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如歌

为了你，我把名字改为“烟灰色”。长安如歌，轻易不会改变的名字。

没有人会想到你只是一只不足半斤重的猫咪。

我曾经那么大张旗鼓的向世界宣布，你是我最最亲爱的小宝贝。好多人不理解，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小狗呢？我告诉他们，我不是不喜欢小狗，只是更喜欢小猫。

我知道，问这些话的人，潜台词应该是他们不喜欢猫咪。可是我是那么的喜欢你呀。记得你刚来我家的时候吗？我推开后门，看到一个小小的，胖胖的家伙，屁股对着我趴在木板上晒太阳。“喵……”你回过头来，一眼盯住蹲在地上的我，你是那么笨的一个小东西啊，高一点的台阶都蹦不上来，还要从旁边迂回一下。你一路坎坷终于来到我身边，抬起头细声细气的叫唤着，于是那天中午，我们在细细的阳光里玩耍，我们一起分享我手里的可比克，我蹲在冬季的微微泛黄的草地里，用手指点着你的小鼻子，思考着该给你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可我还是要走的呀，我想把剩下的可比克都留给你，因为你吃可比克的时候样子可迷我了。但是不可以，因为我看到你的下唇红兮兮的，破掉了一大块，不可以吃太硬的东西，而且可比克里味精很多。我给你做了小鱼汤，泡着软软的米饭。我捧着我的饭碗，看着你埋头在你的小碗里忙活，吃东西的时候，你的嘴巴会不会痛。我不知道你在来到我家之前遭受了什么，因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于是只好拣你喜欢的，给你，给你。你似乎并不介意我没有把可比克留给你，可是我很在意啊，呐，现在，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这个冬天很冷，对不对？我选择在最冷的这一天回来，给爸爸带了一大包吃的，也没有忘记替你捎一盒猫粮。袋子很重，在我汗渍渍的手心勒了一道红红的印子。而你比袋子重多了，瞧，把我的眼睛都勒红了，勒出汗了。因为我回家的时候，爸爸说，猫咪死了，尸体被丢进江里了。

雪花白白的，飘在天上灰灰的，像你的毛色，像我今天穿回家的大衣的颜色。我说我要和你一起穿同样颜色的衣服，再把你裹进我的大衣里。以前抱起你时，你总是很不老实，湿乎乎的小鼻子在我脸上乱蹭。锋利的小爪子却很乖，从来都是缩在肉垫里，不会抓到我。我和猪左商量好了，你的名字，叫小猪左。我说，猪左是我金秋的暖阳，而你，小猪左，你是我冬日里的精灵。

爸爸说你总是拉肚子，不见好，看兽医也没起色，估计是湿冷了。然后有一天的早上，你终于没有睡在我从棉袄上拆下的帽子里，躺在了帽子一旁，再也不会动。这是两个星期之前的事情，而我，刚好这么久没有回家。出差，加班，于是顾及不到你。可是呀，你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我捧着我的饭碗，看着空空的你的小碗，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吃得下我的饭。

你知道么，我是想带你走的，带你去我住的地方。那里很暖和，很干净，我可以给你放个小盒子在卫生间，你那么听话，一定不会把屋子弄脏的。我可以把我的毛绒玩具都拿出来放在干净的地板上陪你玩耍，那么我上班的时候你也不会太孤单。

我更想把你随身携带着，把你裹在我厚厚的外套里，那么当你无助的时候，我的温暖就可以不曾离开。你只是一只什么都没有的小东西，唯一有的，只有我，我没有理由不宠你，没有理由把你独自丢下。你是我的宝贝，我就应该是你的全部。可是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我，安安忙起来连自己都不好好吃饭，怎么养它呢？于是我终于犹豫着没能带上你，而是把你留下来，留在那个一到冬天就很冷很冷的家里。每次走的时候，你都会赖着我，却不会生气，因为你从来不知道怎么对我生气呀。只要看到我，你就很开心，围着我转来转去，小家伙，是这样吧？

今天还是冷的，雪已经融化了，吸收着周边的热量去融化。你是不是更冷，在浑浊的江水里？

烟灰色的皮毛，圆圆的小脸，渐渐愈合的下唇，活泼地在我的房间里来回奔跑，你应该是这样一只美好的小家伙，你不应该躺在冰冷的水里。

空间里的说说被我逐条删除，我的原意是只留下关于你的那几条，以为纪念，可是后来我发现，连你的也不能留下，因为，你是真的没有留下来。我曾以为不挑食的你可以陪伴我很久很久，可是，这个冬天还没有结束，你就先自离开了。你是我最最喜爱的小宝贝，突兀的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惊喜万分，却又突兀的消失，让我难过如斯。

终是不能随身携带的，不能给你及时的温暖。

写你的时候，正在和小乔聊天，一边听她的故事，一边写你的故事。你们又一次成功地让我红了眼睛，本来以为昨天在群里时和他们发着留眼泪的表情已经发够了，原来这本不是一次性就能够解决的事情。还有那个叫小笨蛋的孩子，他说我忙了就不理他了，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和你一样，都是需要别人疼惜的。原来这么多人都在无助着，可惜，我都给不了温暖，或者，我与本身也是冷的。然而还是想尽自己所能，给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物，一点关心，你们都是让我心疼的小家伙。

会不会有人觉得我很无聊，为一只小动物写这么多字。那么，好吧。只有我，只有在我心里，你有这么重的分量。就算以后的猫咪再好看，也终究不是你。自始至终，我只记得你，只记得一只名字叫小猪左的烟灰色猫咪，好不好？

记得亏欠你的温暖，记得需要给予别人的温暖，记得爸爸也是住在那样寒冷的地方，记得对他好。

记得珍惜，记得关怀，记得不要忘记。

烟灰色   字于2011年 元月 5日 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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