ゅ      惊魂到无法呼吸系列故事——【十三楼的无头女尸】

〖尘〗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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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楼突然出现的无头女尸(1)

  01
  周五的一大早,沈晓叶就出了门。前一天晚上,她在屋里上网的时候,才发现QQ记录里有一条留言,是萧之杰留给她的。在留言里,萧之杰约她去果山水库钓鱼玩。
  果山在江都市的东郊,郁郁葱葱的大山中,有一面波光粼粼的人工湖,里面有很多养得肥肥大大的鱼。
  长这么大,沈晓叶还从来没有和其他男孩子单独外出过,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有些心慌意乱。所以出门后,等上了公车,她才想起竟忘记了拿手机。
  她有点担心爸爸会看到手机里前一天萧之杰发来的短信,可是回家去拿也不行,因为公共汽车已经启程了。整个路上,她都觉得心脏扑通扑通急速跳动着,胸口里像是堵着一块小石子,老是忐忑不安。
  萧之杰约在果山的山脚见面。去果山的道路很窄,还是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两边种满了高大遒劲的树。这只是两个车道的乡间普通公路,一路上车开得颠颠簸簸,突如其来的路坑总会让车况并不好的公共汽车腾云驾雾一番,让昏昏欲睡的沈晓叶又重新惊醒过来。
  车终于停下来了,到了果山山脚。
  晓叶睡眼惺忪地下了车,天上布满了乌云,是不是要下雨了?如果下雨,还上山去水库钓鱼吗?
  她左顾右盼,想要寻找萧之杰修长的身影。可是,她却并没有看到萧之杰在哪里,只看到山脚的那颗需要五六人才可以合抱的黄桷树。难道萧之杰失约了?沈晓叶微微有些不快。这时,突然一阵不算太小的凉风卷了过来,空气里竟有一丝寒气袭来,她连忙快步走到了黄桷树下。
  风吹得黄桷树的树叶微微摇曳,叶片随风卷动,发出了飒飒的响声。
  有点冷。
  沈晓叶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可因为还是九月,所以她也只是穿了一条长裙就出来了,虽然紧了紧衣服,可这却让她感觉更加阴冷。
  萧之杰在哪里?他在干什么?明明是他约自己来的,为什么他却不出现呢?
  不远的地方就是车站。今天是周五,并非法定的休假日,所以游人并不多。整个果山山脚冷冷清清的,一片萧索的气氛。公路上路过的汽车也很少,几乎每隔几分钟才会有一辆车呼啸而过。而且这些车都只是经过而已,没有沿着岔道向山上驶去。
  沈晓叶这才发现,空荡荡的山脚竟只有她一个人,方圆几十米内竟没有半条人影。
  一种悄然而至的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她一下就想起了她的那个鬼故事,以及当晚梦到的可怖噩梦。
  那个死了的研究生,是叫赵伟吧,他怎么就会勾搭上一个桑拿女呢?真是有点匪夷所思。他也是医学院的吧,和萧之杰一个系的,他们之间认识吗?应该不认识吧?赵伟是研究生,而萧之杰只是本科大三的学生。不过萧之杰一直都是学院里最受注目的男生,篮球打得好,人又帅帅的,说不定赵伟也听说过他。
  咳,自己在想什么呢?怎么又从赵伟想到了萧之杰?
  呵呵,是不是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萧之杰?想到什么事就千方百计地往他身上靠拢。
  这萧之杰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不见他来?为什么他会约自己在这里见面呢?干吗他不到自己的家里来接呢?
  想给他打个电话,可手机却放在了家中,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联系他呢?
  沈晓叶有点着急,她伸长了脖子,望着公路汽车来的方向,希望萧之杰只是因为路上堵车来晚了。
  可是,接连来了两辆公车,都没见有人下车。
  沈晓叶有些觉得忐忑不安,难道萧之杰忘记了今天的约会吗?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为一个男生如此牵肠挂肚过。
  萧之杰一定不会忘记这次约会的,虽然他有很多女生崇拜,可晓叶看得出,他是喜欢自己的。难道他是在路上发生了意外?
  一想到这里,沈晓叶不由得感觉浑身战栗,手心渗出一丝薄薄的汗液。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梦。
  那也是个噩梦。
  晓叶梦见在微风掠过、碧波荡漾的果山水库边上,她和萧之杰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两人依偎在一起,一顶巨大的遮阳伞遮住了强烈的阳光。可阳光还是透过了伞叶,正好投射在他们的眼前,令他们为之目眩。
  晓叶头枕在萧之杰的膝盖上,眼睛迷离地望着那张让人昏眩阳光一般的脸庞。而萧之杰却面朝另一边,死死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标。
  晓叶问:“萧,你怎么不看看我?”
