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记忆个人日记

在北京的记忆

个人日记

                                                                          一、浑噩度日
      临近国庆的时候，嫂子跟我说，你已是无业游民，要不，来北京吧，一是帮她值两天班；二是顺便盯一下小孩（所谓的小孩其实今年已经读研了），别让她晚回家，她准备28号开溜，去湖南怀化靖州县一位已经工作了的学生家，据说这位贫困生在大学时患上严重的郁抑症，母亲为了照顾小孩来京在她们学校做清洁工，住阴暗潮湿条件极差的地下室，自己又落下了一身病，不得不要回家，小孩未毕业有一阵子离校出走，这种情况会面临不能拿到毕业证的结果，后来，嫂子多次开导并给予小许帮助，最终母亲回家养身病好了，小孩正常毕业如今在一所重点中学任教，生活好转后一再邀请嫂子去他们家乡走走看看。
      其实，北京并不是我希望的一站，总认为到过的地方无风景。
     连空气都流淌着浓厚的历史文化气息的古都，我竟然也对它无动于衷，可见我知识的浅薄程度。
      到北京是25号，昏睡两天后开始代班，有学生来的时候我负责打发，装腔作势告诉他们收假后再来，这便是我的值班内容。
     余下的日子就是睡觉、看电视上网，如果不买菜什么的门也懒得迈出一步，这期间烹饪倒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掌勺挥刀当大厨：红烧桂花鱼、碎肉炒木耳、西红柿酱面、、、即便是随意的大杂烩，侄女都吃得浸浸有味一归而光后咂巴着嘴巴说：大姑，太好吃了！您做的东西都比得上外面的饭馆了。有几次还叫我多做几个菜，她要带到学校跟同学一起吃。
      侄女是个美丽懂事的孩子，拿过北京市三好学生，从小能歌善舞，一直是学校的舞蹈队成员，上过<同一首歌>节目，这么漂亮的女孩不走文艺道路是不是算一种浪费？大学选读了北京交通大学计算机专业，因为成绩优异保送上了北京理工大研究生，甚至她的逃学我都看成是优秀的，晚上不想去上课的时候，有时见她坐在沙发上嘀咕：今晚老师应该不点名了。我问为什么，她说因为上一节已经点过；又有一天晚上，她也说老师不会点名了陪我散步，我们边走边聊没见有什么动静，突然她对我说：大姑，老师马上要点名了，您自己走吧。然后一溜烟不见到踪影了，后来我才知道，上课的同学有为逃课的同学当耳目的义务，即时通讯联系。
     一直有密集综合症的我国庆那天睡起来后突发奇想，今天的天安门应该万人空巷，不如观潮去。
     地铁4号线转1号线，到天安门东站下车已是9点多，外面秋雨淅淅沥沥，许多游人因为下雨出不去把地铁的过道堵得水泄不通，人们摩肩擦踵往前挪动，有些冒雨出站，外面的多人并不比地铁内，撑伞和不撑一个样，因为太挤你不用打开也已经躲到别人的伞下，因为你打着伞别人一样把雨伞上的水甩到你的身上，附近的商场也都挤满了人，游人们进来时脚上、身上、雨伞上带来的雨水把地上弄得湿答答一片，购物的寥寥，其实都是躲着雨准备往天安门、故宫做准备动作，长安街等一些道路已经因习主席领导团要向人民英雄纪念碑献花而封锁，我被搞得晕头转向只知道随人海往前，流到天安门城楼前隔着马路望向广场，除了花坛主景“花果篮”外，看到的几乎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如蚂蚁一样，那壮观已经把其它景物乃至建筑给比下去。
     我已没有了往那里走的欲望，只希望赶紧逃离。
                                二、盘山行
   也许宅到头晕，收假后游人相继减少后我便开始想往外窜，长城是我最希望去的第一站，可是，八达岭白天、晚上都有去过观景，如今看新闻说垃圾遍地更加没啥激情，便在网上随便查，无意中看到了箭扣，查到的结果：“箭扣长城是北京一段最险峻、雄奇的长城，山势极其陡峭，几乎是直上直下、、、”，行程路线可以到东直门汽车站坐916的车，便没有了具体的方向，我陷入去或不去的矛盾中。
