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

夜色深沉。雨一直在下，模糊了天地间所有的恩怨。

霍寒把明启送回去后，很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芷痕。芷痕紧锁着眉头，有些心不在焉，这让霍寒更加地不放心。但，这是芷痕和明启两个人的事情，他不便于参与其中，还是顺其自然吧。

返程中，点点打来电话，那声音是疲惫。

“嗨，哥们，你在哪里？”

“我在回家的路上。怎么了，你？”霍寒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很久，点点都没有和他联系过，尽管他和点点曾经也是很好的朋友，可是生活的残酷早就中断了彼此那脆弱的联系。

“老霍，我从济南过来了，想和你谈谈。刚才打了明启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怎么样，我们聚聚。”点点口气中有一股子说不清的味道。

“好吧，还是去我们原来就一直喜欢去的福祥居吧。怎么样，我在那里等你。”霍寒倒转车头，直向福祥居开来。

福祥居，还是3012房间。这个房间是点点、明启和霍寒的据点，多年前，他们经常在这里畅所欲言，淋漓尽致地喝酒。而今，这里只剩下明启和霍寒还会时不时地来，点点这是三年后第一次回到这里。

两个人无需寒暄，见了面，就是一个长时间的紧紧的拥抱。

点点瘦了。面色有些萎黄。镜片后，眼球布满血丝。

“我听小哲说静生病了，怎么回事儿？”霍寒半是疑惑半是关切地问道。

“不要说她，说起来我就是一肚子的气。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地提出来外出自助游，回来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说话也不似以往地哭闹，只是发呆，一个人锁在屋子里，我无论怎么喊都是不搭理我。”点点叹息着，摇着头，狠命地吸了一口烟，那青烟在头顶聚拢，久久不散。

“那后来呢，静一直如此吗。”霍寒心里不禁地咯噔一下，他知道明启和静的很多事情，但是为了芷痕也为了点点，他不能说，只能是试探着，再做最后的打算。

“可不是。就是上周，静，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她莫名其妙地说对不起说我错了说我是爱你的说你要相信我之类的话，还没等说完，就晕厥过去。你也知道，静有个毛病，就是不能激动，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她就直挺挺地过去了。等到送到医院，清醒之后，就强硬地告诉医生护士说谁也不见，包括我，对，还有你妹子小哲。你说说，她这是抽什么风。”点点说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烟灰积攒了长长的一大截，摇摇欲坠。

“静呀，也许是有解不开的疙瘩。”霍寒小心翼翼地看着点点。

“可能是，静一直是很霸道的，从来没和我神经兮兮地道歉过。我知道她很爱我，而且还爱得很辛苦，可是，你知道吗，我在她的疯狂的爱情中，也很累，真的很累。你知道吗，她闹起来，是我不能把握的呀。”点点眼神瞬间就黯淡了下来，把余下的烟颓然地熄灭。

“对了，你还和芷痕联系吗？”霍寒看似无意的问道。

“啥，联系，我们三年前就没有联系过。你想静的这个大醋坛子，我可能会和芷痕联系吗。唉，静有芷痕的一点点的好，我都不会现如今的闹腾。”

点点眼圈儿有点儿红，但那只是一闪而过的，霍寒看在眼里，并没有言语。看来，明启和静之间的事情还真的是乱糟糟，看来点点并不知情明启、静还有芷痕他们这些年发生过的纠葛，看来这个秘密还是烂在肚子里吧，于点点，于静，于明启和芷痕都好。

霍寒拍了拍点点的肩膀，摇着手说道：“你呢，还是赶紧回去，看看静。静是有些不可理喻，但你也知道，她是因为深爱才会如此的。你一如既往地守着她，这对于她的心病是有好处的。另外呢，明启呢，你也不用找了，那家伙，三天两头的在外面奔波，也辛苦得不得了，咱们呢，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也不会给他添什么麻烦吧，你说是吧。”

“等静好了，你再来，我们三个不醉不归，怎么样。”霍寒又把手放在点点的肩头上，饱含真诚和理解，那力量在无声中传递给点点。

“老霍，我听你的，我也是烦心，才会跑来和你唠唠。我也该回去了，我不在，还真的担心静会出什么大状况的。明启呢，暂且饶了他，下次地，我们说什么也得聚聚。”点点站起身来，原本黯淡的脸庞，此刻有了些许的生气。

雨还在下，将午夜的寂寞撕扯成数不清的碎片。霍寒站在福祥居的灯火下，目送点点的车发动，挑头，奔往回去的路。

霍寒，此时感觉很疲惫，他转身回到福祥居的客房，准备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不料，手机却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哥，你睡了吗，我知道你肯定没睡。哥，你帮我，那个臭月欺负人，真是气死我了。我再也不想搭理他了。”是小哲的电话，一边说一边哭，那哭声在空气中不住地回旋。

“你们两个好好地，又闹什么，我都要被你们给累死了，说不定的什么时候就找我，你的臭月他也找我，你也找我，一个破感情的事情，你们两个那样大的人就不能处理吗，你们非得把我这个哥折磨死就高兴，是不是？”霍寒气不打一处来，随嘴就溜出来一大堆的怨气话。

“我不是你们的感情顾问，赶明儿的，你们好不好都不要问我，我想安静！”也不等小哲继续说什么的，霍寒就挂断了电话，狠劲儿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一头扎在雪白的床上，紧闭双眼，任由胸腔中的酒意慢慢地撕咬着内心的纷乱。

手机，似乎并不怜惜霍寒的困倦，不依不饶地又响起来。

霍寒，腾地做起来，拿起来电话就一顿嚷嚷：“我的小祖宗，你饶了我成不成，这都是几点了，你们还闹，你还闹我，赶紧地给我睡觉，你们的破事情，我不管，再也不管了。”

“霍哥，是我，不是小哲。”那战战兢兢的低声线很委屈，仿佛霍寒的大发脾气一不小心吓着了他。

“不就是小哲的臭月吗，我知道是你，你也赶紧地给我睡觉，明天，哦，现在就是明天，你们两个给我写检讨，一万字，我看你们还没事闲的吵架玩不。”霍寒，再一次挂了电话，干脆给关了机。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有爱情，让她和他在其中彼此相爱，彼此折磨，彼此又乐此不疲地继续。还是我好呀，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可不受那个什么说不清来由的爱情的罪。

“可是，我果真的就没有爱情吗？”霍寒叹息着，睡意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