许永远都没有结局的故事。
男人啊,一旦种下情感这蛊惑的毒就无法自拔,即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幼稚到极点,也许已经成为记忆里的记忆,但他仍然会执着的等待。
记忆,就是岁月在生命中留存的点点滴滴的蓝,生命,在记忆的蔚蓝中,或许会化作一片片摇曳不定的天光云影,但这样的生命,一定会因蓝色的记忆呈现出绚丽的华彩。
楠桑果,我那蓝色的记忆。大盈江,我那风花雪月的蓝。
(北京爱情故事的拍摄场地,大花猫客栈)
文章评论
嘴巴与风亲吻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希望一切安好!
杺洳水
不知是否坐上了梦子的沙发,只是,幽幽的乐曲,凄凄的故事,让洳水心中生疼。 地方好美,灵魂听到了呼唤,纯净,安然。。。。 拜读佳作,夏安!
幽兰
你的个人经历和内心世界都是那么的丰富!你的每一篇文章都是那么的感人,看完后又留下了淡淡的忧伤。
月朗风清
感动让我有泪滑落……祝福真情祝福善良美好……
飘渺~如烟
感动与那博爱的情节里~~~
汐子
[ft=,4,]梦子,命里犯桃花啊?走一个地方交一次桃花运。[/ft]
原野清风
总能在你的作品里读到无尽的浪漫,诗意的心怀。照片美得像梦境。
麦子(飘)
[em]e160[/em]久别喜重逢啊 不过 这文字 这景这情 要把我眼泪都勾出来了 望安!!
汐子
认识芒市还是在《中国远征军》这部片子里知道的。下次也往这个方向走走。
雪莲花在西藏
心在隐隐作痛,楠桑果牵挂的那群孩子是我的一个梦。
戈壁红颜.
美丽的大盈江,美丽的故事!
青果淡香
看到你的善良![em]e160[/em] 知道吗,有多少人憧憬这样的生活,但他们没有勇气像你这么活!
柳随风舞
原来,你又远行了。 很是羡慕。 六月底,放暑假了,我也想出去走走,你给提供一些情况呀。
亻宁静
[em]e160[/em]美丽的故事!
亻宁静
美丽的蓝,美丽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