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的祈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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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顺”是一种美德，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现代经济下，物欲横飞，多少人为了生活奔波忙碌，多少人离家在外，为工作，为家庭，为金钱，“孝”变得越来越不知该如何来做，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孝”？值得我们思考，行动。——题记
{一}
冬至刚过去，李大妈就开始忙着请人杀猪，这个时节正是腌肉的好时节，腌好的肉放多久都不会坏。五香肉，酱肉，烟熏肉，盐肉，灌腊肠，在太阳下晒得干干的，然后挂到了房间的中梁上，高高的，那只黄毛的猫急得在墙边窜来窜去，想找一个可以够得着的地爬上去美餐，小黑狗蹲坐在房中央的地上，眼睛望望高不可及的肉，在望望馋嘴的黄猫，无奈的舔舔舌头。
“出去，出去，小东西，我还没舍得吃呢，你就急成这样，这肉可是给我那三个儿子腌的，你没有份。”李大妈进屋就看到这一幕，拿起扫帚赶猫狗出门。黄猫吓得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小黑狗站了起来，嘴里呜呜的欢叫讨好，围着李大妈不停的摇尾巴。
“别急，有你的份，等过年了，我的儿子孙子都回来了，他们拿剩下的都是我的，到时候有你吃的，出去，别挡着我扫地。”李大妈拍拍小黑狗的头，望望头顶上挂得满满的各种腌肉，仿佛看到儿子从架子上取下肉，然后一样一样的用袋子包好，装进了他们的包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李大妈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小黑狗也很听话的对她摇摇尾巴，转身跑了出去。
李大妈今年六十有余，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中年丧偶，是她一个人吃苦耐劳，含辛茹苦的把三个儿子养大，还好，儿子都很争气，也有出息，老大老二都是大学生，毕业后都留在了远方的城市里工作，买了房，然后结婚生子。因为再也没有能力供老三，老三高中没有毕业就停学了，李大妈总觉得愧疚老三。还好，老三呢，并没有怪她，出了校门就外出打工，几年后，还带回来一个外地媳妇，让她省了不少心。最小的女儿也是卫校毕业，和同学一起去了新疆的一个医院当护士。一家出了两个大学生和一个护士女儿，还有一个儿子不花钱就娶了一个漂亮的外地媳妇，农家人常说，多子多福，李大妈在村里人的眼里，就是一个有福之人。
“老李，在家不，我们来你这耍一会。”同村的几个老人，每人手里提了一个烘笼{用竹子编的一个圆形的小提篮，在中间放一个像碗一样陶瓷，里面装满了燃烧后的木炭，是一个取暖的工具}，小黑狗认识她们，绕在她们的身边，热情的摇着尾巴，欢快的跑着叫着。
听到声音，李大妈赶快出门来，“快坐，快坐，带什么火呢，我有的是树疙瘩烧火，冻不着你们的。”，忙着搬板凳，找柴火，一堆明晃晃的的火焰一会儿就在李大妈房门口的过道里燃了起来，炙热的火焰，烤得人身体暖暖的，让寒冬里的风也赶快退让几分。黄猫和小黑狗也赶着来凑热闹，挤在几个老太太的身边，贪婪的感受温暖的气息。
“老李，今年又腌了这么多的肉啊，又是给你那三个儿子准备的吧？”刘大妈凑到房门口，抬头望望中梁上挂着的肉，回身坐回凳子上，用棍子拔拔柴火，问李大妈。
“是的哦，城里的猪肉是用饲料喂的，不好吃，没有自家用粮食喂出来的猪肉香。我一个闲老婆子，其他不能的事我也插不上手，这点小事还能起点作用，况且，我那小孙子可喜欢我腌的腊肠和五香肉了。”李大妈一提起一年才见一面的小孙子，就开心。
“我说老李，三个儿子都在城里，也会挣钱，你干嘛非要一个人还住农村？要是我，就到城里和儿子住，把他们养这么大，你也该享福了。”王大妈撇撇嘴，不满意的说。
