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知己(五)
原创文学
流年,如一的重复着周而复始的轮回;世人,依旧上演着悲欢离合的宿命。于是,我知道,有些事注定不能够圆满;生命里,一旦有人走进来,就必定有人退出去。而今,我端坐在岁月的风口,隔着泪,观望着爱恨悄无声息的散场。感知着“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的愁肠百结。至此,无助的我,缱绻在过往的岁月里,弥留下,孤寂的心,氤氲在老去的时光中,良久,良久......
我经常夜里一个人对着闪烁的烟火独洒清泪,不愿示人的脆弱让我懂得了明天该如何坚强,一个名字,不敢提及;一首歌,不敢吟唱;一张笑脸,不敢回忆;一个声音,不敢聆听;放下就是尘封,这样的尘封,让我仿佛置身于一座人迹罕见的千年古刹,静的令人心慌,令人胆颤,令人不敢惊动里面的神灵。
我曾问过兰延:“离开我的那一年夏天你在哪里?”兰延说:“那时在丽江。”我说:“没在滨海吗?”她诧异的望着我说:“曾在那里工作,但是那个夏天不在那里。”
夏季的凌晨,我醒来后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睡,便到街上去走,街上很少看到人,零星的有赶去早市的生意人,偶尔会看到推着泛着热气车子的小贩,我当时突然萌发了想离开这座城市去外面走走的念头。
我便坐车来到了滨海,我到了那座城市后不知道在那里转了多长时间,我努力在这座城市里寻找当年兰延生活的点点滴滴,无论是街道还是穿梭的人流都似在梦里见过,我觉得那是一个发展中城市,楼是崭新的,白色的瓷片闪烁着丰富的光彩,似乎在开拓街道,到处是坑,到处是石子,到处是尘土,在鹤立鸡群的高楼周围是大片大片低矮的平房,我觉得生活在那里的人群是温馨的是惬意的,我在那里走来走去,走得大街上吹起了风沙,走得乌云骤起飘起了蒙蒙细雨,虽然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我潜意识中似乎可以寻找到兰延在这座城市生活的足迹,灵魂深处似乎有一种召唤,我想那时我一定是疯了。
那次孤独的旅程我没有向兰延提起过,有时我会觉得那是一次毫无意义的出游,但是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发现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滴水一样以自己的的方式渗透到岁月之中,没有被尘世的喧嚣所蒸溶,恰恰相反,它蓄于我的心底清澈,晶莹,没有污染,它一直在滋润着我的灵魂。
人性有时候很可笑,比如恶棍觉得自己是高尚的,无赖觉得自己是尊贵的,甚至流氓都会装出有文化的样子恐吓善良的人们。是啊,人性就是这样的奇怪,那一串密码你永远无法破译,当然,我知道我自己,没有谁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即便孤独到心痛,无助到死路一条,我也不会放弃我自己,我决不会卑微,不是我太贪心,而是我信仰真情。
我厌恶和鄙视“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忌讳激情过后就成为陌生的路人甲和路人乙,我把真情视做掌上明珠,即便我很渺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尘埃,但我仍会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昂着头挺着胸风吹不散雨打不沉,因为我知道尘埃里有一朵花,为等那朵花开到姹紫嫣红,我甘愿做一粒尘埃守候。
本世纪的最后一个秋天,是这座小城最富有诗意的季节,我把一枚钻石戒指带到兰延修长的手指上,并拉着她的手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很快世纪末的最后一个圣诞节就来到了,小城的人们沉浸在跨世纪的狂热节日气氛中。酒店歌舞厅提前几天就预定出去,街上徜徉着欢乐的人群。
那天上午,我的几个哥们约定,要在晚上开圣诞晚会,庆祝我们取得的辉煌成果,同时邀请兰延参加,感谢她对我们的帮助。
下午我陪兰延去逛街,兰延买了一整套天蓝色的床上用品,兰延说她很喜欢蓝色,她说,蓝色是她的幸运色,还和她的姓谐音。
晚上兰延在“爱迷尔”夜总会定了包间,要和几个客商举行联谊会。原计划我也去,如今几个朋友盛情邀请,计划只得改变。
“没关系”兰延大方的说“我在那里应付一下就去找你,等我,要少喝酒啊”说这话时我们站在街上的十字路口,兰延拎着大包小裹真的象家庭主妇,脸上挂着幸福而娇羞的红晕。
这时天突然飘起了漫天大雪,风吹着雪花落到脸上脖子上让人觉得有些寒意,我拉拉兰延的衣领说“我等你”。
我没有想到这是我们的诀别,当时要是真的有一点预感我宁愿和她一起去。
街上到处是忙乱而欢快的人群,谁也没有想到那场世纪末的灾难就要波及他们中的一些人。
多年来我常梦到兰延在烈火中挣扎并呼唤我的名字,醒来后便深深的陷入内疚与自责当中,如果那天我留在兰延身边,她也许不会死或者我和她一起融入蓝天,我也不会象现在这样苟且偷生,惨淡度日。
晚上我和朋友坐在酒吧,他们纷纷向我敬酒,酒精很快融入血液,麻醉了所有神经,但我狠劲提醒自己不能晕一会兰延还要来。
大约十一点多一个刚刚进酒吧的人在邻座和他的同伴说“听说了吗?‘爱迷尔’着火了,里面困住了很多人。”
我正晕沉沉的缩在沙发里,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但随即“爱迷尔”三个字象一枚巨大的印章“砰”的印在脑子里。
我抓起电话传呼兰延,一连传十几遍没有回音。我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我一遍又一遍向传呼小姐吼“给我呼一万遍直到她复机。”
酒精化为冷汗从发根流出来,人们在惊鄂的看着我。
我站起来向外跑,朋友追上我惊异的问“怎么了阿铭”
我颤抖的说“火,火,又是火,爱迷尔,兰延在里面。”
当我们赶到“爱米尔”时通往那里的路已经封锁,警戒线外是黑压压的人群,这场意外的大火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远处灯光通明,十几辆消防车停在路上。“爱迷而”楼顶浓烟滚滚烈焰蒸腾。
我无法相信兰延就在那大火里,我宁愿相信她临时改变了地点,或她没有去,但现实确是如此残酷的摆在我的面前。
我疯狂的拨开人群向里冲去,执勤的武警拦住了我,我声嘶力竭的喊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我不知道泪水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淌在面颊上,结了冰花,冰冷彻骨,我困在人群里感到那么的无助,我又一次觉得身体象被抽空,双腿软绵绵的,血涌上了头顶,喊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失去了知觉。
身体象羽毛漂浮在空中,天裂开了,四周的云彩向我压来,我欣慰的安慰自己:看到了吧?天怎么会裂?是假的,兰延没有死。
我看到兰延微笑着站在云端,穿着那身蓝色的衣裙在向我招手笑,“我是新来的,以后我跟着你。” 一 会儿,又拿出手帕说“来搽搽脸”忽然又痛苦的喃喃的说“阿铭,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我死的好痛苦。”我腾的坐起来,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周围的朋友都低着头默默无语。
我抓住朋友的胳臂叫道“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兰延没有死,她让我去救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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