ぶ雪花[em]e327800[/em]飘

（七）

漆黑的夜里，山上亮起了很多火把。很多声音在山间回荡：“山杏——山杏——”

山杏跑出家门后，就不见了踪影。王栓和娘跑出去找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找到。刘老太跑到村长家砸门，说山杏跑了。村长发动全村的人去山上找。大伙心知肚明，知道王栓回来，肯定不会有啥好事。这大半夜的，都担心山杏出啥意外，所以男劳力基本都出动了。其中最着急的是思宇的爹娘。他们看着俩孩子从小一起长大，从心里喜欢山杏。

一夜搜寻无果。天微微亮的时候，大伙都回去了。王栓坐在山头，嘴里叼着烟卷，烦躁不安地张望着四周。

前几年，徐老爹的儿子在山上承包了一片地，种了许多的果树。徐老爹年纪大了，干活吃力，就在山上帮忙照看果树。当下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所以晚上也住在山上，以防有人偷核桃、栗子等。

听说山杏跑了，徐老爹很着急，担心的不得了。他是从小看着山杏长大的，就像疼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疼着山杏。现在山杏跑了，能不着急吗？

徐老爹看王栓没有走的意思，对他说：“老在山上找，也不是个办法。你咋不向南找？或许去了镇上呢？”

“不会吧？又没钱又没穿鞋……”王栓吐了一口烟圈。

“那也不一定的，有可能被好心人给收留了呢。”

“他娘的，谁敢收留，我弄死他。”王栓气呼呼地碾碎烟头，下山去了。

徐老爹知道山杏不可能向南跑，因为自从来到这里，除了上山放羊，她就没出过村。把王栓支走，徐老爹在山上又转了几圈，想看看山杏是否藏在哪里，可是没有。下午，徐老爹下山吃过饭，特意要了老伴的一双鞋。如果万一看到山杏，就给她穿上。那么多荆棘和石子的山路，不知道那双小脚丫被扎成什么样子了。

山杏的印象里，姥姥家所住的地方，也有很多山。如果翻过这些山，会不会就能看到开满映山红的山呢？那不就是姥姥家所在的地方吗？带着这样的想象，在她十二岁那年放羊的时候，山杏向大山深处跑去。她跑啊跑，爬到最高的山头，看到山的那一面还是山，而且根本没有路可走。山杏在山间迷了路，直到半夜，才被村子里的人找到。回去后，被奶奶狠狠地打了一顿，直到山杏哭着发誓说，再也不跑了，徐老太才住手。从那以后，山杏再不敢擅自逃跑了。

王栓回来了，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山杏一直战战兢兢，小心躲避着。昨天晚上的事，让山杏再也忍受不了了，纵然一死，也不能毁在养父手里。山杏挣扎出王栓的魔爪，跑出家门，拼命向山上跑去。由于没有穿鞋，脚底都磨破了，山杏害怕血脚印让人们看到，就把脚放进土里，把血止住，然后撕下上衣的袖子，裹在双脚上。村民们找她的时候，山杏就躲在一片灌木丛里，不敢出声。她不敢再回那个让她充满恐惧的家，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就一直猫在灌木丛里不出来。

好不容易挨过白天，天渐渐黑下来。山杏感觉头有些发晕。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里在一阵一阵地闹腾着。如果这会死了，那么这些年所受的磨难都白受了，还想找到自己的父母，亲自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来找她。还有思宇，如果自己死了，思宇会很难过的。思宇曾经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再没有比活着更大的事了。

想到这里，山杏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悄悄爬出来，想找些能吃的东西。虽然秋天有很多野果，但是大多都在很高的树上，山杏的脚已经肿了，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痛，爬树更不可能了。

