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ecca

ID:892291295      文/许倾夏

眼睛受伤的见证是泪水。

㈠


　　‘叮咚—’讯声响起，伊染赶紧拿起身边的手机，一看发件人就很高兴的打开——

　　-伊染，我们分手吧

　　伊染呆住了，脑子瞬间变得空白。原来这是伊染的男友齐念白发来的，原本愉悦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短讯吓呆了。昨天还好好的，他还抱着她说会疼她爱她宠她一辈子的，怎么就突然给她发这样的文字呢？她带着不解和丝丝的心痛，机械的用手指艰难的打出几个字问他为什么。

　　几分钟后。

　　‘叮咚—’短讯声再次响起，伊染打了一个冷颤，拿起手机，翻开那条短讯——

　　-你太冷了，我温暖不了你

　　看了齐念白发来的短讯，伊染再也忍不住了。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落在脸上，落在手上，落在手机上，落在衣服上，落在腿上，落在地上……一滴、两滴、三滴……渐渐地，伊染的泪水仿佛要组成一条小溪似地，一直流一直流……回忆就像破了的堤坝，在伊染的脑子里来回流窜。


㈡


　　「念白，为什么追你的女生那么多啊，你会离开我吗」

　　「小傻子，在胡说什么呢！我只爱你一个啦」

　　「可是，可是，她们……」

　　「她们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要我爱你不就行了。伊染。我只爱你，我不会离开你的！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

　　曾经的只言片语在伊染的脑海中扬起，曾经的海枯石烂在伊染的眼前闪现，曾经的一切在伊染的心中徘徊不去。

　　-好，既然你说分手，那就分手吧。

　　伊染用最后剩下的一点力气按下发送键，这一切都结束了，幸福来的快，走的……也快。

　　伊染无力的倒在沙发上，泪水顺势而下。她累了，好累好累。也许明天过后，他们早已成为陌生人。


㈢


　　自从分手以后，伊染照常上课、下课、跟同学开玩笑……一切都被她自己掩饰的那么好。有的同学看见她这样快乐，不禁奇怪，分手了还这样快乐？她到底爱没爱过齐念白啊？可是他们有谁知道，伊染嘴角上扬度数每增加一度时那个痛谁能跟她感同身受。每当她开怀大笑时，心中的痛楚都在肆意蔓延。

　　她的快乐，是给别人的一个假象。她的伤痛，只留给自己，只让自己去一点一点的舔 舐它，一点一点的让它愈合。她太会掩饰，她戴着那张名叫快乐的面具，一个人继续生活。

　　“伊染，你怎么总是很大大咧咧？”同班同学见伊染每天都很快乐就问她“整天都笑眯眯的，都不知道你在笑什么！哎，要是我也能像你这么快乐就好了！真羡慕你啊！”

　　听完她的话，伊染笑的就更快乐了，但，内心的悲伤，让她的笑更加肆意，更加大分贝。

　　“呵呵……那你也就快乐呗！”伊染跟她调侃道。

　　午后的阳光是多么的明媚，多么的耀眼，校园的午后时光更是被点缀的美伦美焕。原本和伊染在一起的叶小爱被导师的一个电话叫去拿什么论文，搞的现在就剩伊染一个人走在这校园的小道上。

　　肆意飞舞的柔软发丝，匹配着纯白的T-shit和银蓝色的长裙以及白色红边的板鞋，这样的搭配，简单又青春。可是那精致干净的小脸上却带着让旁人不解的淡漠表情，给这样的形象添加了一丝冷漠一丝忧郁的色彩。也许只有在没有认识的人的环境下，伊染才会褪去那个快乐的面具，可是面具带久了撕下来的时候也会很痛。

　　当伊染一个人慢步前行时，一道光芒刺到了她的眼睛，她看见了齐念白。他和他的同学走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伊染觉得齐念白的身影有些消瘦了。但在看到他的满面春风时，那个想法随风而去。

