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

 
  

                        原创散文：流年碎语（三） 

                   ——在师范读书的日子

1979年我们在师范念书的时候，都是二十三四岁到二十七八岁的成年人了，可是在听到学校要举办运动会的消息时，一个个的兴奋劲却和中小学生一样，欢蹦乱跳的。

师范学校的运动会比较正规，因为大家毕业后要当老师，在学校里是经常要组织学生参加运动会的，所以参加好这次运动会，多掌握一些运动会相关的常识，诸如报项目、编组、编运动会程序、检录、记录等等，也是为做教师、当好班主任打基础。所以，我们的班主任C先生对这次运动会（也是我们在师范读书期间唯一的一次运动会）格外重视。

6月1日那天晚间，因为报项目的事，C先生头一次在同学面前发了脾气——原因是有的同学参加运动会热情很高，报项目时却不是很积极，有的还在旁边冷言冷语说些不利于团结的话。如果从当时我们这些同学的身体状况看，班里只有一名男生和一名女生属于“体育棒子”（五项全能）而外，其他人在体育运动方面的特长真的很拿不出手儿。

C先生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带的班级在学校开展的任何一项活动中都要争第一，站排头，这次更不能例外。在他的施压下，以党小组、班委会和团支部干部为突破口，尽管大家不是很情愿，项目还是报了不少。接下来在组织班级参加检阅的方块队时又遇到了难题——没有统一的服装和运动鞋。那时候学生们的生活大都很窘迫，没有人能拿得出一件像样的运动服、一双运动鞋来。C先生就和班委会的同学商量，一起找关系，挖门子，从一个专业体育队那借来20套运动服。专业运动员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他们的运动服穿在我们身上很不合体，但颜色、样式毕竟统一了，只好将就。鞋就没法统一了，由自己解决，有什么鞋就穿什么鞋，记得当时我穿的是入学时花12元钱买的一双鞋底儿比较软一点的猪皮鞋。

1979年6月8日，校运会如期举行。在前几个比赛项目中我们班那是旗开得胜，大家情绪高涨，异常兴奋。午间下了一场小雷阵雨，给大家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果雨要是大一点，我们那简陋的泥土操场就没法比赛了。没想到天公相助，小雨过后风起日出，地皮骤干，空气清爽怡人，午后的比赛项目延迟一小时，运动会没有受到影响。每当一个比赛项目结束，我们班的运动员凯旋归班，全班同学欢呼雀跃、掌声雷动，大家从没有像那时那样团结过，平日里同学之间的一切不睦、不悦、不快统统都抛到脑后去了。

为了能拿到更多的奖状，运动会前C先生还做了更周密的安排——要求每个人写10篇以上报道稿件，因为运动会上这也算一个考核项目进行评奖。老师的硬性规定，大家都必须执行，于是前一天晚间大家就开始动手写报道稿。现在想想很好笑，那算什么报道稿啊，千篇一律“锣鼓喧天红旗飘，运动健儿逞英豪……”、“阳光照大地，红旗映蓝天……”、“春光明媚，艳阳高照…..”（因为没有想到运动会当天会下雨，大家事先写好的稿件中描摹会场氛围和景物的占很大一部分）。当晚没完成任务的就在现场挥笔《赞百米运动员》、《赞跳高运动员》，逐个项目去赞，诸如“你像离弦的箭……”、“你像腾空的鹰……”云云，索尽枯肠，几乎把能想到的赞美词都用上了。在那次运动会上，亲爱的同学用心血换回了一枚校运会宣传报道奖状，而那大把大把的报道稿件最后都永远堙没在校园的垃圾箱里了。

在那次校运会上，我们班获得了男女团体总分第二名奖、纪律奖、军事表演奖、宣传报道奖，是全校获得奖状最多的班级。但在大会闭幕式发奖的时刻，大家却没能高兴起来，因为我们班的男女总分和第一名仅仅相差1.5分。就是这1.5分成为我们鞍师中文七七.一班最大的、永远的遗憾——校运会开完不久我们就毕业了，从此再也没有同我们的对手——“鞍师数学七八.二班”较量的机会了……

35年以后，我写这篇《流年碎语》，才发现那次校运会给我们留下的另一个遗憾——就是连一张记录这段美好时光的照片也没有留下。在那么缜密的策划和安排当中，班主任C先生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山风 写于2013年6月14日1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