  萧之杰沉默无语。
  晓叶又说:“你看看我呀,你觉得我漂亮吗?”晓叶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
  萧之杰听了晓叶的话,慢慢扭过了脸来。
  从遮阳伞缝隙洒进来的光线交织在一起,投射在萧之杰的脸上,混合成一片光晕,让他的脸庞变得模糊与陌生。
  晓叶的眼睛慢慢适应了这光线,她终于又一次看清楚了萧之杰的脸,不由得喉头一阵浑浊的涌动,一股气流冲出了喉咙,令声带发出急速的战栗,一声尖叫破空而出。
  萧之杰的脸变了,变成了死灰般的颜色,眼睛向外鼓凸,像是死鱼的眼睛。脸上一片片肌肉像是干了的灰面一般扑簌簌地向下掉,转眼间,就换成了另一张脸。
  这是一张更为消瘦的脸,似曾相识,七窍都往外渗着乌黑的鲜血,缓慢渗出,一滴滴,一点点地慢慢占据整个脸庞。一张脸变成了暗红的颜色,嘴微微张开,一丝更黏稠的鲜血一汪汪流了出来。嘴越张越大,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还有猩红的舌头。
  晓叶觉得窒息,她感觉自己的喉管变得越来越狭窄,自己已经无法呼吸!
  晓叶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才知道,原来这只是一个梦,一个让她浑身冷汗的噩梦。
  梦里萧之杰的脸变了,变成了一张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脸。
  那张新面孔是谁的?晓叶绞尽脑汁思索着记忆中最模糊的片段,想要把这张脸的主人回忆出来。
  但是,记忆就像是出了偏差一般,明明那个人的名字就要脱口而出,到了嘴边却又缩了回去,令她无从记忆。
  但是,此刻,看着空荡荡的山脚,沈晓叶却突然想起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的主人的名字——赵伟。
  虽然以前沈晓叶并没见过赵伟,可是当她听说了赵伟的死讯后,上学校的BBS去看了一眼,有赵伟的同学贴出了他生前的生活照。看上去是张很木讷的面孔,两只眼睛像是死鱼眼一般往外鼓凸,就和晓叶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虽然晓叶并不相信周公解梦之类的玩意,可是,这个梦却如此真实,让她无法忘怀。
  难道这个梦预示着萧之杰会遇到什么不测吗?
  一想到这里,晓叶就觉得浑身冰凉,仿佛跌进了刺骨寒冻的冰窖之中。她的双腿打着摆子,因为恐惧而拧成了麻花一般的形状。
  她战栗着走到了车站旁,双足冰凉。她感觉两只腿都有点支撑不起她的身体。
  就在她跌跌撞撞走到了路牌旁时,一辆急驰而来的卡车刷的一声停在了她的面前。刹车发出了巨大而又令人恐惧的声音。
  “吱——”
  一个五大三粗的司机探出头来,大声叫道:“你这姑娘,不要命了是不?怎么他妈的今天每个人都不要命了?”
  晓叶浑身摇晃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卡车吓得魂飞魄散,激出一身冷汗。
  等她好不容易恢复了常态,连忙问道:“师傅,您刚才说每个人都不要命了,难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司机愣了一下,说:“就在离这里四公里的地方,发生了一起车祸,就在十分钟前。是从城里来的一辆公交车和邻省开来的小轿车撞在了一起,遍地的鲜血啊,听说当场就死了好几个……”
  沈晓叶一听,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无数的细小星星在脑边盘旋。
  窒息的感觉又来了,喉管又在渐渐变得狭窄,气流无法通过。
  这是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02
  沈晓叶感觉自己的身体头重脚轻,摇摇欲坠。过了良久,她才回过神来。
  她像发了疯一样,尖叫了一声,不顾卡车司机诧异的眼神,自顾自地向公路的尽头狂奔而去。
  天!城里开来的公共汽车与邻省开来的小轿车?算算时间,正是沈晓叶待在黄桷树下回忆起昨天晚上那个噩梦的时刻。难道当自己想起什么不好的事都会应验吗?