“哎哟，我的老姐姐，你没去过城里住，不知道城里的日子多难过。看起来高楼大厦蛮气派的，家家住的就跟鸽子笼一样，地方小，还讲究得不得了。地板蹭蹭亮，能照过人影，进门就得换鞋，多麻烦啊，你看我们自己的家，想穿什么鞋进门都可以；用水也没有咱这么方便，水龙头就放那么小一点水，还要钱；我们乡下，望井里一放桶，想用多少水就多少水，还不用花钱；吃饭呢，用那么小的一个碗，我还得连番三次的去往碗里盛饭，你看我自己家，一个大海碗，一次管够吃，吓得我那小孙子直望我，说，奶奶你吃那么多啊，对肠胃不好，晚上能睡着觉吗？菜呢，盘子里就这么一点点，还不够我一个人吃呢，哪有我们乡下，自己种菜，想吃多少就多少，还没有用农药，用他们城里人的话，我们乡下的菜，是真正的绿色食品，吃了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哈哈。”一提起城里的生活，李大妈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边说边比划，总结出来一句话，城里就是没有乡下好。
“哈哈，我说老李，你进城就住了两个多月，就嫌这不好那不好的，你哦，天生的劳碌命，连福都不会享。不过， 你那三个儿子也蛮孝顺的，每个月都给你寄钱回来，要是我，苦了一辈子了，就什么都不要干了，拿钱吃吃喝喝，到处玩玩，死了也值了。”听李大妈说的话，肖大妈忍不住打岔。
“你们是不知道，我一个人住城里，就像关进笼子的鸟。他们都忙上班，我老婆子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一个人出去逛逛，那车多得像蚂蚁，还有什么红绿灯，该走该停，我可闹不懂，到处都一个样，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开口问路，人家都讲什么普通话，听不懂我家乡话，差点把我老婆子走丢了。就那次后，儿子媳妇不让我出门，每天待家里，都快闷死我了。城里的人真奇怪，家家都不来往，回家就把门一关，出门一照面，谁也不认识谁，多没劲。那像我们乡下，方圆几里，谁不认识谁？没事的时候，我们老姐们还可以凑一起说说话，自由自在的多好，你说，是吧？”李大妈继续诉苦，比对乡下和城里的好坏。
“也是的哦，只要没病没痛，能跑能动，自己一个人生活自由自在。等实在老得动不了了，再让儿子尽他们的孝心，给我们养老送终。”刘大妈说。
“是的哦，养儿子干嘛的？就是防老的，等死的时候，有儿子在一旁送终，那样才死得安心，证明我有后人。我家老头子走的时候，三个儿子都在上学，没一个给送终，唉， 走得一点都不安心。等我要死的时候，一定要三个儿子都给我送终，这样我去了阴曹地府，也好给我家老头子一个交代，不然，我死不瞑目。”李大妈回想起往事，不禁一阵叹息。
“你自己不舍吃不舍穿的，把心都交给他们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懂得孝顺，你就是一个福星，等你走的时候，会如愿的。”王大妈安慰着说。
就这样说说笑笑，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了。火烤得也差不多了，每人往自己的烘笼里换了新的木炭，然后告别，各自回家了。
{二}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不知道今年腌的肉味道如何，合不合儿子的口味。李大妈犹豫了一会，搭了一个梯子，用刀割下一小块肉，放锅里煮，尝尝味道。当然，她忘不了一直守在身边的黄猫和小黑狗，把煮好切片的肉第一个就给它们尝，然后才放一块到自己的嘴里。“嗯，还不错，合味。”李大妈自言自语的说。突然觉得喉咙不舒服，刚吞下去的肉马上返了回来，接着就是一阵子的涎水包也包不住的往嘴里涌，难受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我这是怎么啦，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难道和老头子得了一样的病，癌上了？”等平息过来，李大妈想起老头生病的时候，和她这会一样的反应，突然的有点害怕了。
冷冷的夜里，李大妈躺在床上，孤独的望着屋顶上哪一排肉发呆。“我真要是癌症，就没得救了，自己一个人在家，要是死了也没有人知道，那可怎么是好？”李大妈越想越害怕，觉得浑身发冷，赶快翻身坐了起来，从枕头下翻出一个很小的本子打开，里面记的是儿女的电话号码。拿起床头的电话，她犹豫了半刻，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大儿子的电话。
“老大，是我，我有事想给你说。”李大妈吞吞吐吐的说。
“哎哟，妈，我这会忙的不得了，马上要过年了，年终很多事都堆在手里，没来得及处理，这不，这么晚我还没有回家呢，加班加点的得完成手里的工作，你有什么事，等我过年回来在说好不好？实在不行，你打电话给老二，让他来处理。”老大不耐烦的语气，把李大妈的话堵了回去。
“哦，没多大的事， 就是看你们还好不好？要过年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多穿点衣服，饭也要按时吃。”
