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响叮当

    记得小学时学过一篇课文（现行小学语文教材中仍然保留着.），“桂林山水甲天下”，美丽的文字配有美丽的图，从此，向往了二十余年，直至这个暑假，终得一见。名副其实，果然青山秀水是大美！然则，从桂林回来已经几天，终觉如鲠在喉，有种刺痛感。爱人说“穷山恶水出土匪”，果真如此？

在桂林四整天，其中一天在阳朔。错过了“印象刘三姐”，但赶上了玉龙河竹筏漂流——自费项目，票价成人每人180元，儿童每人90元，时间是下午，两个小时，收获了很多滋味。

午饭后把手机和钱袋交给爱人保管，坐大巴出发赴玉龙河。途中，因为孩子的付价改变（由“顶多20元”变成90元.），车厢内有所不快。包括漂流回来后晚上的“印象刘三姐”的时间与票价也发生了变化——儿童票由100元增至160元，时间由“晚7点半左右”变成了晚9点半开始，如此得超11点才能结束，太晚，孩子们大多想放弃，但已经交了钱，导游不太乐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是不是诱你一步步掏钱的计谋？然则导游貌似“出尔反尔”的“引导”实则天衣无缝，他早如泥鳅般为每一次的改变设下了能自圆其说的理由与伏笔（是否有意不得而知.）。这似为“穷山恶水出土匪”打了个前奏。可我想问自己的是——我是否是一个爱贪小便宜的人？如果导游的“出尔反尔”不是因为他“没想到应该事先去打点确定好”的拎不清而果真是一种带有欺骗性质的诱导，那么，除了他的私心（以便取得更多提成）作祟外，人们爱贪小便宜的心理是否也诱导了他对自己的旅客进行诱导？相信在我们这个团队中，假如导游一开始告知“印象刘三姐”的小孩票是160元，大家仍会做相同的决定——好不容易跑出来一趟，本来就是来长见识的，几千块都付了，还难为那么几块钱不成？但7点半变成了9点半，已关乎孩子们的睡眠习惯（是否撑得到这么晚？）与第二天的游玩精力，这才是放弃这场山水大戏的真正原因。然而，当我们遇到此类事情时，不妨以审视的眼光籍此认识自己——我们在意的，仅是导游的“出尔反尔”？还是价钱的改变？还是两者皆有？

扯远了，很快到了玉龙河景区。孩子们很开心——因为在车上说好了要打水仗。车子一停，兴奋的孩子们被一群卖水枪的女人堵在车门口，一同事问了一个卖主价钱后买了另一位卖主的水枪，然后被前一个卖主骂了个恶狠狠浊气喷头。有点奇怪，谁便宜买谁的，市场经济，很正常的事呀，哪有强卖的道理。当然，当你看到年纪太大白发苍苍佝偻着瘦小身子的老奶奶在烈日下叫卖，不忍，即便贵了几元钱（或者有人说：奶奶，不用找零了.）也是很可以欣然接受的，那是另一回事。

