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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那是一九九六年。

春天来了，祥林村后面的山上，盛开了大片大片的映山红。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感觉进入了花的海洋。山色空蒙，映山红点缀着整个山体，这里一丛，那里一片，团团簇簇，在青山绿树之间云蒸霞蔚，使整座山都空灵含蓄又热情如火，招惹得多少游人登山采撷。红艳似火的映山红，将整座宁静的山林开放得极尽喧哗，在山间小路两边路上涌动。山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山花，红的红，紫的紫，一路走过去，花团就一路延绵铺展开去。整个山坡，像极了一个浓妆艳抹待嫁的准新娘，高贵典雅，娇羞万千，芬芳沁人，充满了生机和喜庆。

山间的小路上，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欣欣坐在小奇舅舅的脖子上，头上戴着映山红编的花环，美丽可爱的笑脸别提多可爱了。

“小奇舅舅，我妈妈说最近回来看我和姐姐，啥时候回来呀？”欣欣问。一年多没看到妈妈了，欣欣很想妈妈。她已经长高了很多，妈妈见了她一定会夸她又长高了。

“妈妈很快就回来咯，这下小欣欣该高兴了吧。”小奇把欣欣从脖子上抱到胸前：“妈妈买来好吃的，分不分给舅舅吃？”

欣欣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当然给小奇舅舅吃了，舅舅最疼我了……”

“我们回家喽！”小奇抱着欣欣，一路小跑着下山来。

小欣欣今年六岁，姐姐果果八岁，爸爸妈妈三年前去新疆做生意，平时难得回来一趟，姐妹俩寄住在姥姥家。欣欣的两个舅舅小山和小奇都还没结婚，天天哄着姐妹俩玩。果果和欣欣，就像两个小公主，姥姥姥爷疼着，舅舅宠着，每天无忧无虑，活得开心快乐。

欣欣和小舅来到家门口，就看到家里吵吵闹闹的有好多人。欣欣从小舅的肩膀上下来，赶紧跑到屋里，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妈妈。

“妈妈——”欣欣喊了一声，大大的眼睛里，泪珠滚滚落下来。

“欣欣……”杜鹃看到长高了好多的小女儿，喜极而泣，伸手抱起欣欣，紧紧地搂在怀里，久久不肯松开。

“妈妈，妈妈……”果果摇着杜鹃：“我也要抱抱。”

杜鹃弯下身来，抱着两个女儿，泣不成声。

邻居张婶拉起娘三：“哎呦呦，这是干啥嘛，母女见面，应该高兴啊，来来来，不哭了。”

欣欣擦擦眼泪，笑了，抱着妈妈的脖子不肯松开。

果果拉着欣欣的手：“妹妹，看我的花裙子。”

欣欣这才看到，姐姐身上穿着一件漂亮的花裙子，这在她们附近的集市上是买不到的。

“我的呢？我的花裙子呢？”欣欣一下子跳下妈妈的怀抱，摇着妈妈的手要裙子。

“怎么能少了我们家欣欣的呢？”杜鹃笑了，转身从行李包里拿出一件更漂亮的花裙子。

欣欣穿上花裙子，高兴得不得了，和姐姐一起跑呀，跳呀，姐妹俩玩的不亦乐乎。大家看着两个孩子如此可爱活泼，也都由衷地高兴。杜鹃忙着拿出从新疆带回的大枣和葡萄干，招呼众人。

到了晚上，众人都散去了。杜鹃脱下外衣，欣欣发现妈妈的腰很粗，好像绑着什么东西：“妈妈，你腰里是啥？”

杜鹃又把里面的内衣掀起来，欣欣看清了，妈妈腰里绑着一圈钞票。

“哇，这么多钱。”欣欣和果果惊呆了。

欣欣的姥姥冯老太看到女儿拿回这么多钱，不由得埋怨：“你说你，身上带这么多钱，不怕有危险啊。”

“没事的，我们这里离镇上邮局那么远，取钱不方便，我只能把钱带在身上。”杜鹃说：“现在果果和欣欣大了，要上学了。小山和小奇也该托人提亲了吧，哪样不得花钱。”