  沈晓叶不敢想太多,只是拼命地沿着马路奔跑。
  头上的天色越来越暗,远处还有隐隐约约的雷声,但沈晓叶却管不了这么多。她只知道,在离这里四公里的地方发生了车祸,不知道萧之杰是不是在那辆车上,现在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只知道,现在她心乱如麻,心如刀绞,心撕肺裂。
  沈晓叶没命地在弯弯曲曲的公路狂奔着,迎面的风刮在她的脸上,扯得脸上的肌肉生疼。可她顾不了这么多,忽的一下,她的脚踝一阵刺痛,是高跟鞋的鞋跟扭断了。她脱掉了高跟鞋提在手上,赤脚向前方跑去,披头散发,两眼赤红。
  轰隆一声,远方的天空闪了一下,雨点落了下来。沈晓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裙,身上渗出了层层的汗液,浸湿了她的衣物,裙子和肉紧紧贴在了一起。
  道路两边的黄桷树长得遮天蔽日,伸出的长长枝条像是爪子一般在公路上方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拱顶。这公路就像一条暗无天日的隧道,想要把狂奔着的沈晓叶撕成一块一块血肉模糊的碎片,然后再活生生地吞噬得无影无踪。
  她忽然听到身后有汽车驶来的声音,回过头来。在幽暗的树影下,一辆公共汽车正缓慢地开着车前大灯向这边驶来。
  沈晓叶连忙挥手,车停了下来,后车门刷的一声打开了。她急急忙忙地从后车门上了车。
  公车上除了驾驶员,没有其他的乘客,一上了车,晓叶就感觉到了一股阴冷之气。一丝风从脑后袭来,凉飕飕的,令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坐在驾驶台上的司机幽幽地问道:“小姐,请到前面来投币。”
  沈晓叶在兜里搜索着零钱,然后抬头向前望去,她看到了正转过头来对她呵呵笑着的汽车司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司机四十多岁,戴着一顶棒球帽,鼻梁上架着一副超大的墨镜,人很瘦,瘦得连颧骨都向外凸了出来。如果他再黑一点,就酷似黑超特警里的威尔?史密斯。可惜,他永远也做不了威尔?史密斯,因为在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边耳朵下一道斜线,重重地拉了下来,一直拉到右边的嘴角。伤疤上粘着很小很细的玻璃碎片,白色的肉茬翻飞起来,还有乌黑的浓血从伤疤里一汪汪地淌出来,缓慢蔓延在整个脸庞上。
  司机张开嘴来,悠悠地问:“小姐,你快到前面来投币,车马上就要开了。”
  他张开嘴的时候,几只蠕动着的蚯蚓正昂首从他的嘴里掉了出来,与血肉粘连在一起,还有绿幽幽的液体,是胃液!
  沈晓叶感觉自己的胃在蠕动,剧烈地蠕动。
  她张开嘴,想要呼吸,可是喉管的肌肉却像是粘连在了一起,令她无法呼吸。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却完全不能移动自己的脚步,两只腿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无法抬起。
  终于,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凄厉的声音划破了车窗外的空气,向远方飘去。在空中打了个转,就被刚落下的雨滴的声音掩盖,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晓叶,你怎么了?”
  当听到了这温暖的声音,沈晓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萧之杰阳光般的面庞。她这才发现,原来没有什么公车,更没有什么脸上有伤疤还从嘴里掉着蚯蚓的中年司机。她正躺在了果山山脚的黄桷树下,竟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
  沈晓叶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说:“都是你不好,不是约的十点在这里见面吗?你怎么迟到了?”
  萧之杰连忙说:“真是对不起,本来我可以早点来的,没想到在离这里四公里的地方,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往这边开的公共汽车和从邻省开来的小轿车撞在了一起。那公车司机当场死亡,而那个小轿车则被撞到了悬崖下。还不知道那小车司机是死是活呢,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听了萧之杰的话,沈晓叶呆若木鸡。她愣愣地站在黄桷树下,嘴角扯了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出来。
  萧之杰还继续说着:“你知道,我是学校新闻部的记者,身上随时都带着数码相机的,我见到了车祸现场,立刻就下了车,趁交警没来前拍了几张珍贵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沈晓叶慌忙地摇头,她不想再听有关这场车祸的事了。米莉姑娘QQ:50700665
  可是萧之杰却还在兴奋地说着:“这照片拍出来可真是不容易啊,还好,那只是一辆空车,是返回加油的,只有一个中年司机。在撞到小轿车后,他打了一下方向盘,正好撞在一棵黄桷树上,挡风玻璃全碎了。有一块大一点的挡风玻璃碎片正好划过他的脸,从他左边耳朵一直划到右边的嘴角。在惯性的作用下,他摔出了汽车,趴在地上,嘴里啃了一口泥巴。我还亲眼看到,有几只蚯蚓扭动着从他嘴里掉出来……”
  “不要说了!”沈晓叶大声叫了起来,她不敢相信萧之杰所说的一切,竟和她在黄桷树下所做的梦一模一样,难道那一切都是自己亲眼目睹的吗?她不敢再去想了。
  萧之杰诧异地望着沈晓叶,他有些不理解这个漂亮的女孩为什么会在这一瞬间歇斯底里地吼叫。不过马上他就释然了,毕竟这么一起血腥的车祸,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可以承受得了的。他连忙亲热地拉住了晓叶的手,说:“我们上果山吧,我知道有个地方,鱼多得要命,而且不会被雨淋到。”
  话说之间,雨已经落了下来,虽然不是很密集,却让人感到一丝丝凉意。
  萧之杰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晓叶问道:“今天有点堵车,我怕会来晚,就给你打手机,为什么一直都没人接呢?”
