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

个人日记

    禽兽不如一词是骂人的话,实属贬义。从古至今,自以为是的人类仗着自己会说几句人话,觉得自己是高级动物,洋洋自得,但是,很多时候,自己的思维、言行真的连禽兽不如。不信,那你就听好了!
   读初二,镇上举行完“五.四 ”运动纪念活动后,我顺着红岩支渠回家。刚走到闸门口地方,支渠闸门前堆积了一大堆有杂草、树枝、生活垃圾混合成的垃圾堆,堆下面就是湍急的渠水。突然,从垃圾堆里传出几声“汪汪”的狗叫。我停下脚步一看,垃圾堆里冒着很小的狗头来。我立即从支渠的旁边的大树扳下一根树枝来,刨开垃圾一看,小狗的后半个身子已经侵泡在水里,它之所以没有被水完全淹没,是因为它用前爪子死死抱着一根树枝。这小狗挺聪明的,心里这样想到。小狗呢?正用乞求目光看着我,好像说:“救救我吧!救救我吧!”还好,整个垃圾堆就在渠边。我伸手就能够着小狗,我丢掉树枝,用手抓住小狗的头皮,将小狗拉上岸。还没站稳,小狗首先用力地抖抖身子,将吸附在身上的水和垃圾统统抖落在地,然后坐在地上,最后抬起头,一动也不动,两只明亮的大眼静静的看着我,让我感觉特别的亲切。我看到小狗全身漆黑,没有一根杂毛,很漂亮。当我和小狗的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小狗突然起身,尾巴不停地摇摆着跑到我的脚边,用它爪子不停地拍着我的脚面。我心里想,这肯定是小狗在感谢我救命的动作。
    我说,跟我回家吧,小狗狗。我对小狗做了一个走的动作,小狗似乎听懂了我对它说的话,跟着我到了我家。
    母亲看到小狗模样,就说“这么黑,以后就叫小黑吧。”家里也没有给它套上狗链,敞养着。小黑越长越大,它不像其他家里敞养的狗那样,无拘无束地东游西荡,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很安静地趴在我家门前,即使出去和其他家的狗玩,超不过半小时,都会准时地回家,一声不吭地趴在门口。要是一有陌生人走到我家院落,还没朝我家门口走,它立即起身,呲着牙,虎视眈眈地盯住来者,要是来者继续朝我家门前进,它也朝来者前进,边走边狂吠起来。即便是来着手里拽着木棒什么的,它也无所顾忌,只是越来越愤怒地叫得更加厉害起来。家里人见状,怕小黑伤着别人,对它说:小黑,不许叫,这是我家邻居。小黑立即住声,往家门口旁边一卧,又安静地趴在那。
   来者都会说:这狗好懂人性!我家那条狗,有你家这只该多好!
   家里来客人时,母亲对小黑说:“小黑,这是我家的客人,你要认清楚,不能乱叫乱咬,知道吗?”小黑这时规规矩矩地卧着,听着母亲说。
   那时候,大姨家经常遭小偷光顾。她见小黑对我家这么忠心耿耿,便对母亲说:三妹,我家缺条狗,你家小黑这么忠心,借我用用吧,母亲答应了。母亲找来一根狗链,正准备栓在小黑脖子上,它似乎明白了什么,射箭似的跑开。“小黑过来”母亲对它招手,小黑远远地看着母亲,并未动身,“快点过来,我不是要拴你,你过来,”母亲将狗链收好,藏在背后,用另一只手对小黑挥挥。小黑慢慢放松警惕,朝母亲走来。来到母亲跟前,母亲用手摸着它说:“小黑乖,小黑听话。”小黑耷着脑袋,尾巴不住地摇来晃去,任由母亲抚摸。母亲见小黑完全放松警惕,迅速将狗链套在它的脖子上,用手拉住链子。小黑根本没想到主人会骗它,第一反应就是挣扎,头剧烈地左右摇摆,尾巴不再是先前的动作,垂下不动,整个身子不停地向后移动,似乎拼尽全力也要挣脱套在脖子上的圈套。母亲没想到小黑的反应如此强烈,或许母亲根本没想到小黑会用如此大的力气反抗,被小黑猛地一下反拉了个趔趄,“嘭”的一声扑在地上。小黑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立即停止反抗,一下子跑到母亲身边来,仿佛做错事似的,一边不停摇摆尾巴,一边伸出舌头,舔着母亲的脚背。
   小黑这一系列的动作让站在一旁的大姨看得目瞪口呆。
   母亲拍拍小黑的脑袋说:“没事,小黑,你去大姨家,帮她看看家,要得不?”小黑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话,安静下来。母亲将狗链递给大姨,大姨拉拉小黑,纹丝不动,再使劲拉,还是不动。母亲又说:“我家小黑乖,跟大姨去,帮她看看家。”小黑这才起身,眼睛还是很亮,摇着尾巴,望着母亲。母亲晃晃它的头说:“去吧,你会回来的,家里等着你。”小黑这才跟大姨走了。
