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桃花

刘中华 作

吾初醉，年十二，因长兄婚宴代师拳酒而饮，初醉即吐，竟不悔，反饮三十年。烟酒嫖赌毒，人间五大陋，吾唯嗜酒，饮酒之我：兴来取乐，悲来浇愁，闲作解闷，忙里放松。饮酒之状：或群邀相饮，十几廿几，豪饮狂喝，吆五喊六，酣畅淋漓，洒脱快意；或三两对喝，交心会友，海阔天空，南北东西，诉公吐私，绵绵情意；或孤独单酌，杯邀明月，对影三人，酒心飘零，思亲念友，怀古想今！待兴起，一碗一碗又一碗，两杯三杯对一瓶。

自古爱酒者，君王将相，名人雅士，凡夫俗子，浩如繁星。

纣王淫酒，奢侈无度亡商国；

曹操宴酒，横戟赋诗悲几何；

李白饮酒，绣口一吐诗百篇；

王维劝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子反醉酒误战事；

焦大醉酒诳语出；

柏芝醉酒艳照流；

关羽温酒斩华雄；

张飞醉酒性命丢；

徐邈偶醉未得用；

悟空醉酒闹天宫；

八戒醉酒戏嫦娥；

苏轼醉酒问明月；

陶潜杯尽壶自倾；

清照醉酒不识路；

宋江醉酒写反诗；

武松醉酒毙猛虎；

金莲酒后乱勾情；

鲁达醉酒拔巨柳，

三拳打死镇关西；

张旭醉笔走龙蛇；

郑燮醉画兰竹真；

史湘云醉酒大观园中瞎观景，芍药花间石上眠；

刘姥姥醉酒东西南北分不清，男室误作闺房进；

……

古今有例，饮酒虽可烘气氛，通感情，解忧愁，把话添。若无节，却伤身误事，遗恨绵绵……单言《三国》处处酒，引出多少悲与愁：

刘备醉酒害黄忠；

曹操醉酒斩刘馥；

张松醉酒泄天机；

陈鲍醉酒祭龙旗；

典韦醉酒丢双戟；

张飞醉酒失徐州；

孙权醉酒纵皇叔；

袁将醉酒失乌巢；

……

谈罢古人说自己，酣醉频频惹痔生。得痔十年，每有疼痛便起戒酒之心，然血疼一止，即昂扬酒桌，久又痔闹，疗毕再饮，反复之间逾十载，次数之多难计矣。

回思愚人醉酒之史，伤心幕幕恍在眼前——

吾曾因醉酒摔两次：肩脸沙堆擦伤一；送友老九夜归细雨蒙眼翻下菜地一；所幸均无大碍。

吾曾因醉酒浴池泡澡险晕倒；

吾曾因醉酒动情泪流发酒癫；

吾曾因醉酒酣卧茅厕不觉臭；

吾曾因醉酒脚膝酸麻难入眠；

吾曾因醉酒懒刷牙始坏，频频剔牙烦不停；

吾曾因醉酒不知出丑态，烦友送行父挂牵；

吾曾因醉酒误工作；

吾曾因醉酒说胡言；

吾曾因醉酒乱发信；

吾曾因醉酒丢钱金；

……

更有那：过醉夜睡呼噜响，吵得爱妻难入眠。

导致得：口臭、恶心加喉炎，食欲不振腹泻添；

一日上厕五、六次，一蹲再蹲二十分。

可恨吾：虽有糟糠常教导，却当耳旁风过声。

待到了：痔疼大便出鲜血。直吓得：世界末日似来临。

慌忙中：不知所措乱投医。后悔迟：恨人恨酒恨自身。

予饮之友少时至交和平三兄弟、玉哩、慕火、鑫鑫、宝生、马荣、名有也；青年之交铭营、一雅、铭灵者；中年之交廷华、其富、春生、阿鲜、狗之银发、一八零文龙者；同事之交外材、火荣、小文、九长、有永、光波、红寿等；学友之交木水、华山、荣美、美标、海棠、燃盛、大师者；甚有出狱美美，电工马腾，顾客金腾，店邻优寿；亦有忘年之交长生宝，异性之友梅子也……酒为深交之媒，吾之戒酒，众酒友慨然而叹，引为憾事。

时光流转，甲午马年，腊月下旬，四日七醉，痔疼再起，隐隐难堪，妻见屡劝无效，恨言于吾：“惜尔非衣，若衣早换”。余屡誓少饮，然常食言，一饮便高，一高便醉，不伤不罢。痛己之身不由己，不惜自体而非人，遂握拳咬牙，坚定戒酒之心。

而今再诘：杯中之物真琼浆？非，吾未认何酒甘甜怡。余饮多图“闹”之氛也，吾深羡多饮而身健者，如长兄、和平、外材之辈；然吾之弱体实不经酒力，无奈爱之切，饮之苦，常于“戒”“控”间摇摆左右。吾亦素羡小林、仰洋、金林诸士，不饮不醉，不醉何伤？烟、毒两物，世者难戒，吾无酒瘾，戒之何难？不饮遗憾，饮伤更憾，身健体康一条路，既难控酒必戒之！

斗痔二十秋，上城赴市，敷药打针，激光扫射，割疮塞栓，苦不堪言，其间有于成龙，罗寿文，赖仰雄，均医痔名家也，然名家难治反复病，治好再饮也不行。治疗之方，中药诸如槐花米蒸猪尾肠、黑木耳炒芝麻、无花果煎饮汤等一一试过。西药之方诸如药膏栓剂消痔片、肛泰熊胆化痔灵，大凡所知之药，一一买过，疗效最好“马应龙”。医保小卡，莫使现金，不买何为？狠刷治病。直刷得店员一见就取药，提升售额笑微微。

迷恋象棋，戒之轻松，癣疾顽固，久治近愈，戒酒不难，心须坚强，此番止痛，望自珍重。意志不坚，戒酒难以上青天；意志弥坚，易如挥手言再见。

闻余戒酒，同室火荣笑言：“卿若能戒，帮犬裁裤”。兄嫂马香戏言：“尔若戒得，吾能戒饭”。挚友玉哩放言：“君若戒酒，彼此不认”。最失意者，和平爱友，其劝余重举酒杯之言自不相同：“尔若破戒，我今戒烟”！村友鸿福于名有宴桌见予戒行，叹曰：“吾曾拜读君之美文，然无酒助兴，君必文思尽，文采失矣！”鄙人笑对：“华章未必仗烟猛，佳句并非凭酒香。”宴间一友断言：“尔不饮友必疏。”余坦然对曰：“以不饮之因疏我者，非友也，不必再交。”

羡人对酒乐当歌，吾已戒酒奈若何！琼浆玉液他人饮，穿肠毒药我别君，别了，酒君，曾经之爱，未来之恨。

为表戒心，特作此赋！

                                        风尘浪子刘中华

羊年大年初一（公元2015年2月19日）上午9时至午后1时

于河田中心小学德育处      时已戒酒二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