  晓叶回答:“我出来急了一点,手机忘在家里了。”
  一想到放在家里的手机,晓叶的心里闪过了一丝慌乱。爸爸沈建国一直都不允许自己在大学期间谈恋爱,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现在正和一个男生约会,还跑到这么偏僻的果山来,他不把自己打死才怪呢。
  今天把手机放在了家里,爸爸会看到吗?
  爸爸现在在干什么呢?
  晓叶又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呼吸了。
  03
  沈建国一早就出了家门,他感到心里很慌,总是觉得胸口里空落落的,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
  是的,他缺少了一个女人,是突然缺少的。
  欧阳梅,一个对他无限崇拜的女人,即使只是在表面上看去是对他无限崇拜的女人,就这么消失了。看了晨报上的新闻,他不由得感觉心跳加速,眼前一片漆黑。所以他连何姐做的极品煎蛋都没吃,就急匆匆地蹿进电梯直下地下二层取车去公司。
  一路上,他两眼直视前方,手掌机械地操纵着方向盘。两只眼睛像是要冒出火来一般,上下牙齿紧紧咬合,脸上的肌肉僵硬地隆起,像是枯死的树根一样盘踞在面庞上。
  昨天一晚上他都没有睡好,心里老是想着欧阳梅。那个无限温软如玉的身躯,曾经无数次在自己的身体下疯狂地扭动,像是水蛇一般。可现在却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躺在太平间里那同样冷冰冰的白铁柜中。他无法想象那具已经冷却了的身体竟然再也没有了知觉,不知不觉中,他竟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生生地发涩。
  沈建国在方向盘下的小抽屉里翻出了一支眼药水,一边开车一边给自己滴上了一滴。还好现在是在一条笔直的公路上,前后也没有什么车。
  昨天一晚,沈建国也一直在做噩梦。
  他不停梦见了欧阳梅,他们拥抱,他们亲吻。但梦中的欧阳梅,忽然推开了沈建国,转身向远方走了,身影渐渐模糊,她要离他远去。沈建国高声呼喊着欧阳梅的名字,欧阳梅缓缓回过了头,又重新走了回来。
  当欧阳梅走到沈建国面前,她的脸蓦地变了颜色,变成了尸体般的死灰色,没有一点光泽。脸颊上的一块块肉扑簌簌地向下掉,露出了皮肤下鲜血淋漓的肌肉,还有森白的骨骼。她张开了嘴,一股腐尸与白铁混合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向沈建国扑面而来,令他禁不住想要呕吐。即使是在梦中,沈建国也无法抑制自己的这种感觉。
  他禁不住将头缩回了几公分,更清楚地看见了欧阳梅充满诱惑的身体,却有个形如骷髅的头颅。他无法确认自己是身处梦中,或是在现实之中。
  欧阳梅脸上的肉还在继续掉落着,就像干透了的面粉。转瞬之间,欧阳梅的头颅已经变成了一颗滚圆、骨质暗灰的骷髅。
  沈建国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管变得狭窄无比,气流冲出时,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却语不成声。这是梦魇吧?沈建国对自己说。可这腐尸与白铁的气味就近在眼前,直冲鼻孔,却又如此真实,不像是梦境。
  沈建国使劲摇了摇头,拼命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可那股腐烂尸体与白铁混合的气味却愈发炽盛。他想叫出声来,梦魇的感觉却又来了。他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
  这是无法呼吸的感觉。
  一整夜,沈建国辗转反侧。在梦中,欧阳梅不停从美丽的女子变成灰色的骷髅,又从骷髅变成温软如玉的娇躯。两个形象在沈建国的眼前不停变换,相互交织,令他不知道是在梦中,抑或是在现实中,让他无所适从。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沈建国刷的一声猛然坐起,浑身被冷汗浸湿。
  他身体不住地战栗,看了看身边躺着的谢依雪,还是依然熟睡。
  沈建国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他披上一件衬衣,走到阳台上吸起了烟。在黑暗中,烟头像是一个妖冶的红点,熠熠发光。
  沈建国使劲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现在他正开着银灰色的帕萨特向公司驶去。他看了看路边,行道树越来越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怎么了,他竟在恍惚之间,将车开到了郊区。这条路一直这么开下去,会开到邻省去的。
  他连忙调转了车头,向市区疾驶而去。