“孩子你就放心吧，我们养得起。”冯老太说：“咱们家又不是很穷，你不要惦记的。你们在外面，只要平平安安就好，挣多少钱，不重要。”

“就是就是，姥姥姥爷，大舅小舅可疼我和姐姐了，有啥好吃的都先让我们吃，还天天带我们出去玩。”欣欣向着妈妈喊。

杜鹃解下腰里的钱，递给冯老太：“妈，你收着，日子不要过得太紧巴，我和大壮在外面生意做的很好，你不要舍不得花钱。”

“这是多少钱？”冯老太接过钱来。

“五万。”

“我的天啊，你拿回这么多干啥？”冯老太埋怨。

“果果，欣欣，你们要听姥姥姥爷、大舅小舅的话，好好上学，等我和爸爸再努力几年，就在大城市里买房子，到时候接你们去大城市读书，好不好？”杜鹃对两个孩子说。

“好啊好啊，太好了。”姐妹俩高兴地手舞足蹈。

第二天，杜鹃要到镇上买东西。果果、欣欣吵着要去。欣欣今年要上一年级了，想让妈妈给自己买书包、文具盒、还有铅笔、本子等学习用品。杜鹃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给孩子多买些东西，是应该的。但是，小山的摩托车只能坐两个人。

杜鹃哄着果果说：“果果听话，在家等着，妈妈带妹妹去买书包，给你买好吃的回来，好不好？”

果果毕竟大两岁，点点头说：“好吧。”

于是，小山用摩托车载着杜鹃和欣欣，来到镇上最大的超市里。

超市里琳琅满目的货物，令欣欣目不暇接。杜鹃紧紧拉着欣欣的手，生怕走丢了。

杜鹃忙着给父母孩子买东西，小山的手上已经拎了好几包的衣服，还有食物。

杜鹃正在给果果挑选秋天的外套，欣欣忽然想上厕所：“妈妈，妈妈，我要尿尿。”

“稍等一下，妈妈给姐姐买个外套。”杜鹃应了一声。

“妈妈，厕所就在楼下，我自己去。”欣欣看妈妈忙着，决定自己去厕所。

“那好吧，快去快回啊，妈妈就在这里等着你。”杜鹃交代女儿。

九十年代的小镇上，所建楼房还是比较简易的。三层楼的超市，楼上没有厕所，方便要到院子里的蹲坑厕所。

欣欣跑到厕所里小便。由于刚才吃了两块冰棍，这会肚子有点疼，可能是要拉肚子。

欣欣蹲了一会，感觉腿有点发麻，想起来，口袋里没有纸。这可怎么办？

这时，进来一个高个子中年妇女。她就是刘秀。看到欣欣一个小孩，刘秀转了转眼珠：“小姑娘，你妈妈是不是在楼上买东西？”

欣欣点点头：“是的。”

“拉肚子没带纸吧。你妈妈怕你拉肚子没有纸，让我给你送来。”刘秀从口袋里掏出一团卫生纸递给欣欣：“给……”

欣欣疑惑地接过来：“你认识我妈妈吗？”

“是的，我和你妈妈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你可能没见过我，我可是认识你哦。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刘秀说。

“真的啊，”欣欣拿着纸擦了擦屁股，站起来。

“你妈妈有点急事，正在外面等你呢，让我过来带你去找她。”刘秀拉起欣欣的手：“走，我们快去吧。”

欣欣想也没想，跟着刘秀就来到了超市外面的大街上。

“我妈妈呢？”欣欣没看到妈妈，问。

“你妈妈可能着急，先走了。来，阿姨带你去追妈妈。”

刘秀向远处的一个三轮车招了招手，三轮车开过来了。刘秀拉着欣欣的手，不由分说地上了三轮车，对三轮车师傅说：“快走，去三合里。”

欣欣心里有点怕了，从来没听说过三合里，去那里做什么呢？

“阿姨，我们这是去哪里？”欣欣问。

“去找妈妈呀，你妈妈临时有事，让我带你去找她。”刘秀从包里拿出一瓶果汁：“孩子，渴了吧，喝果汁。”

欣欣真觉得有点渴了，接过果汁喝了几口。

没过多久，欣欣睁不开眼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看着熟睡的欣欣，刘秀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