来到一个不像码头的渡口，导游给每人分了票。看那竹筏撑过来，宽约一米出头，一筏两椅，设太阳伞。感谢吴老师帮我照看侄女同坐一筏，我和女儿另坐一筏。为我们撑筏的是一位大约六七十岁的大爷，表情有些古怪，不敢多言，上去问声好，穿好救生衣，出发喽！这些天日思夜想就在眼前却不得亲近的桂林水哟，清冽可人！把脚轻轻慢慢地浸到流水中，享受那一份怡人沁凉的亲吻与抚摸，心也如同这水，清澈起来。那感觉就如你整个的身心，浸在初夏带着田野绿色清香与泥土气息的晚风中，心里盈满了安恬的相遇自己的感动。细细长长带状浓绿的水草们如同晚风中翩然婀娜的柳条，大片大片深深浅浅地顺着溪水飘动舞蹈着，偶尔拂过脚背，痒痒的舒服。少女的长发？美极！想象那些悠闲自在的鱼儿们在少女的长发间穿梭嬉戏，怎样的幸福？移目两岸，各种不知名的树木灌乔参差千姿百态，我看到它们的根正大口大口汲取着大地的乳汁，它们的绿叶在暴烈的炙阳下闪闪发光，蒸腾着坦然直面的自信与昂首追逐阳光的勇敢，它们的枝桠一直横着伸展到河面上来。它们从不春恨秋悲，就这样安然于四季，风刀使之挺拔，霜剑使之坚韧，而这种让人惭愧的生命力在自然界中却是如此寻常。还有丛丛凤尾竹，摇曳感恩着总理对这方山水的热爱，郁郁葱葱滴翠流绿的优雅里悠扬起葫芦丝轻灵飘逸的旋律，阳光下的凤尾竹，正娓娓着月光下美丽的爱的故事。竹林树叶间静伏不惑的蝉鸣，田间啾啾唧唧窃窃私语的虫吟与呱呱连唱此起彼伏的蛙欢，还有流水的轻吟与竹筏行进的欸乃…… 交响成无比美妙的人间天籁，使浓荫掩映中偶见的小屋民房，显得更其幽静安宁，青山绿水怀抱中的人间烟火，总给人以无尽的感动与由衷的向往。歆羡那一群群鸭子，在溪边闲游嬉戏更兼无穷渔趣，管它明日砧板刀俎，今朝有水今朝醉，且陶陶，无知无视一身轻，不也智慧？再往上看，那天然的屏障拔地而起的力量便映入了你的眼帘，绵延起伏，又各自独立。奇、秀、险，当真的贴切！翡翠玉润的温婉秀美，遮不住鬼斧神工的陡峭奇险，看那裸露的山岩，仿似被神奇的刀斧一刀刀横着齐齐切过，如同书页，又在岁月的流水中风化出条条纵向的裂缝，千疮百孔（溶洞），刀削嶙嶙，一爿爿似随时会豁下来，但仍给人一种岿然屹立的内敛、稳重与沉静感。嘻，是足可放心依靠的“男人”！柔柔的漓水玉河以绵绵款款不绝的真挚，织就如此澄澈而脉脉含情的围巾，樛木葛藟般，将他拥抱、温暖，千年万载,刘三姐与阿牛哥，青山绿水，不言的真情，人间的大美！而你，不小心看到了历史沧桑的容颜，一座座山，如同一本本古老丰厚的书籍向你走来，每一页都书写着历史遥远苍劲的歌谣，但你永远翻不开他的凝重与沉甸，这漓江玉河中，流淌着多少悲壮或欢欣的故事多少喜悦或悲凉的眼泪哟。女儿说，可以用斧劈皴来表现这山，但愿她能慢慢养成观察与思考的习惯。

前面是一道坝，竹筏会顺水冲下去。女儿担心溅起的水花会湿了衣服，于是，撑开伞朝前遮挡着。结果，还是溅了一身，水顺着椅背淌下来，女儿忙把救生衣解下来垫在屁股下：“这样舒服多了。”我有点担心，但看着溪水貌似不深，也就默许了。显然，我错了。当撑筏的师傅沉着脸呵斥时，连连道歉，赶紧穿好救生衣。女儿吓得噤了声。缓过来，悄悄地打量师傅——刚才忙于看风景，没多留意.——大约一米七高，很瘦，深蓝色长袖衬衫，灰蓝色长裤，眼窝深陷，矍铄锐利的眼神让人想到火苗与刀刃，黝黑的拉长了的脸，粗大的鼻孔翕张着发出低沉的哼哼声，嘴巴不大，揪着锁着，像是在咬牙诅咒或者是赌气。是因为我们吗？看着他花白的短促的头发，有些不忍，于是，又一次道歉：“师傅，刚才真是对不起哦，请您原谅，以后一定改正，安全第一，牢牢记住了。”师傅的脸色终于慢慢缓和了下来，于是，打开了话匣子。“你像是个老师。”“是的，小学老师。”“你是哪里人啊？”“浙江杭州的。”…… 闲聊中，发现师傅其实是个挺幽默可爱的人，情不自禁处唱的几句山歌更是动听，央求他再唱一段时，他反而腼腆着不好意思再唱了。他告诉我们，其实他是汉族人，因祖先杀人犯了罪逃遁到这里定居了下来，他的家就在前面不远处一座山的北面，他死去的父亲就放在那座山的溶洞里……