  自己的国风医药公司办公室设在了市区中心,那是在一幢四十层豪华写字楼的三十三楼,租了整整半层,装修时连通到了一起,完全欧陆风格,一看就给人一种有实力的感觉。
  这家医药公司是自己和战友吴庆生一起开办的。
  吴庆生和沈建国有着过命的交情。那是在二十三年前的事了,当时他们还在内蒙古的大草原当兵。他们两人同岁,那时都是二十三岁。
  那是一个飞雪连天的夜晚,凌晨三点的时候,是内蒙古最冷的时候。那时突然响起了紧急起床的号声,营部发了命令,急行军五十公里。沈建国那个晚上本来就睡得很晚,大概是一点的时候才睡的。
  这么晚睡的原因,是因为沈建国去搞了点夜宵。他把附近老乡的一只狗弄来做了叫花狗,和几个朋友一直吃到了半夜,肚子撑得够戗。
  急行军才慢跑几公里的时候,沈建国就落在了最后。与他跑在一起的就是吴庆生,吴庆生是广东人,体格瘦小,体力在整个班里也是最差的,所以跑在了最后。沈建国突然觉得肚子很难受,一阵阵的疼痛,仿若刀绞一般。他的脸上渗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脸上的肌肉凌乱地挤在了一起。
  吴庆生一看,就怀疑沈建国可能是得了急性阑尾炎。他马上背着沈建国折回了营部,然后求来了营部的吉普车送他去了邻近的城市。还好,送得及时,当时的医生说,如果送晚了一个小时,脓就穿孔了,到时候就只有收尸了。
  这事被上级知道了后,查出了沈建国偷打老乡的狗,还私自开火,于是给了他关禁闭的处分。可这事却让沈建国与吴庆生成了最好的朋友。
  后来复员,沈建国进了一家工厂在保卫科里做了保安。接着是结婚,生女,丧妻。改变来自于十年前,当时沈建国很意外地接到了一笔来自海外的遗产,有了资金,想做点什么。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联系吴庆生。
  那个时候,吴庆生正在广东的一家药厂做业务代表,接到沈建国的召唤后,立刻赶到江都市。他建议沈建国拿这笔钱开个医药公司,沈建国听从了他的建议。那个时候是药品生意最好做的一九九五年。
  正在沈建国回想当年事的时候,忽然听到车后有喇叭在使劲地叫着。他瞄了一眼后视镜,后面有辆挂着邻省牌照的小轿车正不耐烦地叫着,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车速实在是开得太慢。
  沈建国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能开车太快,于是扭了一下方向盘,将车慢慢移向路边,他将左手伸出窗外做了个请超车的手势。
  后面的小轿车猛一加速,就超过了沈建国的银灰色帕萨特。就在这时,公路前方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与急刹声。沈建国一抬头,看见一辆空载的公共汽车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冲了过来。
  在沈建国的尖叫声中,那辆超车的邻省小轿车迎头撞向了急驶过来的公共汽车……
  沈建国使劲踩着刹车,终于没让自己的银灰色帕萨特撞过去。但是,那辆邻省的小轿车在巨大的冲撞下,被挤到了路边的悬崖下,发出了轰然一声巨响。而那辆空载的公共汽车,在刹车与冲撞的作用下,在原地打了个急转后,撞在了路边的一棵巨大的黄桷树上,挡风玻璃被击得粉碎。
  沈建国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切,嘴里喘着粗气,喉咙管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感觉到窒息。
  如果他不让后面这辆外地牌照的轿车超过去,那么现在被公共汽车一头撞上的,就是他自己的车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沈建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不停起伏着。他感到了一阵阵的后怕。
  04
  沈建国不想招惹太多的麻烦,没有打电话报警,也没有下车看看。他驾驶着帕萨特小心翼翼地绕过了搁在路边的公共汽车,然后一溜烟离开了这条公路。
  一路上他以最快的速度行驶着他心爱的帕萨特,刚才那突然发生的一幕,令他的胸口突突直跳。在车经过公共汽车时,他真切地看到了,挡风玻璃完全破碎,那个中年司机的脸上划过了一条长长的伤口。司机从挡风玻璃这里冲了出来,摔在一片泥地里,墨镜耷拉在一边,伤口从左边耳朵一直向下拉到右边的嘴角,鲜血正汩汩地向外流淌着。司机的眼睛半睁着,当他瞧着沈建国驶过时,眼睛突然睁得圆圆的,全是乞求,又或全是愤怒。而在他的嘴里,还有几只扭动着的蚯蚓正蠕动着向外爬出。
