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

     岁月如弦，拨一段午后的温暖，记忆绽放成一朵花的幽香，于弦上飘散
                                                             
                                                                   ---题记



    秋的午后，阳光像穿越了远古而来，有种旧旧的温暖，我站在小院里，同周围的一切安静的沐浴在柔和的光线里，心底也温柔起来。偶有淡淡的风撩起发丝，让人有些恍惚，有些痴迷，更有些慵懒......
     我能望到邻家的短篱，上面爬满了牵牛花，缠绕成了一堵绿色的矮墙，前些日子还开满了紫的红的花，我曾惊羡它的灿烂，在这个秋里是那么执着，想有时间一定要把它们拍下来，疏忽之下，篱上已显萧条，只零落的点缀了几朵，不觉有些遗憾。一只蝴蝶在绿墙上绕来绕去，似无所获，居然飞到我面前，像一片落叶，轻轻的飘在地上，伸展成一个美丽的对称图案，我怕惊了它，悄悄往后退，回身却发现儿子从房间蹦蹦跳跳的出来。“宝贝，看，蝴蝶。”我指了蝴蝶让儿子看，儿子很兴奋：“妈妈，蝴蝶好漂亮！”蝴蝶惊起，绕了院子飞舞，儿子笑着追去，也像只蝴蝶。
    草丛里传出蝈蝈的叫声，很响亮，我俯下身子，拨开草丛，其实我知道我一定找不到它，只是下意识的去循它的歌声。很熟悉的声音，像是小时候渴望捉到的那只，小时候在伙伴家看到墙上挂着用高粱秸编成的笼，里面伏着碧绿的蝈蝈，曾摘了南瓜花去喂它。一直希望有一只那样的笼，我的蝈蝈在里面唱歌，只是希望，我并没有去刻意的寻求过，因为觉得那是男孩子玩的东西。
    蝈蝈的歌声远了，我叫住还在院子里追逐的儿子：“宝贝，明天要上学了，作业写完没？”国庆长假，这是最后一天，我知道自己问得多余，儿子一向是早早完成作业。果然：“我第一天就写完了，你怎么老是问我？”儿子很聪明很乖，刚上小学一年级，成绩很好。他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样去培养孩子，他乖巧懂事，聪明好学，从不让我操心。
  “那姐姐呢？在房间里做什么了？”“姐姐在看电视。”女儿作业没写完，这个我也敢肯定，但我从不去教训她是否用不用功，女儿的作业总是在最后关头才写完，实际上下午五点她就得到校，我丝毫不怀疑女儿的能力，是否能合理利用这两个小时。在我的印象里，所有的假期女儿基本都在玩，我几乎看不到她读书学习，我也顺她的意思，拒绝所有补习班。当然，她只是安静的玩，一般都是流连于电视电脑间，或是做手工，画画，去找伙伴玩。我很少鼓励她应该怎样用功学习，更多的是鼓励她要快乐的玩，最好去户外玩，总觉得她太纤弱。
    事实上女儿成绩很好，整个小学时期基本稳定在第一名，让我欣慰的并不是成绩，而是她的心态。她好像与世无争，对什么都不在乎，成绩好她从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偶尔考得很差她也从不当回事，在女儿眼里，奖状无非是一张写了字的纸，拿回家就弄丢，我也从没刻意的去给她保存，我不想她时常去印证那些昨天的辉煌。虽然每次考完试我都准备给她奖励，但是好像每次都食言，因为在校长及某些老师耐心的暗示下，我们终于悟道，于是把准备好给女儿的奖励摆成一次次谢师宴。没得到奖励的女儿从无怨言，好像成绩并不关她的事。
    女儿的作文，用我的说法，就是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她能把一只流浪狗写到投河自尽，也能写到第八百零七次世界大战后的最后一棵树的毁灭，问她为什么这么悲观的结尾，她说警示一下而已。一次作文题目：我的父母。我竟着实纠结了一阵子，不知小女把我们塑造成何种形象来警示世人，几经犹豫，终于憋不住问她：“这文章里，我和你爸一直健在否？”