前面是徐老爹家的果园。山杏慢慢来到核桃树下，看看有没有落下的核桃。

徐老爹心里记挂着山杏，都一整天了，这孩子能去哪里呢？他在果园周围溜达着，忽然看到前面树下有个黑影在动。徐老爹仔细看了看，像个人影。

“山杏，是你吗？”徐老爹小声问，尽量不吓着她。

山杏听到有人说话，吓得赶紧想跑。

“孩子，别害怕，我是徐爷爷，是你吗？”

“爷爷……”山杏弱弱地喊了一声。

徐老爹一听，高兴地快步走过来：“山杏，别害怕，就我一个人。”

“徐爷爷，你不要告诉我爹……”山杏站在那里有些发抖。

“不会的，孩子。快跟我来。”徐老爹拉着山杏的手，来到他搭建的小屋里。

山杏迟疑着不敢进去。

“没事的，你爹白天找了一圈，晚上刚刚回去了。屋里没人。”徐老爹温和地说。

山杏这才进了屋。

昏暗的灯光下，徐老爹看到山杏的脸上被树枝刮了两道口子，渗着血。他赶紧端来脸盆，让山杏洗了洗脸，然后，又让其洗脚。

“爷爷，我不洗脚了，没有鞋。”山杏说。

“快洗洗，我给你准备了一双鞋。”徐老爹拿出老伴的鞋：“虽然不好看，但是总比不穿强。”

山杏的眼泪涌了出来：“爷爷，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山杏脚上裹着的布早已经和血块沾在一起，拿不下来了。徐老爹倒了一些温水，把脚直接泡到水里，布才慢慢褪下来。看着山杏的脚，徐老爹心里一阵难过：脚上好多口子，已经干了，土已经渗入到口子里面，要清洗干净，很难。而且两只脚已经肿了，惨不忍睹。

“孩子，你这脚要好好清洗一下，土都浸到口子里面了。”徐老爹说。

“没事的爷爷，”山杏说：“我自己洗。”

山杏草草洗了一下脚，因为灯光昏暗，伤口里面的土也没有洗净。徐老爹拿出平时自己制作的草药，敷到伤口上，然后找来些布包了一下，穿上鞋。

徐老爹拿出一块饼子，给山杏吃，这是他带来明天吃的。又摘了几个核桃，砸开，把核桃仁放到山杏手里。

吃过东西后，山杏就在小屋里和徐爷爷闲聊。

“孩子，这样不回家也不是办法，你有什么打算？”徐老爹问。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山杏满脸迷茫：“我想逃出去，找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里找。”

“你的爹今天去南边几个村子找了，扬言谁敢收留你就弄死人家。南边出不去，这大山，也翻不出去的。”

“那怎么办？我宁死也不回那个家了。”山杏哭道。

“唉……这可咋办……”徐老爹也是没有好办法。

“徐爷爷，你千万别说看到我了。要是我爹看到我，我就完了。”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徐老爹叹口气：“天黑了你就到我这里来，我让你奶奶给你做吃的。”

……

天快要亮了，山杏不敢久留，跑到山林里躲起来。

没过多久，王栓带着几个人来了，看到徐老爹问：“老徐头，你晚上听到啥动静没有？”

“哪有什么动静，我就听到有野猫叫了。”徐老爹故意伸个懒腰。

“如果看到山杏那死丫头，告诉我啊。”王栓交代。

转眼到了星期六，思宇回家来了。到家来不及喝口水，就向外跑。

“思宇，你干啥去？”思宇娘在后面喊。

“我去山上找山杏。”思宇边走边说。

“你给我回来。”思宇娘喊着：“山杏跑了，不见了。”

“你说啥？”思宇猛得转身：“山杏怎么了？”

思宇娘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边。最后说：“这都第五天了，这丫头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思宇愤怒了，摇着娘的胳膊大声喊：“你和爹去找了吗？找了没有？”

“我和你爹帮着找了两天，没找到。他那个爹，发动了十几个人，南边几个村子有人盯着，山上也有人呢。”思宇娘说。

“唉——”思宇气得一跺脚，往外跑。

“你去哪里？”

“我去找山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