    国庆之前就有好友介绍盘山，这是一座自然山水与名胜古迹并著的旅游胜地，最主要的还是清乾隆皇帝的32次巡幸，留下了“早知有盘山，何必下江南”的感慨。
   对这所御山的前身今世我是零知识，但有博学多识好友的推介，还有自己对山水的情有独钟，刹那间就对盘山心生向往。既然去不成长城，那就盘山吧。
   以为很近又不熟悉路线，5点就起来赶去坐地铁，再转长途汽车，到天津蓟县城也已经是早上9点多了，小县还笼罩在雾色中，灰蒙蒙的。
    众黑的哥看到我问去盘山的公交，便把我围堵，两个司机还因为要抢我这个生意争吵起来，这样的素质很令人失望，我甚至害怕了起来。
   平常就很少坐黑的，苏州一行更是彻底透支他们的形象，因为好意照顾一个的哥（当时不知道是黑的）的生意而坐他车，结果那小子把我拉到什么两日游旅行团，游客不按时上下车，想去的地方只能远观，一天下来要过两个购物点，一车的游人被忽悠进一间房间，看着厚颜无耻的人唾沫乱飞的在表演骗子伎俩；导游因为你的不购物一路黑脸骂人，一切好心情都被这些一扫而光。旅游行业，已经到了不要脸的地步！
   我以最快的速度走出车站，希望能摆脱纠缠，可是他们还是跟上，我对他们说我已经打电话叫别人来接站不需要此服务，然后掏出电话再煞有介事的打起来，他们还是我走到哪跟到哪无奈之极，这个县城仿佛只有黑的存在，挂牌营运的看不到一辆，公交也没见想找个人问路都难，真他妈的叫天不应一样，我转身向车站里面走去，看到车站的拦车杆，再往前有一块牌，上面写有“外人免进”，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面冲，里头的人直愣愣地看着我走到旁边没任何反应也没阻止，尾追我的人倒是转身走了，我把情况跟他们一说并问去盘山的路，他们告诉我公交站就在前面，是刚才我经过的地方。
    下了公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雄伟的古建筑牌楼，匾上的“亘古名山”四字苍劲有力，据说是搬用康熙皇帝巡幸盘山时的摩崖题刻；过了牌楼穿过视野很宽阔的景区大门，有两条路往山上，一是索道，二是步行登山线，顺步行线抬眼就看到一块石刻，上面有乾隆御书 “连太行，拱神京，放碣石，距沧溟，走蓟野，枕长城，盖蓟州之天作，俯临重壑，如众星拱北而莫敢与争者也”。拾级而上就看到很大的“佛”字，上面就是盘山佛教协会所在地，看相关的简介，诵经祈福、拜忏、放生等一些日常或重大活动都在此举行，左右两边分别有个小池，乾隆帝御笔石刻“研露”、“洗雾”赫然在目。
    此后一路上去，不断看到有乾隆帝御笔石刻，我一直在想，这是他的真迹还是临摹？“研露”两字圆润秀丽，“盘山”两字遒劲有力，此后不断看到荣禄手书“入胜”、朱熔基的“盘山”等等，石刻成为盘山的一大景观。
    我一如既往的闲散，慢悠悠的到哪看哪，在山下的莲花古洞我就往返走了两次，这缘自于对里面壁画的好奇，我幼稚的以为它也是哪个年代的遗物，便从不同角度快速狂拍，在这里，相机的电池就快消耗殆尽。
    从三盘暮雨进去算正式上山，看那溅玉飞珠，我绕道走到它的后面，想探寻它的源头，是人造还是天成，当然，这些最后都无功而返。
   再往上走看到元宝石，上面镌“此地有崇山峻岭，怪石奇松”，没几步远就是“漱峡”，水从高处如缕缕素帛飘，不溅一丝水花便落入池中，下面石刻上的“漱峡”显示刘炳南所书。
往上走几近是一步一石刻，有些已经模糊不甚醒目，隐在杂草丛生中，我从开始的一石头一驻足一揣摩到后来的视觉疲劳，再经过时便熟视无睹。
   一路往上，走了10多分钟，便看到天成寺，大殿西侧有座浅黄色的古佛舍利塔，基座为石砌须弥座和砖雕壶门、仰莲，四侧面浮雕假窗，造型秀丽、端庄，塔身上的字已模糊不清，我返回头看那简介，才知道这是座始建于唐、内藏有3万余颗舍利子的古建筑，塔后面崖壁上刻有“红龙池”三个隶书大字。