发现有墨蚊咬我，被叮了不少包包。忘了带风油精，有点难受。前面是一个巨型竹筏漂浮（也可能是固定的）在水面上，竹筏上搭有棚屋，设有桌椅若干。海波晓霞等几个年青的同事已在上面。师傅把竹筏靠上去。

我有点奇怪：“师傅，要在这儿停下吗？”

师傅笑嘻嘻地说：“停下来吃烤鱼嘛。”

上面的老板娘双手端着盘子：“60元一份，上来吧。”

“师傅，没有带够钱，咱不吃了吧。”

“这烤鱼可是其他地方吃不到的哟，就是从这玉龙河里抓的，没有污染，多新鲜哪！”师傅继续把竹筏靠拢去。

我心里咯噔了下，不动声色：“师傅，真的没带钱。”

“嘿嘿，那我请客吧，咱有缘碰在一起，也难得滴！”师傅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钞来。

遇到了一个“聪明”的艄公，显示出不高兴显然不是办法。于是，诚恳地抱拳作揖：“师傅，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一方面不能让您破费，另一方面，俺出来是来看风景的，吃的并不在乎，咱还是走吧。”说了谎，地方小吃也是一种文化吧，但绝不是被强迫着吃。

师傅看我态度坚决，沉默着把竹筏撑开了。

“真不好意思，对不住您了，师傅。”

“没事的。”

……

空气很沉闷，心里堵得慌。蝉儿不知疲倦地聒噪着。腿上一阵刺痒，找不到小黑点虫子的踪影，但显然又被咬了几口。

“师傅，您这样撑一趟，能赚多少钱？”

“哎—— 撑一趟两个小时，只给20元钱，这筏子到了码头还得自己运回来哦。”坝有高低，可去不可回。

“怎么回事？一个竹筏两个位置，如果是两个大人的话，一共360元，怎么会只给你20元？”没有很意外，但还是吃了一惊——360与20，什么比例？！

   “哎，你不知道，这是个黑码头啊，被黑社会控制，你们是上了当了——”

“那政府不管吗？”我忍不住打断他。

“当官的也一起分钱哪，360元，被导游、黑社会和当官的分完了，只给我们20元一趟。”

“是哦，太气人，能干别的就不来干这个了！”旁边跟我们并行竹筏的师傅大概一直听着，这会儿插嘴。他的筏上坐着一个看起来30多岁的女人和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安安分分默默地坐着，可怜小男孩手中那水枪，一腔豪情壮志无处施展。

“真是可恶，早知道我就不买票了，直接把钱给您，您呢只服从管理，生意单独做好了！”我说。很气愤。

“哪能这样做哦，妹子，要是到了码头一查，发现客人没有票的话，那这个竹筏不到明天准会被砍烂，不作践人就算运气啦！我们本地的也就几个老头子还干这个，上面发话了：你愿意干就干，不想干就拉倒，反正多的是外地人，喏，那几个年轻的大多是外地来的。”师傅手指着前面说，“他们的家乡还没我们桂林条件好，一天多撑几趟赚点辛苦钱，总比找不到工作强。”

“哎，日子难过哟。等明年田地回收后，日子就更难过啦，一次性补贴的那点钱能干啥呀！”呸地一声，清澈的溪水迅速稀释着一口许是痰液许是唾沫许是气愤的混浊物。旁边的那位师傅将竹篙使劲一撑，拖起来时用袖口擦着油光光的的额头。

“为什么要回收？”

“搞旅游嘛，把山田收回去，种树。”

“哦。”

