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入泥土 高入云端——漫谈山地作家舒垠
个人日记
低入泥土 高入云端
——漫谈山地作家舒垠
□王惠玲
引子:
1995年冬,23岁的文学青年舒垠只身入京,在前门地铁站入口丢下了一个烟头。烟头甫一落地,就被戴红袖圈的老人抓住了:你竟敢在天子脚下乱扔烟头,罚款50元!百般诉苦求饶无济于事,最后,舒垠说自己是个文学爱好者,还有诗歌发表在刊物上。老人说你就骗人吧,看你的样子,不是盲流就是一个流氓。他说不信我给你看我的剪贴本,步步紧逼的老人突然就松了手。待看完他的诗歌,老人说着看不出,还真看不出,然后免除了罚款。许多年后,当年的北京之行依然历历在目,文学青年舒垠与诗歌之间,也从未松开过彼此紧握的双手。
1
舒垠是秦州舒家坝人氏,幼时顽甚,于园中偷果、锅中撒灰诸事乐此不疲。既长嗜文,儿时淘气百般再无染指,务农为生,却一心沉浸在文学的汪洋之中。
舒垠为文朴实,为人谦逊,不论前辈后学、新朋旧友,只要与他结识,无不对他的谦虚低调印象深刻。他是我的前辈,我尊称他“老师”理所应当,他却也非以“老师”之名回称于我。百般却之无果,我却从他一再低避的推拒之中感受到一种无以复加的亲切与自然,于是由他,可在网络上聊天我对他说“你怎样怎样”,他却必回“您怎样怎样”。
舒垠是秦州舒家坝人氏,幼时顽甚,于园中偷果、锅中撒灰诸事乐此不疲。既长嗜文,儿时淘气百般再无染指,务农为生,却一心沉浸在文学的汪洋之中。
舒垠为文朴实,为人谦逊,不论前辈后学、新朋旧友,只要与他结识,无不对他的谦虚低调印象深刻。他是我的前辈,我尊称他“老师”理所应当,他却也非以“老师”之名回称于我。百般却之无果,我却从他一再低避的推拒之中感受到一种无以复加的亲切与自然,于是由他,可在网络上聊天我对他说“你怎样怎样”,他却必回“您怎样怎样”。
交往愈深,对他的谦卑愈是敬重——就像共桌欢宴众人举杯,无论你的杯子怎样的低,也不可能放到比他更低的位置上去。他的谦卑是一直低入到泥土中去的,但这种谦卑只是他发自内心的真实表达,因为包含着深深的自尊与自重,所以不做作,不虚伪,让周围的人感到踏实亲近,没有距离。于他自己,那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无需作伪,无需假装。
他谦逊地把自己低入了泥土,却让读懂了他这份谦逊的人不能不高高地看他。
在天水的文学圈子里,舒垠因此有一众情深谊挚的师友。2013年夏天,娘娘坝特大暴雨淹没了整个乡镇,四面环山的舒家坝村几近孤岛。两天后,舒垠的诗歌导师汪渺先生携文友丁永斌、赵亚锋、余岩松冒雨登门,紧接着,文友刘红玉捎来了面粉、大米和挂面,五点半诗群的鬼石、王春龙、张建勋又组织诗友向娘娘坝和舒家坝捐款捐物。直到去年,五点半诗群和天水作家群举办活动,舒垠的另一位诗歌导师周舟还拉着他的手,说舒垠啊,娘娘坝发大水,可急坏我们了!当时就想到你,想你那里会不会有险情!
那年灾后,鬼石写了一首题为《舒垠》的诗:“既是五点半/又是彼此/说实话/你有时候太过客气了/你一客气/天水就下雨/然后就/联系不到你/我都开始怕你了”。
2
“低头做人,抬头做事。与人相处不要占人家便宜,因为占便宜就是自讨吃亏。”这是父亲对舒垠兄妹五人一以贯之的教导。为人处事中,父亲的教导显然对舒垠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但舒垠走上文学的道路,却与母亲有着莫大的关联。
“低头做人,抬头做事。与人相处不要占人家便宜,因为占便宜就是自讨吃亏。”这是父亲对舒垠兄妹五人一以贯之的教导。为人处事中,父亲的教导显然对舒垠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但舒垠走上文学的道路,却与母亲有着莫大的关联。
舒垠从母姓。舒母生于贫苦家庭,上学时间不长却识字不少,从舒垠和四个妹妹很小的时候起,母亲就给几个孩子讲故事、唱山歌。舒垠说,他一直在想,是什么让自己迷恋上了文学呢?也许就是母亲的血液为他注入了写作的灵气。后来,舒垠未能通过学业跳出农门,母亲却一直鼓励他坚持走在写作道路上。母亲对他说:“好好写,把我的经历写成一部小说,如果再能拍成电视剧,比《渴望》还感人呢!”