    天成寺往东，再折向北，登弯石阶路18道便是一片松林，松树没我想像中的高大参天，但是千奇百怪，或弯曲老态龙钟、或节外多生枝、、、乾隆帝曾赞叹“天下何处无松，盘山之松天下松之宗”，这里是不是这句话的原址？
   过神牛福地、塔林再到万松寺，万松寺也叫“李靖庵”，取此名是因为唐初名将李靖曾在此居住，门前矗立着的巨石上镌“名山古寺”，后镌诗“田盘到处佳，万松我心写。寺楼坐空翠，天籁披潇洒。”仍清晰可见。
   在这里转悠没看到有上山的路，折身往有路的地方走，尽头又只有卖索道门票点，可是主峰我还没看到阿，返回找人问路，原来此山路遇寺院，若上山，便只有穿堂而过，那人再用手往山上一指：喏！山顶就是舞剑峰，顺着山脊往东唯一路可达挂月峰。
紧走慢赶到了舞剑峰，发现左边有状如女性密件的两块石头靠在一起外，就是一平如砥的峰顶，高处瞰望，远处山峦起伏延绵不绝，白茫茫一片恍如雪山，几分神秘蕴藏了怎样的灵气，引来如此多的文官武将！（相传唐将李靖曾在此舞剑）
   因为想赶上下午4点钟开往东直门的唯一一班车，我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时间，我喳！已经是下午1点半了，12公里的路程还有一大半蜿蜒盘踞的山路，而且下山的时候不坐索道还得原路返回，我拔腿就往前跑（我的运动潜能有几次都是这样因为天色已晚给激发出来的），每遇到气喘吁吁擦肩而过的游人，我都问快到主峰没有？他们一律给我失望的答案：远着呢！
     此一段形无定向更是寂寞之路，途中无任何让你歇脚的景点了，唯有低头匆匆穿树林、走九转十八弯的山路，许多游人再也走不动，或打道回府或直接坐索道下山。
   不坐索道、奔最高峰是我爬山的两个坏习惯，一直很做作的认为，只有徒步才可以让心灵散步、眼睛旅游；只有到这座山的最高处，才可以让我领悟到苦的尽头是什么。
   毋庸置疑，现在这两个毛病又显山露水了，路过索道口时，我只做稍息后又继续前行。
   持续高强度的爬山多少让我疲惫不堪，埋头走到后来甚至对其它景物只能走马观花了，唯挂月峰才是动力，仿佛它就是我朝思暮想的恋人，在前方向我招手。
   挂月峰上锐下削，形似圆锥，石磴小道仅容一人行走，峰顶之上，矗立着几十里以外就能看到的定光佛舍利塔，此塔峻峭挺拔，直插云霄，有诗云“云禅凌空将摘月，仙峰建塔欲钻天”，极目远眺，万壑腾烟、祥雾滞留、云遮雾罩，壮观得动人心魄，真是“苍茫一览众山低”的感觉。
   红绿相间的植被从山顶往下泻，慢慢没入氤氲雾气中，甚是漂亮，想想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
   此时已是3点多，我不能稍事停留了，在一个自己心仪留恋的地方急行军，真是一种遗憾。
   下山是我的特长，可以顺着惯性往下冲，省上不少力气，即便如此，到山门时还是用了1个多小时，那趟车已开走，我的左脚后跟也磨出一个大泡，并且已经磨破了，人累瘫到逮哪坐哪然后就不想起来，也不管还有没有车子回去。
    （步步是景、有着厚重的历史文化沉淀的盘山，岂能任我的碎言只语就可以抒情，记下，只为自己的这一天做个纪念。）
                                       三、走箭扣长城
     盘山回来后四仰八叉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全身酸痛得下床都困难，我狠狠的说再也不去爬山了，结果只休整一天，便又跑潭柘寺爬龙潭、爬香山、穿街过巷。
   行走，又唤起我无限的欢乐。
