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村落

个人日记

                                                                                            ———西递村遐想

推开一扇沉重黯淡的门,观赏一部无声的黑白电影,翻开相册里一张泛黄且记忆模糊的照片。把思绪抛得很远很远,象断线的风筝离弦的箭,追寻着失落和伤痛。心灵震颤紧缩,仿佛进入了"时间隧道",向着远古走去……

建筑是凝固的音乐或音乐的凝固。西递,千年的古村落,包涵了人生哲理的老宅,不似编钟,古琴,古筝奏出的乐曲,更不象钢琴弹奏的篇章,离唢呐亦相去甚远,似一管紫色的箫流出的音韵,她在高处由悠远滑落进心田,撞击着灵魂刺穿人心略带着低调和伤感。我觉得唯有低调深沉带着伤感的乐曲才能与人心交融,才能与这古老的村落相映,这样的曲子不需要集中思想去听,更不需要费尽心思去理解,完全凭一种心灵的感悟。

这里曾经栖息的不是一群普通的人,是由昌盛走向衰亡的"李唐"后裔,沾染着皇家气息,有几分神秘和传奇,尽管没有再创一个唐盛时期的辉煌,却奠定了十六世纪中国商人的地位。由于皇家的气息未曾荡尽,以致于演义出无数的红顶商人,使得商人地位不再遭受到冷落。

村落竟筑造成一艘船的形状,不似无意的拼凑,也看不出是一种图腾的崇拜。难道是向往海的博大气势抑或是商人对漂泊记忆的存档?商人甚至红顶商人居然不顾忌这连绵起伏的山峦巨浪会使这艘船搁浅,难以起航?我读不懂这山涧造的内涵和企望。这充满和浸透儒家思想的该不是挪亚方舟吧!肩负着拯救后人的使命。

村头皇帝恩赐的刺史牌坊向人昭示着地位和祖宗的荣耀,或许主人的生命都被铸造进冰冷的牌坊。凶猛的石狮和威严的盘龙雕刻,莫不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象征。我困惑上面竟雕刻着八仙的图案,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后面也颇含着道家的仙境,人是捉摸不透的精灵,有时候真不知道意欲何往。时间和岁月是无情的,许多象征地位的牌坊纷纷倒塌了,但她又情有独钟地使这座牌坊幸存,并成为村落的标志,似乎那民风淳朴的村落村头的风水神树,屁护着村落和村落的居民。

祠堂是古村落的重要组成和一大风景,宗族的威严在这里发挥的淋漓尽致,在追慕崇尚先辈的同时却也扼杀着人性。祠堂没有承认过人性。我伫立在阴冷空大的祠堂里,放纵思想,不寒而栗。我隐约听到了呻吟和呐喊,看见族长那狰狞的面目和族人渺小颤抖的身躯。祠堂使宗族昌盛,也使宗族衰败。

住宅远远超出居住本身,宛然一部儒家思想的教科书。从门的开启到门坎的高低;从厅堂的摆设到悬挂的楹联;从梁柱的雕刻到板壁的格局;从天井落下的雨水到地面的回收法则,无不是一课又一课地用儒家思想讲解人生哲理的学说。商人由漂泊磨难到荣归故里,到积善修德,到不惜重金造屋,我觉得旨在抚平和修复内心的伤痛。商人的昌盛是血和泪的结晶。这栖息的一群商人无一例外地望子成龙,他们将生命和全部的企望都刻录在修身养性的住宅里,每一个结构都包容着一个动人的故事。商人们重金造屋并非图一时安逸,亦非追求一种超凡脱俗的禅境,意在子孙能将这驶向生命的彼岸。

……

因我父亲曾在古老的村落里工作过的缘故,所以我的童年倍受过古老的村落的哺育和呵护。村里的长者是何等的慈祥善良,我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张张和蔼可亲的脸貌。在童年的岁月里,我总是期盼村落的雨季和积雪的冬天,这个时候村里人都聚集在古老的宅院里,听老辈人讲久远的故事,给童年带来欢乐和神秘。雨季的时候,村落是潮湿的,雨点敲打在黑压压的瓦片上,冲洗出光亮的石板路。这首雨的乐曲从远古唱到今天,似稚嫩的童谣又似母亲的催眠曲。积雪的冬日,白的屋顶黑的墙,村落单纯得只有两种颜色,这是古老的村落的永远色调。我童年的心灵在这里得以净化,那时候我常有一种空灵的感觉,我不知道山外还有熙熙攘攘的世界,我有的只是这深沉而寂静的古老的村落。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曾几何时,沉寂古老的村落涌入许多陌生的脸孔,甚至在电影里见过的洋人。顿然村里人和外面人都惊异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和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人不惜重金造了这艘,期盼总有起航的一天,现在,这艘停泊了几百年的正在起锚航行,并以惊人的速度驶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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