“知道了，知道了，妈，这么冷的天， 你没事早点睡，我还要忙一会，挂了。”“滴”的一声，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李大妈叹了口气，又拨通了老二的电话，还没等到她说话，老二的话传了过来：“妈，我正忙着呢， 你没事打什么电话？我现在在外地出差跑业务，这是一个大客户，不能怠慢，订单要是拿到手了，我的奖金可不少挣。”
“哦，没事，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李大妈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一阵子喧闹，一个女人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肖经理，喝酒接什么电话哦，是老婆查岗还是舍不得小蜜？快点， 这杯该你喝了，今晚不醉不归。”
“老二啊，你又喝酒了，少喝点，酒醉伤身。”李大妈担忧的叮嘱老二。
“妈， 生意场合就是这样的，应酬，应酬，不喝酒生意是做不来的。”老二无奈的回答。
“小肖， 你快点，磨磨蹭蹭的干嘛呢？”一个男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好，我挂了，他们等着呢，妈你保重哦。”没等得及李大妈再说话，电话断了。
一个个都忙成这样，不知道老三怎么样？正在犹豫打不打电话给老三，手里的电话突然的响了。
“妈，是我，老三，这会我还没有下班呢，可能加班到十一点。我们厂里上班时间不允许接打电话，要求关机的。我躲起来给你打电话，就是想给你说一声，今年过年我不回来了，要过年了，厂子里现在忙得很，每天都加班很晚。”
“过年总得要放假啊，妈给你腌了肉，你不回来怎么拿？”李大妈一听，急了。
“妈，我们要到腊月二十九才放假，年后还要提前去上班，最多三天假。我一年熬到头，回家不划算，请假的话，几千块的奖金就没了。给你说好了哦，我不回来了，肉你自己留着吃。我还在上班，挂了。”
李大妈望着话筒发了一会呆，才静静地放下，无声地躺进了被窝，注定了今夜无眠。
{三}
数九的天，一天比一天冷，虽然太阳公公还是在头顶暖暖的笑着，风却不服气的还在呼呼的吹，路边的草上，白白的一层霜也不肯散去。李大妈想了一晚上，做好了决定。早上起来。她把晚上剩下的饭菜全部倒在了黄猫和小黑狗的碗里，敲开邻居家的门，告诉邻居她有事出门，她如果没有回来，请帮忙照顾一下她的猫狗。
安排完了后，顾不得这零下的温度，连早饭也没吃，把自己穿戴得整整齐齐，带上了所有的钱，坐车来到了县医院。挂号，付费，门诊，拍片，李大妈不认识字，全靠这张嘴问，楼上楼下的跑不停。
“下一个，李庆华。”门内传来了医生的传唤。
“来了，来了，是我。”李大妈听到叫声，赶快进去，眼睛里充满了期望，希望从医生的嘴里，说出自己判断都不是真的。
“老人家，你一个人？你的家属呢？要不，你出去坐坐，叫你的家属进来吧，我给他们详细地说说你的病情。”戴眼镜的医生看起来很年轻，也很温和。
“医生，我家属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我就是一个人来的，我什么病，要不要紧？”李大妈急急的问。
“这......，怎么说呢？”医生有点为难的望着李大妈，在望望手中的片子，迟迟不语。
李大妈看到医生的样子，心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故作轻松的说：“没事，什么病你就直说吧，要是严重，我打电话叫他们回来。我都这把年龄了，迟早都要入土的，能接受。”
看到李大妈的坦然，医生也就放心了，说：“老人家，本来你的病情不应该对你直接说的，告诉家属最合适，但你一个人来，我也只能直说了，希望你真能接受。从你的片子看出，你是患了肺癌晚期，还是急性的，癌细胞是从根部开始急剧扩散，连手术也没法做。”
怕李大妈不懂，医生耐心的接受：“这样给你说哈，就像一棵树，如果有虫子从它的顶部开始咬，我们还可以动手术或用药把它杀死，但虫子从它的树根开始，就没有生存的机会了。所以，老人家，你回家好好休养，不要有心里压力，让你的儿女多照顾好你，过一天算一天吧。”
“真的是癌症，没法治了？”李大妈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都是自己的猜测，结果从医生的嘴里出来，当然就是真的了。李大妈很难过，问医生：“那我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你的病是急性的，癌细胞扩展很快，最多能活到一个月左右。”医生同情望着李大妈说。