    五年级的暑假时，女儿突发奇想，要办一个补习班，招收一干一年级左右的小朋友，并写了告示，除了公布于邻家的墙上，还当街发放，报名地址：姥姥家。结果竟有老师应征，学生报名，都被姥姥苦口婆心的劝走。
    一次运动会，女儿报名参加踢毽子和跳远，我们无法不赞叹她的勇气，因为平时她踢毽子的最好成绩是仨，结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她发挥正常，踢了俩，只比自己的最好成绩少踢了一个，呵呵，重在参与，小女也会自我解嘲。
    一次小女从伙伴家回来，我发现她居然穿着两只不一样的鞋子，不禁心里大为愧疚，连连自责，这些日子难道太疏忽了，以至于孩子连成双的鞋子都没有了？然后便看到那伙伴也同样的装束，踢踏踢踏的走进来......俩人说这是个性......
    小女曾一度推崇孔融让梨的故事，当然那是为了教育弟弟。
    小女也开始学着做家务，虽然擦桌子的时候顺便踢碎一个暖壶。
    现在小女已上初中一年级，她还是以那种懒懒的心态对待学习，但我又能挑剔什么呢，人家第一次考试所有科目成绩都是A，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女儿的字写得很差劲，飞檐走壁，凌乱不堪，像是田野上杂乱无章的野草，竟没有行距株距之分，对这点我是万分苦恼，说她数次：“咱不是画画，用不着吴带当风吧？”她全然不当回事，一如既往。岂知这种写法被她运用到英语里，有了四线格的规范，倒是别有一种潇洒飘逸的风格，想当年我的英语岂止字体不漂亮，连及格都是很偶然的事......
    说起我这英语不及格，便总想起小时邻家那个男孩，英语成绩相当稳定。每逢考试，团一纸球，遇选择题便抛向答案，离A近选A，B近选B，常凭天意取决，天意赐他成绩常年稳定在八分，当然是百分制，对此我心里深感平衡。其实我对他有印象，应该是六七岁的时候，他排行最小，弟兄几个，没有姐妹，他家妈妈便常说，以后要给他留了辫子，穿了裙子，和我们一起玩。我曾一度去约他上学，并不是因为我没有女伴，实际上我是和女伴一起去约他的，也不是因为我喜欢和他玩，我从不和男孩子玩，实在是我想看看他梳了辫子，穿了裙子到底是什么样。结果我一直没有看到，所以一直郁闷：他家妈妈为什么要说谎。
    其实他很聪明，只是贪玩儿了些，我时常想起大约八九岁时，放了学，我和女伴在前面走着，那男孩经常在后面喃喃自语的学了袁阔成说三国，一路走一路说，很是自我陶醉，我们便一路窃窃的笑。他心态一直很好，不攀不比，像是世事与他无关。就这点，我女儿像极了他，忘了说，如今他是我俩孩子的爸。
 这种漫不经心的处事原则如今更加发扬光大，以前他还是会用些心思的，婚前曾记住我每一年的生日，都备了礼物前来，从婚后第一年，就及其迅速的忘记了我的生日在几月，我把这种现象归结为自然规律。数年下来，所有的悄悄改变，如春来秋去一般自然。
    一次我们出去吃饭回家，到了家门他却不停车，径直往前开，我纳闷问他怎么过家门而不入，他说吹会儿风嘛。走不多远，说声回家，便调转车头，蓦然间，我看到路边一户人家，门口两株花树开得灿烂，我无法形容那种美，花朵硕大，红艳艳的，满树满枝，重重叠叠，灿若云霞。我大声喊：“快看，那花！”他道：“前几天经过这里看到这花，知道你肯定喜欢，特意带你来看，看一眼就算了，免得一会儿舍不得走了。”车已驶过，我恋恋不舍的向后望着，直到那树模糊成一抹云霞......
    秋的午后，扯了些与秋不相关的事，所有的过往悲欢，此时，我只说这触手可及的牵念。岁月如弦，拨一段午后的温暖，记忆绽放成一朵花的幽香，于弦上飘散......

                                                                         2011年10月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