   有时我会揣上一首诗、一个故事前去寻访它的原址，比如走玄武湖的时候，我就带上《虞美人》到处去找樱洲，想看一看那个皇帝在此写下千古绝句后并为此丢掉性命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有时候在漫无边际的游荡中又有所偶遇，比如在南京的乌衣巷，就路遇了“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句脍炙人口的诗句，有时还希望能与好友文章中的某个人或哪个景物相遇，走胡同的时候就默记《小巷》那扇门，心想，会不会看到那位爱画北京胡同、四合院、从来没有人物出现在他画中的那位老画家呢？
    大都是重游，所以很快陷入无趣，我又开始惦念起箭扣，可是那几天北京天气预告阴霾有雨、气温下降，我对箭扣情况不了解，不敢放肆又连续足不出户几天。
  风景就在那里，这么放弃很是不甘，那几天的休息其实是为它抓心挠肺受尽煎熬，我感觉我患上了严重的相思病。
  直至那天再走完清华园后，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哪怕天气恶劣让我凝望一眼也心甘情愿。
下午快4点多的时候到东直门转坐916公车，上车后才匆匆给嫂子发个信息：我去怀柔，明天爬长城。把箭扣两个字给省略掉。
   到怀柔县城的时候已经6点多，跟的哥讨价还价后以80元车费成交，的哥说他是当地人，对箭扣非常熟悉，可以带我到离箭扣最近的村庄（后来知道我还是被骗了，这是一条更远更难走的路）。
    没有月亮，一丝星光都未曾出现，远处村庄农户家的灯发出微弱的光，忽明忽暗，乡间小道上的寂静如《荷塘月色》那条幽僻的路，所不同的是朱自清已经超脱出了自己，而我仿佛置身于一个未知的、完全黑色的世界里。
司机一直说怎么这么晚才来，怎么一个人来，我都是顾左右而言他，继而又问：带水没有？我回：没有；又问：带吃的没有？我回：没有。他大声说：那你爬什么山？我这才想到该准备的水、食物一样都没有。
   司机左拐右拐，到一户农家院子门口前停下，对我说：记住，明天你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山上走，到了箭扣再一直往西北方向，就是你想去的地方。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夜幕低垂下隐约还能看到群山在夜色中黯淡，山是低矮的，没有我想像中如巨龙在夜空中飞舞的长城概念，我有点失望的说：这就是箭扣？司机很正色的告诫我：千万不能轻视它。
    农家主人们已经吃完晚饭坐在炕上聊天，听到我们说话便出来看，女主人问我住单间还是大房，其实整个晚上就只有我一个客人，女主人和司机把我带到一个单人房后跟我说，住宿150元，吃饭20元，我掏两张100的给了女主人，她没有散钱退回多余的便跟司机换，结果怎么看到她只收120元，另外的50给了司机，后来才想到那应该是司机帮她拉生意要付的回扣。
     在等饭菜上来的时候不禁又问上山的情况，他们说到箭扣要1个半小时足够了，我说我是要到九眼楼，他们直接断定：哟！那你去不了，很危险远着呢，出事故最多的地段，昨天还有人在上面摔成骨折，出动消防、户外救援队救助呢。
   已经深秋，乡村的夜晚冷风凄凄，吃完饭后灯不敢关电视也不看，和衣躺下后还是辗转反侧：我花费几百元打远处来是为了看一座山？我会不会很不负责任的死在山上（我的箭扣之行除了那个司机，就是这家农户知道）？脑子乱七八遭闪现些乱七八遭的事。
    第二天5点多就醒来，四处安安静静，我不敢走出去便坐在床上等到6点才出门，红尘还是未醒一样。
    早餐也没有吃，一直沿路往前，看到许多家虹鳟鱼养殖场，这才想起好像在查箭扣的时候，看到过网友用《小石潭记》中的“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来形容这里的养殖场。
    沿不算明显的山路前行，我不敢确定所走的是正确的路，因为还见到其它的阡陌小道，10多分钟后看到前方竖立着一个看起来随时散架的木架，正上方白底黑字写上不算清楚的几个字：箭扣门，心想：怎么整得跟有死人一样。