李大妈默坐了片刻，抬头坚定的对医生说：“医生，不管我的病能不能医好，我要求住院，就从今天起，我不回家了。”
“住院？老人家，你没事吧？住院是浪费钱财的，病已经顶真了。”医生惊愕的说。
“我没事，就是要求住院，你们医院不可能不接收病人吧？”
“当然不会，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就不阻拦你了，尊重你的选择。”医生拿笔在一张单子上填好字，对李大妈说：“住院要家属签字的，你一个人来，这......？”医生迟疑的望着李大妈。
“我自己签字，先住院，再打电话告诉我的儿子们，要他们回来照顾。”
“好吧，大妈，这是你的住院单，你去付费吧，住院部的医生会安排你的。”
李大妈住院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样子，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照顾，护士们都觉得奇怪。过了好几天了，还是没有一个亲人来看望，护士长韩雪忍不住了，问李大妈：“大妈，你的家人呢，你病得这么重，他们怎么不来看你？”
“姑娘，我的儿子们都在很远的城里工作，他们都很忙，没有时间，我生病的事没有告诉他们。”李大妈难过的说。
“工作再重要，也比不得妈妈的病重要啊，百善“孝”为先，工作没有了可以再找，妈妈没有了哪里找去，这都什么人呢？”韩雪不满的说。
“唉，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没病没痛还好，要是病了，活着是给儿女增加负担，死了就解脱了。”
“大妈，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们每个人都会生病，都会老去，养儿女来干嘛，不就是希望老的时候，有人能照顾我们终老。现在你病得这么重，正是要他们尽孝心的时候。告诉我他们的号码，我帮你打电话。”韩雪热心地对李大妈说。
“姑娘，我的女儿也是护士，可惜去了新疆，你真是个好人啊，谢谢你。”李大妈含泪感激地说。
{四}
查完房后，韩雪拿着李大妈给的号码，拨通了老大的电话。
“你是谁啊？我这会忙着呢，有事等一会打来。”没等韩雪开口说话，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韩雪一愣，这什么人呢，忙成这样，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等一会就等一会，到时看你还怎么推。
于是，她又拨通了老二的号码，这次，韩雪怕遇到刚才的情况，就先下手为强，电话一通，她就马上连珠炮似的轰了过去：“你好，你是李庆华的二儿子吗？我是你老家县医院的护士，你妈妈病重，一个人住在我们医院里，希望你能及时赶回来，照顾她老人家。”
“我妈病重，谁信？前几天还和我通过电话，听声音，精神好着呢，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个男中音将信将疑的从话筒传了过来。
“是真的，她患的是肺癌晚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老人怕耽搁你们的工作，所以没有告诉你们，电话号码就是她给我的，希望你能尽快赶回来。”韩雪强调的说。
“哦，知道了，我把手里的这个订单拿下，马上就赶回来，你通知老大和老三他们，让他们先回去，我随后就到。我们没有回来之前，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我妈，工钱我们会算给你的，拜托了。”话音一落，电话也挂断了。
韩雪无奈的望着话筒，又拨打了老三的电话。“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电话反复地传来信息台小姐甜美的声音。
两天里，韩雪一有空闲，就不停的拨打他们的电话。老大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无法接通；老二的电话一直都提示，不在服务区；老三的呢，一直都是关机中。
打不通？李大妈不是说她的三个儿子多么多么孝顺，怎么自己的妈妈病得这样重，电话却不为亲情待机？无奈之下，韩雪只能把这个结果如实的告诉李大妈。
也许是这样的结果让李大妈绝望了，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病情急剧的加重，输进去的液体不再被身体吸收，浑身开始浮肿。韩雪同情的看着李大妈的状况，在整理李大妈床位的时候，再次拿起电话本，再次的拨打那几个电话，失望的是，还是一样的结果。