……

暂时的沉默后，师傅又乐呵起来，他指着左前方的一座像竹笋的山说：“喏，我家就在那座山的后面，家里还有老伴和两个孙子，大的那个跟你女儿差不多大，他们的爹妈都出去打工了，虽然钱赚得少些，但一家人的生活还是勉强能过下去的。今天遇到你们，说说话很高兴，欢迎到我家去做客哦，吃的住的肯定没有宾馆好，但绝对绝对不要钱的。”看着师傅眼里的真诚，深深感动，委婉地拒绝，真心地感谢，心情如同这奔流的溪水，欢快而明亮起来。继续漫无边际的闲聊。感谢师傅对于我奇奇怪怪的问题，总是知无不言不知也言。一路漂流，途遇许许多多的“小吃摊”和“照相馆”，师傅总是轻轻地绕过去。偶遇的陌生孩子不时用水枪偷袭我们，女儿也开心地反击。师傅善意地提醒孩子：“要注意看，有的人可以主动出击，有的可以先试探一下，有的太严肃就不跟人家玩，咱打水仗是为了找乐子嘛，不找不开心。”有道理，照着做，不亦乐乎！而师傅的笑告诉我，这份快乐也同样感染着辛苦撑筏的他，我为此感得了十分的慰藉与少许的轻松。欸乃一声山水绿，蓝天白云相映谐，赏心悦目……

快到码头了，女儿说：“真舒服，再有两小时该多好。”我说：“师傅，虽然被小蚊子叮了许多的包，但还是羡慕你们桂林的青山绿水。我家乡那边污染很严重，见不到这样干净的蓝天。”师傅说：“我们这里的人更羡慕你们哪，你们那边很有钱啊！”“嗯，也是，各有各的好吧。知足才能快乐哦，师傅。”师傅呵呵地笑，溢出一丝淡淡的苦意。感叹，人多缺什么想什么，然而这“知足才能快乐”却只是我对师傅的祝愿，想起萧山的灰天黑河，谈什么“知足”？可笑，不好笑。

回过神来，从兜里掏出20元钱递给师傅：“师傅，谢谢您带给我们的快乐，辛苦喽！”师傅有些不知所措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哦。”我一把塞进师傅手里：“只有这点零钱，虽然太少，但一份心意，您再说下去我就不好意思了。”师傅终于不再推辞，再三地感谢，又再次邀请我们去他家住。婉拒，道谢，说再见。站在码头的台阶上，看着师傅离去的背影与装满竹筏的卡车，心里塞满了太多滋味……

上得岸来，同事们大多已经到了，正在谈论各自的撑筏师傅。谢老师说：“老是停下来让我们照相，都照了三次了还让我们照！”另一老师说：“一上筏就让我们去吃烤鱼，我们不吃马上就不高兴，一路阴着脸，不让我们动，刚把脚伸到水里就骂，憋了一路，真没劲！”“他说照一次相他能拿到5元，不照相他就没收入了。”……也有同事说“还好”，但听起来大多不愉快。我该庆幸吗？心里却堵得愈发难受了。

回来跟爱人说起，他说：“穷山恶水出土匪，看这里的人，很多眼神都不对。”是吗？我倒没留意这么多。或许，各地都有“土匪”吧，要是桂林人组团到杭州来，说不定也是净让游客逛定点购物店呢。于是，转而面对女儿，三个人的话题，一份漫无边际的疑惑与沉重——