如果说是母亲给儿子幼小的心灵埋下了一颗文学的种子,那么促使这种子萌芽生长的,便是少时之师了。王振民先生是舒垠的小学语文老师,擅古风,工诗词,一日课中给学生念了一首自己的打油诗:“勤劳争友谊,懒惰惹祸非。闲事无需管,回去把觉睡。”但就是它,激发了舒垠对写作的浓厚兴趣,他学老师写古风五言和七言绝句,写了就在班里念,王老先生知道后便拿了他的“诗”在课堂上朗读。老师的鼓励和表扬,将少年舒垠向文学的道路上更加引进了一步。
当年,我省著名诗人、汪川中学的汪浩德老先生主编着一本《祁山诗刊》,正读初中的舒垠通过在汪川读书的同乡唐海东接触到了它。在那本期刊上,舒垠读到了汪浩德、刘志清、黄英、陈桂林、张中定等一批当时很有影响力的诗人的作品,尤其是汪浩德先生的《牛蹄湾》,让他深深地迷醉其中。从此,当代诗歌的影子便在舒垠的心中扎下了根。
1992年,《天水报》“雨丝”副刊刊发了舒垠的处女作《山里的小女孩》,自此之后,屡屡投稿均如泥牛入海的舒垠真正坚定了自己对诗歌写作的信念,并于此矢志不渝。
文学创作是件苦差事,尽管也要上养父母、下抚妻儿,但生活的压力似乎从未在舒垠的内心留下明显的痕迹。他沉静安宁、坦然适意地面对着自己的生活,不惊不羡,不躁不慌,干农活、搞副业,读书习字、写诗作文、交朋聚友。
在舒家坝,舒垠陆续写下了他的《山地系列》,包括诗歌“苍茫”和“山地”系列、散文诗“山地笔记”系列,小小说“山地系列”,散文“山地之书”系列。这些作品创作时间有的三年,有的历时十年。在这些系列里,他写了许多与山地有关的事物,云彩、小鸟、蚂蚁、矿山、苔藓、顽石、牧羊人等等,他写的都是山地上他所熟悉的小人物、小事情,诗文中有对人性丑恶的揭示,也有对人性善良的赞美,字里行间显露着人生的艰辛与自然的完美,也传递着他对土地深深的眷恋与挚爱。他说,他热爱着自己的生活。
3
文以载道,诗言志。舒垠之文,几乎从不离弃生活。他写诗歌散文小说,他写自己抡大锤在大太阳底下砸大标号的水泥柱,写自己在腾格里沙漠上奔走,写故里的乡邻亲友,写泥土山林夕阳飞鸟,读来似已身临其境,可以身感之,而他自己,倒像是游离去往作品之外,站在远远的地方观望着那个叫“舒垠”的人的生活,并清楚地辨析酸甜苦辣、险痛伤悲,内心深处却又处变不惊。他写《想起腾格里沙漠上奔走的日子》:“我曾经目睹过惊险的一幕/一只鸟被风暴的大手抛起又抛下/无论鸟儿怎么挣扎/依然飞不出风的手掌/面对这种近似蹂躏的作法/我很愤怒,但我更担心鸟儿的命运/这种情景,常常使我想起/几年前我在武威之北的/腾格里沙漠上奔走的日子/那时,我简直就是一只风中的鸟/但我竟然一直在愤怒之外”。
文以载道,诗言志。舒垠之文,几乎从不离弃生活。他写诗歌散文小说,他写自己抡大锤在大太阳底下砸大标号的水泥柱,写自己在腾格里沙漠上奔走,写故里的乡邻亲友,写泥土山林夕阳飞鸟,读来似已身临其境,可以身感之,而他自己,倒像是游离去往作品之外,站在远远的地方观望着那个叫“舒垠”的人的生活,并清楚地辨析酸甜苦辣、险痛伤悲,内心深处却又处变不惊。他写《想起腾格里沙漠上奔走的日子》:“我曾经目睹过惊险的一幕/一只鸟被风暴的大手抛起又抛下/无论鸟儿怎么挣扎/依然飞不出风的手掌/面对这种近似蹂躏的作法/我很愤怒,但我更担心鸟儿的命运/这种情景,常常使我想起/几年前我在武威之北的/腾格里沙漠上奔走的日子/那时,我简直就是一只风中的鸟/但我竟然一直在愤怒之外”。
当然,他也写理想和精神。比如《方向》:“大地之上/太阳飞翔/天空之下/伊人流浪/乌云遮住了太阳的光芒/而什么又能挡住流浪者的方向”。躬耕在田亩与工地的舒垠,不只怀着一颗热爱和感恩生活的心,还有一个多少乌云和挫折也遮挡不住光芒的理想天堂。
写一本叫做《大地留言》的书,是舒垠早在十年前就拟定的目标,但对动笔缺乏自信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动笔。直到最近见他,他说今年准备动笔,问我这个选题可好。
怎能不好呢?当年读他《山地笔记》便被折服,据说《大地留言》仍将遵循山地系列的主题思路,并扩大叙述范围,而且,《本草纲目》还有可能会成为他文本的范本。
真是让人期待。《山地系列》写了十年,我不知道他的《大地留言》需要写多久。但我知道不论多久,我都愿意等来读。一个愿意花十年时间去写一个系列文字的人,也一定值得读者花更久的时间去等待。
舒垠本名舒建军,“建军”之名是当年一个邻居接生老太太给取的名字,在舒家坝村,和他年纪一般大的人里,有好几个都叫建军。舒垠,是他上中学时给自己起的名字,除了写入户口本的形式没有实施,这就是他真正认可的名号。舒垠,便是“输赢”,他是要自己正视人生路上的输赢,以平常之心待之;而舒垠二字,更为重要的意思是“舒心无垠”。心底无私,天高地阔,他将自己低到泥土的位置,却用这最高的智慧,将自己的人生送上了俗世目光未必能及的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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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6.25.
2015.6.25.
文章评论
山地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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