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

　　　海燕家的狗欢喜地引着刘五跑，在门边停下，狗弄出的响声引得海燕起床开了一条缝看外面．刘和祥没能压住的一声咳嗽引得刘五的眼直往里面瞄……

“燕婶，看到祥爸没有？”刘五假装没听到，问道。

“没有啊，怎么没在那边吗？你去看看前面是不是打牌去了。”海燕往前一指，同时用身体挡住虚开的门。

“哦，那我到下面去看看。”刘五是何等机灵的人，小小年纪已练就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能让祥爸难堪么？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快点离开。

刘五小跑着往另一处跑去，狗也随他跑去。海燕家的狗也常跑到他住的地方来，与刘五混熟了，那欢喜劲儿不亚于见到海燕本人。刘五在外磨蹭了很久才回去，看到祥爸正在喂鱼，便跑过去，接过饲料。

“爸，你休息一会，我来。”刘和祥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尴尬，他知道刘五听到了他的咳嗽声，他看到已快成小伙子的刘五，脸还是红了。他递过饲料，没再看刘五，到处都要喂到啊，留下话，走。

刘和祥伸手抚着海燕家狗的头，突然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把正在切的肉丢了一大块给它，目光温和起来，似乎有海燕的气息在隐隐散发出来。

“吃了饭你就回家去吧，这儿现在不忙，家里现在农活多，去帮家里吧。”祥爸对着正埋头吃饭的刘五说，同时第一次给他碗里挟了一块肉。多吃点，现在正长身体呢，祥爸想，这小子精灵，以后说不定还要靠他支撑。

“回家别乱说话啊。”祥爸对着正要回去刘五叮嘱道。

“放心吧，祥爸，你还是小心点好。”刘五话不挑明，但都知道在说啥。

半路上和海月相遇。

“快，妈妈肚子痛得厉害，咋办呢？”海月很少叫他哥，刘五于是快速回家，海月再去叫父亲。

刘五回到家里，看到张母脸色惨白，痛得捂肚翻滚。

“阿姨，我们去医院吧，这样痛下去会没命的。”于是刘五在村里叫了拖拉机，背着张母便往镇医院赶。打针吃闹腾，虽松缓一些，但还是不见好，好在此时祥爸也到了，于是又转到县医院，一查，急性阑尾炎，手术后，便不再痛了。刘五争抢着照看张母，要不是张母带他出来，自己现在还不知是啥样呢？还能像现在可以读书，所以她对张母和祥爸的感恩之情很深。虽然海月还是对他不冷不淡的，但他不介意，依然对她百依面顺，不叫她受一点委屈。

海月经过母亲生病这事后，对刘五不再那么排斥了，看到刘五真心实意在照看母亲，海月马上就要县城上高中了，要住校，以后见着的机会很少很多，突然在海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舍和愧意，这么多年一直对刘五冷眼相对，可刘五依然对自已关心爱护，在学校和别人打架是为她，上学迟到早退是为她，家里活基本不要海月伸手，都是刘五抢着在干，刘五心里明白，自已毕竟和他们家里没血缘关系，唯有自已多干多做，在这个家才有立足之地。刘五还要两年才升高中，虽然他比海月年长，但以前根本就没读过书，起步较晚。

张母内心还是很感动的，这忙前忙后的都是刘五。

“你去学校吧，马上要考试了，我还早呢，张妈就我来照看吧。”刘五对海月说。他请假不去学校上课，叫海月去。刘和祥的养渔塘是不能离人的，这照看张母的事就落到刘五身上。

“五子，委屈你了，你妹马上要考高中了，等她空了辅导你好了。”张母看刘五的眼光柔和了许多，她一直觉得，刘五到这个家，还是打扰了她以前的生活，虽然是当时一时心善提议把他带出来，但刘五似乎和她不亲，反而和刘和祥亲近，这是她不愿看到的。然而在张五一次次把她扶着上厕所后，她还是没能忍住悄悄在一边抹泪，这小子，有孝心，收养他，真没错，也怪自已生了海月后，再也怀不上，他看得出刘和祥想要一个儿子。

一家人欢喜着送海月到县城读高中。终于可以走出这闷屈的环境了，海月如雏鸟初飞般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至少，不用再看到刘五，看到他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地样子，陪着小心地看她脸色。她有些于心不忍，人稍大一点，对事物便生出一丝丝善意的悲悯，包括对刘五不幸的童年，也包括她看到的刘五，从到她家后，便一改过去的邋遢模样，似乎在努力改变着在她心里的印象。

到县城读书后，海月和刘五只有在星期天才看得到，海月要是没回来，张母便会叫刘五送钱粮。

刘和祥的鱼塘生意越来越好，便陆继新开了几个鱼场。已是远近闻名的万元户。当刘五骑着摩托车到学校给海月送东西时，那神气样儿让海月心里升起一些骄傲感。但在内心，她依然排斥着刘五，那少年时的鼻痕还是时不时跳到她眼前，让她有想逃的感觉。

“哇，你哥哥好帅气啊。”同班的女生在她面前惊呼，她们并不知她们不是亲兄妹。

“怎么的，我介绍给你好不。”海月脸上尽是自豪感，但还是想到了他的鼻痕，有点懊恼。

海月第一次坐在刘五车后是在她高三快要高考时。刘五也在读高一了，但是在镇上，和她不在一个学校，他去接海燕回来。

父亲闹着离婚，母亲不愿意，便在家偷偷喝农药想要自尽。好在刘五回家发现，便急送到镇医院洗胃，命是保住了，但人似乎呆了一般，看人眼神也是痴痴的。海月便有些恨父亲，把母亲逼到这份上。母亲虽无大贤，但也一心一意为这个家。

   一听说母亲喝农药了，急得大哭。海月想也没想，就上了车，以前她是从不坐刘五车的。海月第一次闻到了刘五身上的味道，那散着汗味与青春气息的味儿让海月心里有些恐慌，也有点五味杂陈，毕竟，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血缘，海月可从没如此近地靠近一个男子，她用手试图把她和他分隔开来，没坐过摩托车，心提到嗓眼上，但在车的巅簸下她无能为力，好几次差点摔下车去，吓得大叫，她立马就抓紧了刘五的肩，脸怎么就红了起来。

“我慢点，我慢点。”刘五说。海月便立马松手，一想母亲还在医院，又想叫他快点，可怎么就叫不出声，她试图不与他有某种关连，即便此刻他们如此近地有某种联系。

“我恨你，我恨你，你把母亲逼成这样。”海月对着坐在母亲床边的父亲哭喊。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对不起啊。”刘和祥捶打着自己的头。

刘和祥想离婚当然是因为海燕，他们已无法分开。他答应张兰花的任何条件，只要她愿意，但张兰花就是不离，到最后还差点弄出人命。

婚自然是离不成了，海燕那边又催得紧，这如何是好。刘和祥和海燕已商量好，他们一起到深圳特区去，把这边的鱼场转包给别人，在那边就不会有同村人的白眼了。

刘五的心也倍受煎熬，以后张母得有人照看，摆在他面前的路要么回家照看张母，要么请人，但在当时，还没有请人照看病人的，刘五当如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