  沈建国不敢多想,他只顾着开车。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远处的天空闪了一下,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帕萨特的雨刮来回刷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幕,刷的一下划开,雨水又像帘子一样合拢,再一下,又将帘子刷得支离破碎。
  好不容易进了市区,沈建国透过朦胧的挡风玻璃,看到了办公室所在的帝景大厦。
  帝景大厦地处江都市的中心,足足有四十层,建于四年前。当时这座大厦建成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这是当年江都市里最高的建筑物。不过,到了现在,却又不是了。在帝景大厦的斜对面,也是同样的市区最繁华地段,新修了一幢更高的建筑物,有四十四层,而且采用了最新的建筑设计方案,看上去比帝景大厦更加豪华与时尚。
  在新大厦的比较之下,帝景大厦就显得矮小与形秽,就像跟着老大哥混的小弟一般,不招人喜欢,不招人爱。不仅仅来租写字间的单位没以前多,更多已经搬进来的公司借口光线被对面大楼挡住,纷纷提出要迁走。
  不过,作为国风医药公司来说,办公地点倒是无所谓。因为他们的工作性质就是出外销售,很少有客户会到公司来看看。趁着混乱时,与帝景大厦的投资商谈判后,租金竟少了百分之二十。这让沈建国出乎意料地高兴,于是将省下的钱为公司重新做了个装修。这装修不是给客户看的,而仅仅是为了沈建国与吴庆生两人工作时看着愉快。
  经过十年的奋斗,现在国风医药公司终于在业界大有名气了。而沈建国与吴庆生的关系却还和当兵时一样,好得令人怀疑他俩是不是同性恋。当然,答案是否定的。沈建国有娇妻、女儿,吴庆生虽然一直没成家,但是也常常带几个不固定的女友到公司来玩。特别是最近,他常常带一个叫小魏的女孩来公司,据说这次吴庆生是真正动心了,他已经准备和这个叫魏灵儿的女孩结婚了。
  吴庆生善于交朋友,待人实诚。和他交上朋友一般都可以做上一辈子的朋友。这样的性格并不适合做业务,所以他向来都是和医药公司的上家——各家药厂打交道,他也联系来了不少独家代理品种,价低质优,为国风医药带来了滚滚财源。
  沈建国性格外向,社会上的一套手腕用得出神入化,业务上的工作一般由他来开展。拓展医院、联系客户是他最擅长的事。而在他手中,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他和江都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李汉良是极好的朋友。而说起他与李汉良结识的过程,那还颇有一番渊源。
  沈建国将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后,上了电梯。
  电梯还是五年前流行的那种全封闭的电梯,墨绿色的厢体,沉重的关门声,总是让沈建国觉得心里沉沉的。人家对面那幢高楼,早就用上了可以顺带观光的高速电梯。不过看在百分之二十的房租优惠上,沈建国忍了。
  电梯门“咚”的一声关上,在向上运行的过程中,电梯总是响着“喀喀”的声音,还伴随着微小的震动,这让沈建国多多少少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他揉了揉太阳穴,对自己说,今天大概是太紧张了。那起车祸就在自己的眼皮下发生的,来得如此突然。那个中年司机在他离开时,那双幽怨的眼睛一直在沈建国的脑海里盘旋着,令他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沈建国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就在这时,电梯突然停了下来。
  看了看,电梯是停在了一楼。沈建国是在地下二层上的电梯,所以电梯在这里停下也是很正常的。可是电梯“刷”的一声打开后,却并没有人进来。不知道是哪个调皮的小孩按电梯开关玩,一边这么对自己说着,沈建国一边等待电梯门关上。
  这段时间,这幢大楼的租户越来越少,听说有这么一个传闻,在大厦的十三层,有一个女人上吊死了,魂魄却没有离开,一直在这大厦里游荡,寻找替身。真是无稽之谈。这朗朗乾坤,哪有什么鬼呢?不过帝景大厦的人为了求个心安,干脆将十三楼弃用了,电梯也不会在十三楼上停靠。
  电梯门关上了,电梯里还是只有沈建国一个人。他斜斜地倚在电梯壁上,想摸支烟出来点上。可这是在电梯里,是不允许吸烟的。于是他只把没点的香烟含在嘴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变换上升着的数字发愣。
  电梯到十三楼的时候,忽然一阵轻微摇晃,然后身体一轻,竟停住了。
  不是说十三楼放弃使用了吗?怎么在这里居然停下了?沈建国忽然觉得心里忐忑不安,没来头的慌乱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绪。
  电梯门慢慢地拉开,发出嘶嘶的齿轮咬合声。在这声音中,沈建国竟莫名其妙地觉得全身冰冷,像是跌入了冰窖之中一般。
