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莫多

午夜11点。

秦处长光着屁股从洗手间里出来，摸着黑爬到了床上，呶着嘴去亲睡着了的老婆，恰巧这个时候老婆想翻身，一抬胳膊，正好打在他的脸上，疼得他“哎哟”地叫了一声。他只好忍着痛，把嘴贴在老婆的脸上，一点点地向下滑着。正当他马上接近老婆的双峰时，手机突然响了，他伸出手来到床头柜上去摸，让已经被电话铃声惊醒的老婆拦住了，“这大半夜的接什么电话，关了睡觉！”

“不行，万一是领导的电话呢！”

“什么领导，不定是哪个小妖精呢！”

“你瞎说什么，不信的话用免提，咱俩一块听，看到底是谁。”

秦处长按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快点来接我，老地方，我可喝多了，快点！”

“你是谁啊，就让我去接你？”

“我就换了一个手机你就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找训吧！快点！”

“哎，你到底是……”没等秦处长说话，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老婆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喘着粗气说：“你给我说清楚，这个女人是谁，你听她跟你说话的口气，你们俩关系肯定不一般，还老地方，你们的老地方在哪？”

“你有病吧，肯定是哪个神经病打错电话了，别无事生非！”

秦处长说完抓起电话下了床。

“你干嘛去？”

“去厕所！”

“你不是刚去过吗！”

“刚才没拉干净。”

秦处长在厕所里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压低了声音说：“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很怕我老婆不知道咱俩的事啊！再说你怎么大半夜的都不回家，还让我去接你，我敢去吗！还好你用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要不然就更坏了，我老婆早就怀疑咱们俩了！”

“你才有病呢，我大半夜的上哪去啊，我的游戏连第四关还没过呢，哪有闲心给你打电话！”

“刚才你没给我打电话？”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别说，你这个电话倒是提醒我了，既然你这么怕你老婆知道我们的事，那以后要是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半夜给你打电话。哈哈哈！”电话那头开心地笑了起来，秦处长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有病！”

“刚才在厕所里干什么了，是不是准备跟那个女人串通好了骗我？”

“骗你干吗，刚才那个电话就是打错了！”

“真的打错了？那敢不敢打回去？”

“打就打，好象谁怕是的？”秦处长把电话打了回去，电话里立刻传来了刚才那个女人的咆哮声：“姓秦的，还打什么电话，还不快点来，这都半个小时了，你想把我冻死啊，快点，限你十分钟赶到，要不咱俩没完！”然后不等秦处长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下秦处长的老婆可不干了，抓着他的胳膊开始嚎了起来，“说，那个女人是谁，你不是说她打错电话了吗，他怎么知道你姓秦？你还说我有病，我看是你有病，脚踩好几只船的病！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就别想睡觉！”

“真是胡搅蛮缠！”秦处长一边说一边甩了下胳膊，由于用力过猛，老婆被他甩到了地上。

“好啊，你敢打我，老娘也不是好惹的！”说完伸出双手在秦处长的脸上狠狠地抓了一把，老秦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十一道花纹——老婆的右手小指甲在收的时候又带了一下。老秦举起手来想打，又放下了，气哼哼地拿着枕头走出了卧室。

早上醒来，秦处长照了一下镜子，天啊，这脸上怎么跟画了水彩画似的，就是一个桃花朵朵开啊！这样子是没法去上班的，他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小杨，今天你就不用来接我了，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上班了。”

“小秦啊，听说你病了，要紧不？”局长操着江南口音打来了电话。

“没事的，局长，就是心脏有点不舒服。”秦处长没办法说是脸上的问题。

“哎哟，那可不得了啊，心脏可是个大问题，检查过了吗，用不用搭桥支架？我有个好朋友是个不错的心脏病医生，要不要找他一下，还有，得了病的人可能会发烧，人啊，一发烧就会……啊这个……应该说的不应该说的……啊，所以你一定要去看医生！”