　　笑容堆满了齐念白干净帅气的脸。那一刻，伊染屏住呼吸，两个人的距离在慢慢拉近……渐渐地……近了。伊染本来想给齐念白一个大大的微笑，可是……当她与他擦肩而过时，她的脸僵住了，一脸冷漠掠过了齐念白的脸庞，而齐念白的笑容也似乎慢慢消失。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的事情，在伊染的世界里却显得像几年一样。


㈣


　　晚上，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的伊染，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想起了中午的事，眼泪一下子蜂涌而出。呜咽声布满了这个简单的房间，悲伤在蔓延，泪水在跌倒。小伊染颤抖的双肩，一上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从床上爬起来，蹲下来，慢慢抱住自己的双肩，努力不让泪水再落。可……这一切，似乎不是她可以掌握的。泪水一直流……仿佛永无止境。

　　“念白，我想你，不是我真的就那么冷漠。我是害怕。”伊染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低声细语。

　　“我伤过，心碎过。原本以为你的到来可以给我幸福，我还以为你能给我快乐，我还以为你能修复我的心。可是，在当我的心快要被你修复时，你却……你却又再一次的将它打碎！”伊染的声音，在这房间流窜，一刻也不停息。

　　“齐念白，冷漠不是我的错，冷漠只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为什么你不理解！你说的你爱我去哪了？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却感受不到！”瞬间，伊染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幽怨。

　　渐渐地……她睡着了，她累了，伪装的累了。她那消瘦的身体，蜷缩在那大大的床上，显得是那样的没有安全感，那样的惹人心疼。


㈤


　　“小伊染，齐念白他有女朋友了。”好友叶小爱跑过来跟伊染说：“他都有女朋友了，你怎么还不找男朋友啊，咱们班有好几个追你的呢，条件都还不错，干吗不答应啊？”

　　他有女朋友了，伊染听到这句话一震，他有女朋友了么？他这么快就忘了我么？呵呵……

　　“哎呀，哈哈……他有女朋友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既然他有女朋友就祝福他咯，哈哈……”伊染立马大笑的跟小爱说：“我现在是单身贵族，谈恋爱干吗呀？你看单身多好阿，不用有那么多约束，多自由啊！嘻嘻……我才不要谈恋爱呢！”

　　听伊染说完，小爱很无语，假装摸摸自己的额头，让她的那个死党小伊染看见自己是多无语。伊染看见了，就用手指点点叶小爱的头，然后就笑呵呵的转过头去，看向蔚蓝的天空。

　　转身的一刹那，伊染的泪又像珠子一样顺势滑落，她努力睁大眼睛，希望泪水不要滑落，她努力仰起头，希望泪水不要倒流。她很努力的快乐，她很努力的去爱他，可是，眼泪没有倒流，已经轻轻滑落在脸的两旁，就连努力的爱也没了。努力的一切，始终都没有用。

　　伊染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应该是心碎的声音吧。因为她的心仿佛裂了一般，那样疼，那样痛，那样让她无法呼吸。快要被补好的心又碎回了原来的模样。她，真的是一个为了爱情而遍体鳞伤的女子。

　　“齐念白，你要幸福。祝你幸福，发自内心的祝福。祝福你，齐念白幸福！”对着天空说，对着天空说，祝齐念白幸福。可那一句她最想说的“我还爱你”，却放在心底未曾说出口。她就是这样倔强这样逞强，从不心疼自己的伤痛。

　　叶小爱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可她知道她的小伊染是一个要强、痴情的人，一旦爱上了就奋不顾身，哪怕最后的结局是遍体鳞伤，她都不怕。所以，她选择视而不见，因为她不想看见小伊染这样的悲，而她也知道她的小伊染不想让她看见她这般憔悴的模样。