  十三楼因为放弃使用的原因,连走廊上应急灯也没有点上,只有一片死一般的黑暗。
  电梯门缓慢地拉开,门外的黑暗像水一样慢慢侵蚀进来,淡淡的影子拉长了,渐渐占据着电梯里的有限空间。
  潮水一般不期而遇的恐惧,突然之间向沈建国袭击了过来。
  他探出头去,外面黑黢黢的,没有一点光亮。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电梯间正好在楼层的死角,见不到半点阳光。废弃的十三楼楼道像是张着一张大嘴的怪兽,等待猎物的自动投案。米莉姑娘QQ:50700665
  沈建国不知道自己的担忧是从何而来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远远超过了自己平时可以承受的程度。他觉得喉管正在慢慢变得狭窄,越来越窄,气流无法顺利通过。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
  这样的感觉并不是第一次遇到,除了在梦魇里曾经遭遇过,二十三年前的那次夜行军他也同样遇到过。
  那次夜行军紧急集合时,他慌忙穿好裤子冲到操场时,就突然心慌意乱过。那个时候,他感觉到莫名其妙而来的心悸,心脏剧烈跳动,越跳越快。喉管急剧收缩,让他难以呼吸。那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所以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于是他继续参加了夜行军拉练。刚走出五公里的时候,他的阑尾炎就发作了。现在想起,当时的心悸正是症状的预兆,是一个不好的预感。
  可是,为什么心悸的情况在这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不会再是阑尾炎发作吧?人的一生只会得一次阑尾炎。阑尾割了后就再也不会出现第二次。这么说,这样心悸的征兆并不是生理上的变故。
  那么,是心理上的吗?如果是这样,又预示着会发生什么呢?
  沈建国不敢再多想了,他慌忙使劲地按着电梯关门的按钮。也许只是一秒钟,电梯大门就合上了,可这一秒却让沈建国感觉像是一个世纪一般漫长。门合拢的一刹那,剧烈跳动着的心脏顿时平稳了。
  看来真是心理上的问题,一定是今天太紧张了。沈建国安慰着自己的同时,电梯终于在三十三层他的办公室前停下了。
  05
  出电梯时,沈建国吐了口唾沫抹在头发上,又整理了一下发型。虽然这两天经历的事不少,心如一团乱麻,但在吴庆生以及下属的面前,他还是得保持一个老总的模样。
  走进办公室,所有的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埋头工作,偶尔有几个人在低声交谈,但看到沈建国走进来后,立刻停止了口中的絮叨,走到办公桌前假装勤奋地工作。
  气氛很压抑,空气似乎凝滞了,没有一点流动,沉闷得快要让人发疯。
  沈建国也猜到了,多半是欧阳梅的死讯已经传到了公司里。虽然他和欧阳梅一直都是在暗中进行交往,他并不想让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这段婚外的感情。可是,欧阳梅这丫头似乎一点也体会不到沈建国的良苦用心,老是趁着沈建国快要下班的时候,一惊一乍地跑到办公室里来接沈建国下班,还不住地提着在商场里购买的衣物送给沈建国。
  当然,沈建国也知道,买衣物的钱都是自己给她的。但是既然她有那份心思给自己买衣服,也说明这个女人的确还是把自己放在了心上。
  按道理来说,像沈建国这样年龄的男人包二奶,倒不是为了感情上寄托,更重要的是为了身体的需要。不过,有这么一个崇拜自己的红颜知己,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可惜了,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灰飞烟灭。
  沈建国垂着头走进办公室,想要和吴庆生交谈几句。
  在偌大个公司里,沈建国也就只有吴庆生这么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毕竟他们曾经有过命的交情,自己的这条性命也是吴庆生在内蒙古草原上,一脚脚从冰天雪地里背出来的,还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呢?就连欧阳梅的事,沈建国也没有瞒着他,而那幢在玉竹小区的商品房,也是吴庆生帮忙张罗的。
  走进办公室,奇怪的是,里面竟空无一人。
  吴庆生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的。即使有什么事,他都会跟沈建国说一声的。可现在他去了哪里?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现过。
  沈建国满面狐疑地走到办公大厅,大声问道:“吴总去哪里了?”