你觉得他们过得快不快乐？——不快乐，因为一天很辛苦也赚不到多少钱。——除了辛苦和赚钱少，有没有别的原因导致了他们不快乐？——迷惑不解，说不上来。——提示：很久以前，桂林没有开发旅游时，外面的人很少到这里来看风景，这里的人们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后来这里开发了，外面的人涌进来，这里的人也赚了点钱。你觉得是那时候的桂林人幸福指数高，还是现在的桂林人幸福指数高？——现在的人幸福指数高，旅游业给他们带来了收入，尽管有的人收入不高，但比原来好。——不置可否，继续问：有一群人生活在一起，他们很穷，每个人的口袋里都只有一块钱，后来从外面来了几个人，他们的口袋里装着十元或更多钱，那群一元钱的人心里有什么变化？他们的幸福指数跟原来比还一样吗？——肯定比原来不幸福，因为羡慕口袋里装着10元的那些人。——由于那些外来的人带来了活力，现在，这群人口袋里的钱从一元变成了两元，有的脑子灵光的甚至变成了五元七元，现在他们的生活跟原来比怎样？（不提物价的上涨，否则问题会复杂化.）——生活水平比原来提高了。——那么他们的幸福指数呢？也一样提高了吗？——孩子不太确定：不一定吧，可能还是原来更幸福一些。——为什么？——因为心里不平衡，还是比别人穷。——现在桂林人就是这样，原来大家都很穷，共同生活在这美丽的山水之间，活得很艰辛，但心理上或许都是平和的，但后来开放发展旅游业以后，这里的人们在增加一定收入的同时，也看到了外面很多地方的人比他们要有钱得多。其中一部分人在开了眼界后，为改善自己的生活通过正道努力赚钱，他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多了。还有一部分人因为看到了落差心里开始不平衡，甚至嫉妒产生仇富心理，这中间有的在歪门邪道上想赚钱的办法，比如那些强迫游客去照相吃烤鱼的艄公，他们在赚了点亏心钱的同时也赚到了恶劣的心情；有的本性老实做不来亏心事又心里不平衡的只能赚个不快乐了。当然还有一部分人,他们看着形形色色的游客从不想太多,他们在辛苦、快乐与日常的烦恼中劳作,只图个温饱与平安.你最欣赏哪一类人？……说到最后，我推翻了刚才所有的揣测：其实我们想的不一定对，也许不是这样的，或许在桂林住上一段时间，会有更多更真实的发现。

话题结束了，但脑子里那匹野马却翻不过去这一页。即便落后如小国寡民弃圣绝智的原始封闭生活，即便先进如高速流动变化创造的现代生活，对人类发展来说，哪个更危险？为什么要走得这么快呢？如果说不可能不流通、不得不快，那么尽可以走得稳些，是不？

想起小时候蓝蓝的天清清的水…… 发展固然重要，可非得贪心不足蛇吞象，弄得彩虹成了神话蓝天成了回忆河水没法洗天天闻臭气，又加四季颠倒蔬果无时食品掺毒有恃无恐。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但原也不至于太过羡慕，因为杭嘉湖平原广袤绿田清澈水天也相当可人。然而现在，人们口袋里多了两块钱（加上物价上涨等因素，那两块钱变成多少了?），竟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桂林的山哟水哟，太美，太美！

然则，这原是可以控制不致发展到如此坏境地的，这其中诸如污水臭气毒食品等等因私心私欲造成的不幸本是可以避免的，对不？——这些究竟不像核危险与资源枯绝样难以不发生。霍金预言千年内地球会毁于核战或气候暖化等环境问题。当中国人在挨打的教训下用30年的时间“拿来”了西方几百年发明创造的一切科技成果，并以几倍的速度追赶西方文明时，西方却正在反思自己用逻辑思维发明创造种种科学先进的仪器与空前潜在的灾难是否真正理性？是否是一种真正的进步？然则，人类如同象棋中的“卒”只能前进无法倒退，哲学家们希望人类回到过去的理想只能是空想，顶多只能放慢人类自掘坟墓的进度——以试图能迁人类于其它星球来躲避迫近的灾难。贪欲乃人之本性，而资源的争夺伴随着武器的升级与竞争更是民族生存的要求与无奈，前进可能面临着全人类毁灭的危险，而落后一定是挨打甚或族国的灭亡。“这个世界还会好吗？”但愿吧。假如有一天霍金的预言不幸成真，窃以为，除却上帝的意志，这人为的灭亡同样也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一只基于饕餮人性与生存竞争的自然的手操控了一切，滚滚逐流中，人类没法停止更没法自主。出生入死，但愿生生不息。