    坡面开始有了坡度，山路忽高忽低，有几处还要翻过一块块滑溜溜的大石头，人走上去又往下滑，我的背包只装一套换洗的衣服和昨晚后来买的两瓶1.5L矿泉水、一点饼干，还有相机、手机、充电器等零碎不多的物品，这一下也都成了负重，我只能手脚并用，每迈出一步都感觉很艰难很费劲。
阳光逐渐明亮起来，照在远近的山顶上，天空是蔚蓝的，我心想：今天是个好日子。
   山林中除了我的喘气声和脚步声，再也没有任何人的声响，我什么也不想，就是使劲往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听到前面灌木丛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以为又遇到了蛇，便停下了脚步细看，却发现两只灰色2斤左右的鸭子一前一后在前面走，看到我后，一只往山崖走、另一只往草丛跑，在不远处便又都停下，看到我跟上去它们又往更高处走，这样走走停停，当我再次打开背包想拍照的时候，一只却扬翅往山下快速飞翔，并发出“咯鹅咕”的叫声，我转过头想拍另一只的时候，它也往山下飞行，难道这就是大雁？
   山路更加陡峭，有一处只能依靠村民的木梯子才能往上爬，乌鸦“啊！啊！”在头顶的天空上盘旋。
    当我吃力地爬上两边凸中间凹形似山涧低地时，左顾，蜿蜒曲折如巨蟒如抽动着的白丝带伸向远方，右盼，高处正是一坍塌的敌楼，“一箭扣双弦”！这便是箭扣！我兴奋得快叫起来。
   我小心翼翼越过残垣断壁爬上敌楼，心惊肉跳的坐在上面好几分钟一动不敢动，仿佛一丝轻风都能把我给吹下去。
   还没缓过神，突然“啊、啊——”两声从山下不远处传过来又把我给吓一跳，我顺声看下去，但见一男手拄登山杖往箭扣走，在这么静谧这么荒凉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男子，我还是有点心慌。
   他应该没看到我，我默不作声盯着他一摇一摆地从另一个方向的路走上来。
   刚开始见他很吃力的样子，我以为是背上了负重的东西，待他走上长城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瘸了腿，这时，他也发现了我，在下面挥手向我示意，我只好挥手作回应背上包走下敌楼。
    看得出他是一位资深驴，全副武装的户外装备、手持佳能长枪短炮、、、相比之下，我显得寒碜之极，普通背包、紧脚的登山鞋，除开这两样外，没有任何其它户外装备，相机是傻的。
    他告诉我他从济南来，昨天爬的时候腿已经受了伤，但是今天坐不住还想走到天梯；还告诉我他连续三年来箭扣长城，而且一年中要来几次（别人叫他长城哥）。
   他说这次同行的有4人，其它人今天从正北楼出发，也是要爬到九眼楼，他说我一个人太危险了等他们的队伍吧，然后没问我愿不愿意就用对讲机、电话联系他的同伴，信号却是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
    回望来路，便知道今天行程的凶险，这时我是多么地渴望今天能被收编。
    可是，我还是等不及，我担心他们取消爬九眼楼，我担心他们都是驴，可以在外露营、走夜路什么的。
    与长城哥告别后我继续攀爬，没有任何提示，我到底走过哪里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跟着残长城走，一个小时后，但见一段十分陡峭的石梯好似从人间直通上天，我想这应该就是天梯，看到前方有个人在那拍照，我向他喊话，问他是不是天梯，他说正是，他在上面走，砖头、石块不断往下滚落，我不敢靠前，等他爬上去完全看不到人影才开始爬，
   这是一段几乎是垂直的阶梯状城墙，70-80米长，台阶40-50公分高、15公分台面，狭窄之处难容一身，历经风霜的山石已松动滑落，石灰与砂子散落在路面上，每走一步都有打滑的可能，我战战兢兢的往上爬不敢回头张望不敢分心拍照。