㈥


　　-哈哈，小白白，你要永远爱我哦

　　-恩

　　一个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尽伊染的耳里，低头看向三楼的天桥，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相依偎。在夕阳的陪衬下，一个很唯美的场面就这样出现在伊染的面前了。

　　男生修长的身体，女生较小的身影，甜蜜的景象触动了伊染的回忆。

　　「念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么」

　　「当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会永远爱你」

　　伊染的身体定格了，不错，那个男生就是齐念白，她的前男友。齐念白的情话，齐念白对别人说的情话，掉进她的耳朵里。叶小爱显然也听到了，她担心的望了望小伊染的背影。夕阳西下，她的身体显得更加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的灵魂一样。

　　叶小爱快步走上去，她说：“小伊染，走吧，教室里面都没人了，我们也走吧。哈哈……”小爱搂着伊染走出教室门，她故意忽略伊染的泪。

　　“啊，都走了啊。哈哈……那我们也走吧。”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伊染马上恢复她的开朗。她笑的声音比叶小爱的声音还大，哟呵着她的小爱下楼梯。小爱看到小伊染这样，心里很是心疼。

　　“小白白，你怎么了？”齐念白身旁的女生看着他一动都不动，目光就像被定格了一样。

　　“呵呵，没怎么，在想你啊。”女孩听到这个，很开心的笑了，笑容很纯净。

　　刚才是染儿的声音吗？听起来她好像很快乐，呵呵……齐念白心里想到，于是苦笑了一下。又重拾心情看着眼前的女生。


㈦


　　我不想懂得，不想懂得你对其他女生的甜言蜜语。齐念白，今晚过后，明天我是否可以看到你再像以前那样兴奋的过来抱起我旋转，嘴里念念叨叨一口一个的叫我小宝贝，撒娇的跟我索要一个小小的亲吻……

　　……

　　伊染看着自己发光的手机，看着齐念白的照片，想着以前幸福的时光，她的泪水不断地滑落。好像自从分手后，每晚陪伴伊染的就是无尽的眼泪。想停止都停止不了，怪不得说女人都是水做的，呵呵。

　　“念白，我们分开三个月了。”伤感的声音从伊染的声带中发出：“我依然爱你。如果你受伤了，你就回来好吗？伊染会乖乖的站在原地等你回来。”


㈧


　　叶小爱打开博客，因为小伊染而开的博客。叶小爱是因为伊染才接触博客的，因为那时候伊染玩博客都玩疯了，几乎一天都会耗在博客里。写博文，发图片，去交际……都是伊染的博客生活。可是自从齐念白离开后，伊染碰都没碰过博客，有很多伊染的博友都给她留言问她去哪了，甚至还有一些博友给叶小爱留言询问伊染。但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得到。

　　叶小爱这一天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见不得她的小伊染天天这样萧条假装下去，小伊染的疼都烙在了小爱的眼里，怎叫她不心疼。当晚，她就发表了一篇博文——

　　小伊染，你知道么？每天都可以看见你的笑容，我真的很开心。但是，你知道么？如果你每天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我想会更好，我会更开心。你现在的笑容透露出来的，总是快乐中带一点悲伤，你的掩饰是不成功的。

　　每天早晨看着你踏进教室，看见你红肿的双眼，我就知道你昨天又是带着泪水入眠的。小伊染，爱自己好么？齐念白，他真的就值得你这样等他么？虽然你嘴里说你不爱他，你祝他幸福，可是你心里呢？每当你说完这些话时，你心里的痛，你真的能承受得了么？你的笑容，不是快乐的，是悲伤的。

　　小伊染，答应小爱，要快乐。为了一个男人，这样不值得。

　　博文的最后，叶小爱写了一句话——

　　他人沾笑颜容开，伊人染泪面苍萧。如若无爱之存，此人怎会如此无奈。

　　博文一发，许多博友纷纷留言，有的安慰伊染，有的指责齐念白的莫名其妙……但是大家最后都祝福她，都希望她可以真正的快乐！


㈨


　　这一天，叶小爱给了伊染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写寄信人，只写着‘伊染亲启’四个大字。一阵熟悉感向伊染袭来，带着盼望，伊染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封，刚毅挺拔的字迹印入伊染的瞳孔，这是多么熟悉的字，仿佛上面还有写字人的味道！伊染的泪水顿时开闸了……

