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南飞

       顺着网友的足迹来到一N把刀网友的“爱的港湾”，那神人也不知是吃雷了还是喝蜜了，他在说说里说“末日来了，我饱满的心房里装的都是你——我魂牵梦绕的女网友，我爱你们”还有一串红心、一串血唇和一串玫瑰。然后下边就是他爱的或是爱他的或是吃撑了求消化的几十条没有掐架没有硝烟的如“我要用我对你的爱让12月22日的太阳照常升起”之类的很有味道的回复。看来这哥们把关系捋得挺顺溜，还真是和谐网事看不出一点不和谐因素。因为陌生，所以勇敢；因为距离，所以美丽——这话一点也不虚拟。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从网事回到往事... 
        碎娃时总觉得2000年远得就跟哆啦A梦的2070一样遥不可及。模糊地记得已记不得是为了啥我堂弟苦苦哀求我不要打他，他说的一句“姐，打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现在仍在俺们家族广为流传。我当时一边踢他一边用筷子敲他的碗，非常狼外婆般哼了声“等到2000年吧”。几度风雨，我儿子伴随着两千年便蹦跶而至，我竟然也稀里糊涂跨了世纪当了娘！遗传加后天培养，小崽子比他娘更具备土匪潜质，还长了一张横扫千军的嘴。面对我的巴掌，小先人会咬牙切齿“姓牛的，打孩子的妈妈不是好妈妈”还满世界地宣布说他在医院抱错了妈!每每那会，我的感觉都甚于这两天对地球的操心...

       前些天在班车上遇到一个我无法用形容词来形容的一个、一个...还是把那东西叫人吧。人是鸟叔般地跳上车的，迅雷间车厢的旮旮旯旯便弥漫着鬼嚎般的所谓神曲。全体乘客都注目人的原因并不是人抽风般地跺脚拉缰绳和不着调的吱哩哇啦，而在人那无比鸟人的头发和口罩上。人的头发颜色太过丰富，我数了数没数过来也就懒得怕数了，就跟小时候为了做个毽子而撵得满村跑的大公鸡脖子上的毛一样，顺着鬓角飘下两屡白发在印有夸张的血盆大唇的口罩上随着主人鸡嘬食的动作在机械地变换造型。如果说一个能把握好疯癫度的谁脑袋上有两种颜色而且这谁和我不沾亲带故，那我还能将将接受。但是，人的脑袋的确有些太过火，我怀疑良田卫生院是不是人满为患，怎么不把这基因突变的奇葩给收了？他明明是在公然亵渎大家的心灵。我不忍心糟蹋我的眼睛但更不忍心错过这不掏钱的热闹..善哉善哉！我在祈祷千万别让那“车祸现场”坐到我旁边！人说陕西地方邪，陕西人也说怕怕处有鬼。那鬼大概是瞧我不顺眼吧，他不辞辛苦地从前门蹦到最后一排，摘下血盆大唇做了个老外的绅士状问我：“请问阿姨，这儿有人吗？”人一说人话，我才确定他的性别也估摸出他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管我叫“阿姨”？听起来有些着急也有些讽刺——事实上就是有些。他其实叫我收电费的或者抄水表的都比那个“阿姨”听着舒服。然后就喋喋不休地开始了他的相声乱弹：“阿姨，你聊微信吗？...阿？现在谁还聊天？阿姨，你玩什么游戏？...阿？你太奥特曼了，我早都不偷菜了。阿姨，你认可姐弟恋吗？....哦，我的几个前任都是姐耶。阿姨，你知道生死疲劳吗？...哦，西门闹是神马东东？阿姨，21号马上来了，你有船票吗？...唉，我有些悲催，快奔三了还每没个正式的媳妇....”他每叫一次阿姨，我都想找个渣土车把我超度了！然后他又机关枪地吐遭他是如何地生错了时代如何地入错了行当如何地杠他爸妈的劲如何地造他老板的反....有个鸭子兼蛔虫的姐们经常说我让她看着碌眼听着硌耳，如果让她领教一哈我那冒牌外甥的功夫，她指不定要夸我有多可爱呢？临下车时，人非得问我有什么末日心愿，我说：“如果地球不耐烦了，阿姨建议你和你的正式媳妇漂在一起；如果有来生，阿姨希望你不再生不逢时生不逢地生不逢好爹娘生不逢好老板。”