    大姨将小黑拴在她家门前的桃树下,专门给它做了一个狗屋,小黑并不买账,整天不停地叫着,大姨给它狗食,它要吃,吃完继续狂叫。时间不断流失,小黑似乎知道叫声是徒劳的,通过一段被栓着生活,慢慢地,它不再叫个不停,开始适应大姨家的环境和生活。在它的意识里它会想,以后,这可能是自己终守一生的家,自己要对主人做好本职工作。小黑没有改变它在我家的习性,不管是大姨家的邻居或是大姨家的其他亲戚来,它都会先是呲牙,然后大叫。要是陌生人,它还会跳起来,对着陌生人狂吠起来,要是它觉得来者不善,假如不是有根链子拴着,它肯定会扑上来,将来者按在地上,乱咬一番,才会解气。
    大姨家因为有了小黑,小偷光顾她家至此绝迹。我们一家人去大姨家,小黑不像看到其他亲戚那样狂叫,像是看到亲人似的只会抬起爪子,不停地做着作揖的动作。大姨便说“咦,他们才是你的主人?对别人,你叫个不停,对他们,你只会作揖。”
   小黑在大姨家呆久了,大姨将套在小黑链子松开,小黑像发出的炮弹,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大姨觉得小黑忠于职守,放它一放,一来老拴着不好,二来算是奖励小黑的恪尽职守,以为它会像在我家一样,出去玩一会就回家,谁知道,直到天黑,也没见小黑落屋。急得大姨四处寻找,不停地叫着小黑、小黑的名字。
   小黑没去别的地方,它回到我家来。母亲看到它时,很惊讶地说“这么远,时隔这么久,居然找回家了,了不起,小黑。”第二天,母亲也不拴它,只是说:“小黑,跟着我,去大姨家。”小黑乖乖地跟在母亲后面,又回到大姨家。
   母亲拿着链子说:“小黑,拴着吧,以后要是想回来,让大姨给你松开就是了。”小黑听完母亲的话,不像母亲第一次拴它那样反应强烈,吐着舌头,肚子一松一驰地蹲在地上,看着母亲,让母亲将链子重新拴在脖子上。
   从此以后,大姨要是觉得将小黑栓久了,先将后小黑喂得饱饱的,才松开圈套,对它说:“小黑,回老主人家去看看吧,快去快回。”小黑冲大姨摇摇尾巴,飞似的出了大姨家,便回到我家。
   1993年当兵走的头一天,我去大姨家看小黑。我将它松开,对它说:“小黑,我要当兵去了,特意来看看你,今天跟我回家吧。”小黑和我回到家。第二天所有的亲朋好友为我送行,小黑就在我旁边转来转去,显得急躁不安,鼻子在我身上嗅来嗅去。我走出家门口时,小黑却卧在家门口,也不看我。我觉得奇怪,按照以前的规律,它肯定会跟在我后面的,屁颠屁颠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于是,我蹲下身子,摸摸它的头说:“小黑,我要走了,一会还是回大姨家吧。”话音刚落,它像离弦的箭跑出去。看着它远去的影子,鼻子突然一下子感觉酸酸的。
    小黑没去别的地方,还是回到大姨家。
    1995年我回家探亲,再去大姨家看小黑。桃树已经死了,树下也没了狗屋。我问大姨,小黑呢?大姨给我讲了小黑丢失,没有音讯的经过。
    原来,某一天,大姨照例将小黑喂得饱饱的,松绑,让它回我家看看。在小黑的神经里已经形成头一天回我家,第二天下午准时回大姨家的条件反射。但第三天仍然没有见小黑来,大姨着急了,来到我家问母亲:“小黑回你们家没?”母亲说:“没有呀。”“那它跑哪去了。”“可能是贪玩,跑远了吧!”
   第四天,第五天过去,依然没见小黑回家,母亲和大姨便沿途打听小黑的下落。
   好几天过去了,小黑渺无音讯。一个月,两个月,大半年······小黑彻底消失在回我家的归途中。
   曾经,我救下小黑 ;曾经,小黑是那么的可爱;曾经,小黑对我家和大姨家忠心耿耿。而今,它无缘无故乃至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在茫茫世间,让母亲和大姨难过很长一段时间。小黑的消失,肯定是人为的。尽管它是一个畜生,但在我眼里,小黑不是畜生,它就是我家的一份子,这种感情融化在血液里,与生俱来,当然,也是小黑用忠实来回报我的救命之恩的本能,是大爱,所以会爆发出不可想象,连人类都会惊奇的智慧和力量。我坚信一点,小黑如果没有遭遇不测,它会用它最忠实的心来感恩它的新主人,我会祝福小黑好好的活着,我家大门永远为小黑敞开着,等着它回来。如果小黑已经遭遇某人的毒手,那我只有说,某人,称呼你畜生太抬举你,你真的畜生不如,你给畜生舔屁股都嫌你舌头粗了!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