　　伊染：

　　我最爱的老婆，我最宝贝的小宝贝，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老婆，这一次我失信了，我没有一直陪着你到最后，对不起，对不起……宝贝染儿，念白除了你没有爱上任何一个人，念白的心一直都是属于你的，念白心里一直以来就只有伊染一个人。

　　艾琪说喜欢我时，我答应了。不是我真的喜欢她，是因为我不想再给你留有什么幻想。要知道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那天在医院里医生说的每字每句都在我的脑子里刻着。我患有胃癌，已经接近晚期，还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日了。当初知道这个消息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最爱的伊染宝贝。

　　我爱你，伊染。可是我即将就要离开了，我还能再爱你么？我不想老套的情节发生在我们的身上，可是我只能用老套的情节来分手。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怎样。

　　那天在楼梯上，看见你苍白的脸颊，心痛的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怕对你笑会给你带来希望，我害怕你会还爱我。我就要离开了，我不想让你悲伤。

　　艾琪的要求我答应了，虽然这样对她很不公平，但是为了让你彻底死心，我故意让别人散发我跟她谈恋爱的消息。那天，听见了你的笑声，我以为你快乐了，以为你是真的快乐了。

　　“齐念白，你知道么？”苏晨在我耳边说“听说伊染每天都很快乐，别人都还奇怪呢！说为什么分手的一个人还能这么快乐。”

　　当时我听了，我就知道你在假装。伊染，你不知道你这样更让我心疼。

　　苏晨又说：“不过，听别的同学说，有好几次都看见伊染哭，那样子很难过的。”

　　“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冷冷的回了他这么一句话。

　　伊染，他们不说我也知道。每天早上红肿的双眼，憔悴的面孔，消瘦的背影……让我看了都心疼不已。伊染，等我离开了。你要好好爱自己，好不好，我爱你。但是，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我无法给你幸福的爱，对不起。

　　如果有来生，我还会爱你。如果有灵魂，我会每天陪着你。如果，我还有明天，明天我依然爱你。

　　伊染，我爱你。

　　只是今生，我对不起你。

　　　　　　　　　　最爱你的念白.留

　　信纸从伊染的手中飘落，脸上早已爬满了泪水，一条条的泪痕好似在炫耀什么似的，清晰的纹路印在小伊染苍白的脸上……在一旁的小爱抱住摇摇欲坠的小伊染，两人一起滑落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小爱，齐念白走了……”伊染幽幽的说：“这一次他真的狠心的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说着说着，小伊染的泪水又下来了，仿佛她的眼睛受伤了一样。

　　叶小爱只能在一旁定定的抱住伊染，她说：“小伊染，齐念白一直爱的人都是你，没变过，一直都没变过……”。听完叶小爱说完，伊染哭的更凶了，小爱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只知道她的小伊染现在需要温暖，她只能无尽的给她温暖……其他的，她什么也做不了，毕竟……她不是齐念白。

　　小爱知道这是齐念白的信，是苏晨给她让她转交给伊染的。在来的路上，叶小爱碰见了苏晨，苏晨说：“齐念白走了，去别的世界了”。苏晨没有管叶小爱惊讶的表情，依然继续说：“把信交给伊染，告诉她，齐念白一直爱的人都是她，没变过！”

　　等叶小爱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晨早已不见了，唯独手上多了一样东西，齐念白给伊染的信。


㈩


　　尾凉。

　　回到家的叶小爱看见伊染更新了她的博客。只见她写了这么一句话——

　　齐念白，如果我们都有灵魂，我一定和你相伴，因为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