  坐在总经理室外的会计杨晓雯抬起头来回答:“吴总开车去果山了,他要去接从省城过来的一家医疗设备厂家的老总上果山水库钓鱼。本来想通知您的,可是您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
  沈建国从腰间取下手机看了一眼,哦,是没电了。他这才想起,昨天在警局接受一番询问后回了家,已经太晚,他忘记了给手机充电。而今天一直都神情恍惚,竟也忘了换备用的电池。
  可是家里电话怎么会没人接呢?就算何姐去买菜了,谢依雪也会在家的。她挺着个大肚子,又能去哪里呢?
  沈建国觉得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他拿起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果然没人接。
  他又想拨打谢依雪的手机,可这才想起,他已经太久没打过谢依雪的手机,现在竟然连号码是多少都忘记得一干二净。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确太沉迷于欧阳梅的身体,此刻,他不禁有些隐隐刺痛,心生悔意。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以吃,事情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欧阳梅也香消玉殒,只有等谢依雪生下大胖小子后,再去好好疼她吧。幸好谢依雪不知道欧阳梅的事。
  沈建国走进了总经理室,坐在老板桌前。
  他拨通了吴庆生的电话,一阵忙音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吴庆生沙哑的声音。
  “喂……”
  “你在哪儿呢?事情顺利不?”沈建国虽然心情不好,但是依然知道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不太顺利,我在果山山脚等到现在,还没见着他们开车来。我怕他们的司机不熟悉路,开过了这条岔路就麻烦了。我打他们的手机,也一直说是暂时无法接通,真是麻烦……”
  “哦,那你再等一会儿吧,这家医疗设备厂家的产品不错,一定要想办法拿到独家代理权。”沈建国吩咐道。
  放下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沈建国总觉得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但这不安却不知道来自哪里。
  他踱到了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前,往外看去。对面的那幢更高的大厦蔽住了视野,雨还在哗哗地下着,雨点洗刷着落地窗,让视野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朦胧。
  他想摸支烟出来抽抽,可拿出烟盒才发现,里面的烟已经空空如也,一支也不剩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吸完的,他一点也记不起了。他总是觉得最近的记忆出了些问题,很多事刚刚做过就忘记了。
  一定是自己太劳累,压力太大,心情太紧张吧。沈建国对自己说。
  现代职业人的压力来自于工作,更多的来自于生活。记得最近看过一篇报纸上的报道,说精神与体力上的压力会让职业人的身体出现空洞,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危机四伏,一旦发现一个缺口,就会全面崩塌。这是什么所谓的亚健康状态。沈建国不想让自己崩塌,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去江都大学附属医院全面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沈建国忽然觉得一阵困意,他这才想起,昨天一夜一直挣扎在噩梦与回忆之中,根本没有好好睡上一会儿。他拉开门,对门外坐着的会计杨晓雯说自己要休息一会儿,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不要来打扰他。
  他坐在总经理室里那张宽大的软皮沙发上,身体深陷其中,所有的神经立刻松弛了下来,没多久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经理室外一阵嘈杂声给惊醒。
  沈建国有些愠怒。他跟杨晓雯说过自己在休息,怎么外面会这么吵呢?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满脸怒意地拉开门,大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不工作了?在这里吵什么啊?”
  虽然是九月,尽管下了一场雨,但是办公室里还是燠热不堪。可是,沈建国却看到杨晓雯正坐在座位上不停地发着抖,浑身上下不住地战栗。
  “出了什么事,晓雯?”杨晓雯是沈建国五年前特意从大学里精心挑选进入公司来接替谢依雪位置的,也对她特别器重。
  杨晓雯依然止不住瑟瑟颤抖,她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颤音地说道:“刚才……在十三楼……保洁员在打扫清洁时……发现了一具女尸……没有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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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引自:安若夕 于2014年10月14日 23时15分18秒发表的评论 别转吓人的说说![em]e105[/em][/QUOTE] @{uin:1277007368,nick:y°Q,who:1,auto:1}妈逼,用我偶像弄你贱不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