扯远了，回到发展与代价的问题上。人民群众那“两块钱”的得到真的值得以蓝天清水食物安全等基本生存条件与生命安全为代价？摸石头过河要发展不可避免的必然的牺牲与副产品？我不以为，这该也是一种“中国特色”，因监守一身的权力机制、有恃无恐没有节制的贪欲、钱权交媾的腐败与信仰的丧失价值观的普遍扭曲造成。至此，“发展与代价”成了疯狂敛财的借口与遮羞布，而声嘶力竭声讨不公的愤世嫉俗者中很大一部分（我是不是其中一个?）是因为没有分到那块鼠目寸光殃及子孙的肥肉。换个角度想，发展固然是提高民族竞争力（同时也加速人类毁灭）的硬道理，但在这过程中，是否尽可以上下齐心稳步前进在国家范围内讲求可持续发展？是否可以保护环境注意自然的生态平衡与国民的心理平衡？相信，当一个国家的居高者真正“为民”发展经济科技时，民众也会在浩然正气间大力支持国家建设。倘真能如此，30多年来，经济科技文化真正的的发展速度当比现在如何？人们生存的环境安全与幸福指数当比现在如何？如今，描绘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与人民生活变化的书籍该已是汗牛充栋，但人们为之失去的一切也将罄竹难诉。人们能否在提高生活水平的同时仍能安乐于自然的美？此为草根心愿。

这是一个生活在“经济发达地区”的人对“羡慕桂林青山秀水”生发的感触。那么，生活在“穷山恶水”的桂林人怎么想呢？也许因旅游业赚了几个钱，然而宁静的生活与淳厚的民风被繁荣经济表象下如苍蝇蚊子样飞来的喧嚣与枯枝败叶所代替，得多？失多？不知道。（听说西部的许多地区并不愿意外面的人去打扰他们，为东西流通发展那儿的经济，政府为此每年发给一定补贴给予安抚.）人性的弱点之一是不善于自身的反思与纵向的比较，反擅横向的比对并由此生发出得意忘形鄙视可怜你（往往不是感同身受的同情与共鸣，而是一种我有你无居高临下对人性自尊的情感亵渎.）或羡慕嫉妒恨你的情绪，从而导致心湖的跌宕、信仰的失重与情绪的失调。试想，当一个人的心境不再平和，幸福何处安身？其实，不仅是开放中的山里人，我们每一个人都处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之境，皆可坦荡荡由正道得该所得多赚一份心灵的安然与宁静，知足常乐的幸福是一门心理的学问。然则，前提是正道上须邪不压正，一旦权霸与强盗可以“正大光明”地上路抢劫剥削勒索，“知足”将成为一种讽刺，而安宁与幸福更是一种奢望。正道多窄路（正道上不能做的事太多，窃谓之“窄”.）而人性好径，学坏太容易，一旦上梁不正，民众间歪径邪道由此愈岔愈多，强迫照相吃鱼只是小打小闹冰山一角。永远别指望也不能要求普通的老百姓能如超凡出尘的隐士样皎皎物外不以天下纷攘事而伤性，能在面对许许多多的不公不平时仍然说“我很知足，我很快乐，我很幸福”，那是可笑可悲的。即便洒脱如魏晋乱世名士，阮啸嵇琴中仍透着足以刺痛千年的无奈与悲凉，世无净土，谁也跑不了。那些在见过了天下太多的大美与大丑之后能真正隐入田园陋室或人流的大抵已经不是一般的境界了。而对纷纷庶民来说，心态的不平衡极易造成价值观的扭曲乃至生发恶劣的转移性的报复补偿心理。比如艄公的强蛮固然可恶，但有其心里不平气愤忍无可忍的原因，只是转而发泄错了地方，人性的又一个弱点是鲜有敢犯颜权霸强盗，却好欺负弱小与外来脚跟不稳者。其实，谁都想过宁和的生活，奈何树欲静风不止，当整个社会谄权霸民学巧习诈厚黑盛行世道浇漓人心不古时，你怎么做？

    实在，我们该把水枪掉个头，莫再针对同样无辜的更弱小者或外来客人，起来，端正自己，绳绞箸捆，去维护要回本当属于自己的权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