        突然又想起了我二婆。上次回家去看老太太，老太太正在院子嗮暖暖，我爬她耳边吼了声“二婆”老太太丝瓜瓤子一样的脸顿时就乐开了花。我都吼了半天了，老太太才突然问:“你是谁？”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不成老婆子快有情况了？我逗了逗她：“我是老牛。”老太太更逗：“老牛把三年都过了，我问你是我哪个孙子？”看来在我二婆的心里只有我二爷配叫老牛。旁边的婶婶拿来二婆八十寿宴的照片并神神秘秘地说自从二婆过完八十岁生日，就开始不好好认人了。我把那张镶在镜框的特写凑到老太太跟前继续逗：“老婆子，这张是将来往墙上挂的，挂在老牛旁边。”老太太似乎听明白了，压低声音既诡异又严肃地说：“还挂啥哩，听西头的蛋娃说地球就要爆炸了，咱渭渭还在美国哩，也不知道美国的地球炸不炸？”我这下是真吼了：“就知道惦记你亲孙子，小心我不爱你了，你把你的偏偏心放得稳稳的，奥巴马还要再干四年哩，美国的地球不会炸，朝鲜人民偷偷摸摸地把卫星都放了，鬼子还在死皮掰裂地纠缠着钓鱼岛.那就证明全世界的每个地球都都好好地转着哩，西头蛋娃刚还在地理挖山药，他是哄你瓜老婆子哩，你啥时候听毛主席说过中国的地球要爆炸？再说了，即就是炸了，你也够本儿了....”

      冬云如絮，不见雪来。古城今冬是出奇地干燥阴霾。华商报说西安的空气质量排全国倒数第一。难怪高新医院呼吸科的楼道上都是一条龙的+床。听大夫说他们科室最近的入住量已创历史新高，而且未来几天还会继续保持这种超饱和状态。从医院的繁荣程度和病人跟病魔抗争的热情看，末日论并未给人们造成多大影响。在住院部呆呆，顺便也能欣赏人生百态：有病人在腻腻歪歪地描述他那脆弱的肺；有没病乱呻吟的家属在一遍又一遍地恶心着漂亮女医生；有与其说是探望不如说是练免疫力的亲友们的碍眼占地方；有护士在喊“暖气片上不能放东西，一会领导检查，谁的袜子谁的饭盒？赶紧的啊；”有要么有点钱要么有点权的VIP患者在横挑鼻子竖挑眼...几个病友扎堆分享着末日心得，大概意思是如果地球万劫不复了他们所有的钱都得打水漂，还不如拿上一万多给医院做贡献，“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不起作用”这句很有意思的话我偷听一遍就背过了.....不懂装懂或是啥啥都不懂的病人家属把医生办公室捣鼓得异常沸腾；护士站的呼叫器那手机彩铃般的音乐就没太消停过；公共卫生间的吵架声更是锦上添花，一个是“谁神经病躲厕所抽烟，无聊死了”一个回“那行，我去你床上抽”然后就开始见证谁比谁更不省油了...护士刚过来劝架，就被一拿着苹果刷微博的家属拽去换药了...我服了，蚂蚁打仗都比这有秩序.

       我有时候也会大脑异常放放电：如果地球不出玛雅人意外地地老天荒了，我该有多少个遗憾呀？我儿子到现在都不爱我你说我是不是白爱他了；动辄就吹我家在华山脚下可我还没见过活华山的眉眼；“什么东西真的不让人喜欢而假的都让人难舍难分”的谜底我是怎么猜也猜不出来；整天搅和男女关系也没见凑成一对戳散一双；还没见过高密东北乡的红高粱；上个世纪有个货借了我两百块钱到现在还赖皮不还；周围的姐们一减就瘦很是令我不舒服；都末日了还没有被暧昧都能亏死....还好啦，想想我的债权人牙痒痒的样子，心里好歹也平顺了点...

 刚刚又有个好友动态：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是最后一个星期一，这个周一不再万恶！

哎，万恶的末日，你到底末不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