   用十多分钟爬到山顶，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又小心翼翼把头伸出去看身下面的山崖，马上又毛骨悚然地把头缩回来，
   远望，山峦跌跃起伏，如层层梯田纵横交错，又如波涛汹涌的海洋，与湛蓝的天空相辉相映，构成一幅“共长天一色”的绝美画卷；近看，一峰压一峰，如万峰兀立于悬崖万丈间，如刀削斧劈、棱角分明，恍如一件件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红黄绿白密密匝匝的植被从山坡上奔腾而下后扎入谷底，眼观，在太阳的照耀下变幻莫测，五颜六色已经不足以形容它的色彩，枯枝或败叶总能“淡妆浓抹总相宜”，它是那样的耀眼夺目，仿佛它正是内涵丰富的一幅画！耳听，它是声乐，那一棵棵枫树、柿树、白桦树、橡树、山楂树是它的演员，用高中低音在进行演唱；它是器乐，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树木是它的音符，演奏出或千回百折或行云流水美妙动听的乐章。
    这样的美，让人心跳加快让人窒息！我坚信，一定有个造物主的存在！
    收拾行囊继续往前，二十多分钟后便到一处山崖之颠，太阳光明亮亮地照在摇摇欲坠的墙体之上，走到边上往下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垂直阿（爬下去后才知道是倒仰）！如果往上爬的还好，可以站好后再用双手往上试探，抓稳抓牢固后再往上攀爬，可这往下的，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让你有先立足之地，踩下去的每一脚都可能成为“两壁绝谷万丈深，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坐在上面半晌不敢贸然下去，观察后发现边上有棵可以做为支撑点的树干，已经被驴人抓成光滑了，探头探脑的一块块小石头也有同样的痕迹。
    我决定试探，一只手稳稳抓住那颗树，另一只手抓伸出来的石头，以双手作为支撑点把身体往下放，脚必须准确无误地落到光滑的小石头上，以此方法慢慢换手、移动，没有手套，抓石头的整个手掌完全麻木，已经生疼针刺似的，指甲缝下面都是黑乎乎一层灰，鞋子、裤脚都沾满泥土（今天若与牛比脏，我一定底气十足），小石头还间隔不一，有时甚至要张开两腿呈70、80度角使出身上全部的力气才能找到落点，感觉体力快消耗殆尽了，脚开始发软意识有点涣散，我边不断地提醒自己：你的生命不光是你的，你还得为此次的行动负责，担当责任；边给自己打气，每下完一脚我对自己说：对，就是这样！
   下到山底，我人已经完全傻掉了，呆呆的回望两眼相片也忘了拍，想这应该就是鹰飞倒仰。
   经过这一段，再后来的北京结也就迎刃而解。
   从北京结下来的时候遇到几个抄近路来拍照的色友，见到我一个人爬长城，惊讶得目瞪口呆，然后他们帮设置好相机，给我拍了好多相片，可惜美景已在逆光处。
  快2点的时候我爬上九眼楼，已是“神京在前,宫阙在目”了，我整整爬了20多公里用了8个小时，坐在上面百感交集任由思绪泛滥。

   附：写下这些，我并没有吹嘘的意思，只是很心痛、很惭愧，在箭扣长城，会看到这样的告示牌：“除了照片什么都不要带走，除了脚印什么都不要留下”，这是一位叫威廉的英国人为保护长城做的举动，我很纳闷那些乱丢垃圾随便大小便的人不觉得汗颜吗？他们有什么脸面去破坏去糟蹋长城？一个真正的户外者，我觉得应该是不光有运动特长、能拍摄出经典之作，更应该具备一些文明道德素养，拥有一颗恻隐怜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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