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阿:谱写时光交错的城堡(彭时雨 )

个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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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的背面裸像》 
 

  在所有印象派画家中,雷诺阿也许是最受欢迎的一位,因为他所画的都是漂亮的儿童、花朵、美丽的景色,特别是可爱的女人。粉红粉蓝的基调、娇艳的圆脸女人和儿童,色彩透明鲜艳,笔触轻快柔美,似乎人们都生活在鲜花盛开的花园里,没有忧愁,没有阴影。仿佛雷诺阿留给世人一曲永远的“春之声”。雷诺阿 少年时在一家瓷器厂负责为瓷器描绘花朵,开始对艺术产生浓厚兴趣,21岁时立志做一名专业画家。他与莫奈在同一画室学画而成为挚友。18世纪70年代中 期,雷诺阿已发展出个人独特的风格,画中经常出现的优雅女士,像粉红玫瑰般惹人怜爱。这时候的人物造型为避免清晰轮廓或粗线条,而以自然写实的笔调烘托出画面那份梦幻感,有点午后阳光下的慵懒,光影斑驳,有种温馨的热闹。到了1881年,雷诺阿开始回归古典,同年他前往意大利取经,回来后作品有了极大改变。不久后他又觉得自己的风格太严肃,于是再度采用粗犷自然的笔触却不失物体原有的外形。奠定了这种画风后,他用色更大胆,技法更奔放,他的主题总是女性 桃红晶莹的肌肤、丰满光滑的胴体,予人健康活泼的印象。雷诺阿笔下的裸女一如既往地没有“主题”,不是神话中的维纳斯,而更像是生活中的无名女性。色彩简单却丰富,对比色的运用让画面光彩照人。笔触灵活而准确。仔细观赏原作,会发现那人体的周围还有朦朦胧胧的一圈“光晕”,好像是那热乎乎的人体散发的体温。
 
  雷诺阿在绘画上,并不像其他印象派画家那样一直被沙龙排斥和拒绝,沙龙的大门一直对他打开着。倘若只为了赢得沙龙的青睐而故意去追求虚幻的历史或者宗教题材,去表现矫情的贵族气质和古典风格,就势必要压抑自己的内心情感和美学追求,就势必要背离自己以画笔去歌颂快乐的艺术信条,作出艺术上的妥协和牺牲,起码不能随心所欲、快乐地作画,这恰是他无法接受的。可是,不去迎合沙龙的口味,画家就无法在主流艺术界立足,就会面临无人问津的困境,随之而来的必然是生活的更加贫困。面对这种两难的困境,雷诺阿在1874年毅然参加了第一届“沙龙落选展”,此即后来所称的首届印象派画展。他的参展作品《包厢》在构图上打破了新古典主义的平衡法则。他截取了包厢的一角,采用了非传统的不规则构图,造成画面的动荡感,但充塞画面的两个人物的满构图又平衡了这种动 荡。他降低男人的色彩对比,使他隐在后面成为背景,而用一束光集中到女人身上,以温暖的色调来造成女人光艳迷人的魅力,大块的黑白对比更使女性皮肤和衣服的色调显得楚楚动人。他也像西斯莱一样喜欢使用暖色调,丰富的玫瑰色、紫色和桔红、金黄色不仅使人物皮肤显得透明娇嫩,又使画面给人以欢快、幸福的感觉, 这种特点大多表现在他的那些室内人物和女人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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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
 

  1876年,雷诺阿在巴黎参加第二次印象派画展,展出了一幅女性裸体,将其称为普通的“习作”。他这样做似乎是为避免评论家们的指责,但评论家们并未留半点情面,尤其是《费加罗报》资深艺术评论家艾伯特·沃尔夫不无讥讽地说:“那么,让我们告诉雷诺阿先生,一个女人的上半身不是一堆布满只有完全腐烂的尸体才有的绿色的紫色斑点的腐肉。”这位评论家不能接受的是雷诺阿的画看上去像一幅草图,缺少实实在在的主体,不能接受色彩的缺乏现实感,而这些正是令今天的我们感兴趣的,也正是这些因素,在当时为独具慧眼的观众和某些正在探求特色道路的年轻画家开辟了新的前景。雷诺阿《习作》中的人物略微偏离中心线,在齐腰部被略显生硬地切断,用灵活的大笔触绘出的背景将其鲜明地托出,看上去似动非动,又给人以光线射在模特身上的感觉。人物上半身的明亮色调和蓝色阴影的对比,有意乱涂并置于暗处的面部,展示出阳光透过植物叶片般的效果,如同我们可以在露天见到的一样。这种顺其自然的创作理念正是雷诺阿所追求的,而 这又正是恪守画室创作清规戒律的学院画派卫道士们所不能容忍的。他利用各处来的散光减弱了形体的重量感,使得这些散光处于不同的色调之中。在这里,色彩是第一位的,色彩与光的结合降低了形体的作用,从而使画面处于一种欢快轻松的气氛之中。
 
  但是这种探索被他1881年的意大利之行打断了,他在意大利开始迷上了古典绘画形式,于是在作品中逐步走上强化素描和形体的阶段。但这个阶段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意识到由于素描和形体的强化,色彩成为一种很不自然的东西。因此从19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印象派的画法又回到了雷诺阿的作品之 中,不过这两方面的因素又时常相互交汇。
 
  裸体女性曾是雷诺阿作品中常见的主题。他晚年画作中典型的室外女人体,既结实有力,又充满光感,对背景的写意式处理使双方形成对比,背景似乎只是作为一种抽象的色斑而增强了画面欢乐、生动的气氛。将阳光下的半身像《习作》与1909年创作的《躺着的背面裸像》所反映出的成熟时期的迥异观念作一比较。人物所处的室内环境并无特别之处,但整齐的帷幔和一个绣花靠垫显示出居室的富有。裸女非常性感,体态优美,其姿势不禁令人想到过去几个世纪的一系列名 作:提香及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还有18世纪的法国画家,如备受雷诺阿推崇的布歇或弗拉戈纳尔的作品,甚至还有鲁本斯健硕豪迈的女人体。雷诺阿始终把这些大师尊为楷模,开始重新思考原本一直在试图打破和超越的古典精神,但面对这些大师,他又是自由的,甚至是有些放肆的。在其艺术生涯的后期,雷诺阿不再介意是在室内还是在花草茂盛的大自然中创作裸体画。有时,他使用取自古代神话的某些饰物,或借用西班牙及北非民间艺术中的一些器物,使其作品独具一格, 但他最看重的是色彩的表现力。这幅画所用的颜色很简单,但不断使用的对比色使其光彩照人。画的尺寸相对较小,但自由而灵活的笔触始终是准确而有分量的。这种对古典传统的回归并没有减弱画作所表现的大胆探索精神——艺术家在此赋予女人体以崭新的意义。
 
  阳光、空气、大自然、女人、鲜花和儿童,是雷诺阿一生用丰富华美的色彩所弹奏的主题。雷诺阿一生都很贫困,但画面却很甜美、明丽。他所画的女性丰满娇丽、妩媚动人,目光中常常流露着一种淡淡的忧郁;所画儿童则天真纯洁。雷诺阿同印象派的先驱们一样,不喜欢新古典派的既定构图、捏造的美丽,他们也不喜欢学院派那种高雅的主题,他们想描绘“眼睛看到的东西”,想描绘最平凡的主题。印象派最初的信仰是借助自然景色捕捉自然的光色效应,而雷诺阿则在室内环境中感受人体的光泽与细润,以光斑的闪烁辉映人性的魅力和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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