“你放心吧，局长，我不会乱说的。”秦处长心想，这个老狐狸，哪是什么关心我的病啊，分明是怕我把我和他的事情说出去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就这个小病就会让我胡说八道！你的心里有鬼才是真的，因为你答应我的事到现在还没办利索呢！

“处长，听说你病了，真是好，好，好……好让人难过啊，那一定要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虽然没了你咱们处的工作会很有一定困难，但只要有我，不，有我们大家，就不会比你在的时候差，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大伙都等你回来呢。”

“那就辛苦你和大家了，也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放下电话秦处长心想，装什么好人，知道你觊觎我这个位置好久了，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巴不得我马上就见阎王呢！”

“秦处!”一个正在找他办事的东北人打来了电话。

“你还不如叫我牲畜！”

“处长真幽默，我哪能那么夸您——叫您呢，刚才我听人说你病了，心里可着急了，就想去看看您，病得重不，要不要我去医院照顾您几天，别的我不行，但照顾病人这事我可是内行，特别是重症的，我这几个月都送走好几个了，在我的照顾下他们走的时候可都没受什么罪……”

“我还没到临终关怀那步呢，你是不是盼着我……”

“哪能呢，你看你给我办了件那么大的事，虽然还没有最终办成吧，但我也特别感谢你，是从心里往外地感谢您，当然是希望你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不用那么捧我了，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吧，那个事我今年肯定保证给你办成。”

“谢谢，谢谢秦处长，我不是来催这事的，就是知道您病了，想去看看，没别的意思，您别误会，就是想关心一下您，那我就不打扰了，您休息吧，谢谢处长啊！”

放下电话，秦处长冷笑了一下，关心我的病？关心他的钱才是真的，也是啊，要是换成我，花了那么钱的，真要是办事的那个人死了，那还不疯了啊！”

“喂，你病了，怎么样啊，疼不？是不是又让你老给婆气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哎哟，终于听见你的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把给忘了呢，怎么样，昨晚的游戏过关了吗？”

“还说呢，都怪你，打那个破电话，一下子把我的运气给冲没了，你得赔我，帮我买那个游戏装备，也不贵，才五万块！”

“五万还不贵？你就关心你那个游戏！”

“别生气嘛，我也关心你啊！你病得怎么样，要不要紧啊，听说心脏病可危险了，上午还跟个好人似的，下午就OVER了，那几个名演员都是这么说没就没的，所以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虽然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但我最关心的还是你的身体！”

“好的，我知道了宝贝，我说过的话肯定算数，快去玩游戏吧，别忘了多闯几关啊！”

秦处长放下电话，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越琢磨刚才几个人的电话越觉得不是滋味，这使他的心情变得烦燥不安，也越来越明白什么叫做人情冷暖世态“言”凉。

正在秦处长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号码又出现在了他的手机上。

“你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是不是又想让我去老地方接你啊！”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喝多了，又换了一个新电话，通讯录还没整理，给我男朋友打电话的时候拨不小心拨错了一个号，就打到你那去了，实在对不起！” 

“你男朋友也姓秦吗？”

“是啊！”

“哎，我怎么那么倒霉和他一个姓！”

“你说什么？”

“没事，我是说，昨天晚上你可把我坑苦了，我老婆非得叫我交待这电话里的女人是谁，不但一宿没睡，脸还被……”

“脸怎么了？”

“没事。”

“真是对不起，都怪我，大哥，都是我的错，要不我去你家一趟，当面跟嫂子说清楚？”

“你可别来，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大哥，你别害怕，我只是说说说而已，没想真去，我只是跟你道个歉，别的事我什么也不想做，嘿嘿！”

“谢谢你，谢谢，谢谢。”

“谢我什么?”

“你不知道，从早上到现在，我终于听到一句实话了，因为你的电话所以我病了，因为我病了也就接到了很多人的电话，但没有一个人是真正来关心我身体的，他们都是带着特殊的目的来的，我已经烦透了，我对身边的人失望之极，没想到刚才你跟我说了一句实话，让我的心又一下子光明了起来，请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当面谢谢你，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只要你喜欢就行！OK不？”
 

 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钟后，回了秦处长两个字：“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