她无奈的翻看电话本，突然，看到背面还有一个号码没有标注名字，如同看到了一丝希望，韩雪马上用手机拨打这个号码，电话居然是通的，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我是肖冬阳，请问你是哪位？”
“请问，你是李庆华的什么人？”
“她是我妈妈，你是谁啊？”
“菩萨保佑，终于找到大妈的亲人了，我是你老家县医院的护士长韩雪，你妈妈病重，快不行了，你赶快回来吧，晚了就来不及了。”韩雪终于松了口气。
“什么，我妈病重，她怎么一直没有告诉我啊？护士长，你通知我几个哥哥了吗？”电话那头传来肖冬阳着急的声音。
“你那几个哥哥的电话我一直打不通，今天才看到你的号码，所以，马上通知你了。”
“护士长，我马上就去买车票赶回来，谢谢你告诉我妈的情况，麻烦你告诉我妈，要她坚持住，等我回来。”
{五}
韩雪守在李大妈的床头，把肖冬阳马上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李大妈，总算看到大妈露出了一点欣慰的笑容。可三天了，肖冬阳还没有赶回来，她打了几通电话，肖冬阳告诉她， 时值春运，票很难买，她找关系才买到票，现在还在回家的车上。
从今天起，李大妈就开始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 眼睛总是望着门口，眼神充满期待；昏迷时，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我还没死，不跟你们走，我儿子还没有回来给我送终，我要等他们......。”
冷夜里，查完房的韩雪守在李大妈的床前，同情又无奈的对李大妈说：“大妈，你一定要坚持住，明天，你的女儿就到了，你一定要等她，不要让她留下遗憾。”
此刻的李大妈也许是回光返照，特别清醒，她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拉着韩雪的手，难过的说：“姑娘，你是一个好人，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人家都说，多子多福，养儿送终，看来我没有这个命了，只能带着遗憾去见老头子了。”
“大妈，你别这么说，儿子不回来，你还有女儿，她马上就到了，你一定要等她，一定......。”韩雪难过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老人。
“我...我...，怕是等不到了，他们又来接我了，我...我...走了
。”李大妈话音一落，突然的喘息不止，两眼空洞的望着韩雪，眼角流出一滴泪水，头一歪，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人世。
第二天一早，当肖冬阳赶到医院的时候，李大妈已经在半夜里去了另一个国度。望着妈妈的遗体，睁大着双眼，似乎在等待什么。肖冬阳伤心的嚎啕大哭。她轻轻地用手为妈妈抚闭眼睛，可无济于事，李大妈的眼睛还是大大的睁开着。韩雪告诉她，李大妈是带着遗憾走的，睁大眼睛，就是因为没有看到，一直祈盼能为她养老送终的几个儿子。
肖冬阳拨打几个哥哥的电话，想把妈妈离世的消息告诉他们，结果如韩雪所说。没奈何，她只有独自一人处理了妈妈的后事。
望着妈妈的遗像，在看看房子中梁上，挂得满满的五香肉，酱肉，烟熏肉，盐肉，灌腊肠，她知道，那是妈妈为几个哥哥准备的。明年的寒冬里，再也看不到这些东西了。
这时，手机突然的响了，是哥哥们看到她的电话留言后打来的，肖冬阳把妈妈去世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哥哥们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就是责怪，怪她为什么不先告诉他们，妈妈的病情，是不是想陷他们于不孝。
肖冬阳不想解释，她明白，哥哥们也心知肚明，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开脱的理由罢了。
走出房门，太阳很温暖的照耀世间的万物，寒冷的风也不好意思打扰人们的心情，躲了起来，小黑狗和黄猫似乎也感觉到了无望的守候，很安静地躺在院子里，感受阳光的温暖。
肖冬阳一点也感受不到温暖，她觉得自己很冷，心如同结了一层冰 。她抬头望天，去了另一个国度的妈妈，在临走的时候，是不是和我现在一样，冷了心？
——————梧桐苑第二期：冷冬里，望孝 ——————
唯梦随心飞扬 轻风细雨 雪峰心寒 依米 随风独自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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