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民族部落的兴衰之谜一一落城村历史钩沉初探

个人日记


在黔之腹地紫云苗族布依族自治县西南角之火花乡,有两大山脉平行自东南向西北蜿蜒而行,连绵簇拥着一条河流,以及河流两岸散落的数十个村庄。这条河就是以噜嘎水库为源头的纳容河,纳容河汇入打帮河后进入南盘江。在这条小河的源头不远处,有一个叫做落城的村庄。辖区面积10多平方公里,人口1500多人。有苗族、布依族、汉族、仡佬族、回族等10多个民族。全村包括花坛、花鱼田、田坝、新院、麻雀寨、磨蝉、大院、大田、椿木树等十几个自然村组。落城村地处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区的低热河谷地带,海拔630米,森林覆盖率近40%,每立方米空气含负氧离子3~4万。年平均气温18℃,光照时间长,年日照1400小时,年降水量1300毫米,无霜期320天以上。这里地形酷似一个巨大的槽子,由于气候特别温暖,因此,有“火烘槽子”之称。
这么一个得天独厚,深受大自然恩赐的美丽村庄群落,与纳容河上、下游各村一样,都是这个没有冬天的“火烘槽子”里的宠物。但是,为什么这里却别具一格地拥有一个奇怪而神秘的名字一一落城?我查遍了各地方志,都找不到有关落城这个地名的只言片语。由于笔者土生土长于斯,自然不甘心于这种茫然和沮丧。于是,只好把悬念投向相关史料和某些传说,希望通过这些信息,来打开搁置心底已久的疑问。
一、关于夜郎国与“夜郎自大”之说
唐代大诗人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诗句云:
杨花落尽子规啼,
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
随君直到夜郎西。
据《后汉书·南蛮传》记载:“永初初年,九真徼外夜蛮夷,举土内属,开境千八百四十里。”当时的夜郎甚至包括今东南亚的一些国家。古夜郎的核心虽在今贵州黔西南一带,但它东至湖广,西及黔滇,北抵川鄂,南达东南亚各国,地广数千里,与西汉初期的版图不相上下,可谓泱泱大国。故“汉孰与我大?”并非“夜郎自大”,而乃名不虚传。夜郎之名第一次问世,大约是在战国时期,楚襄王(公元前298年一前262年)派“将军庄跃溯沉水,出且兰(今贵州福泉市),以伐夜郎王”,“且兰既克,夜郎又降”(常琼《华阳国志·南中志》)。因此,人们方知西南有一夜郎国。夜郎国被中原政权记述的历史,大致起于战国,至西汉成帝和平年间,夜郎王兴同胁迫周边22邑反叛汉王朝,被汉使陈立所杀,夜郎也随之被灭,前后约300年。之后古夜郎国神秘消失。这个古老的文明在中原史籍记载中留下了一团迷雾。
根据彝族的史料可知,夜郎兴起于夏朝时期,历经武米夜郎、洛举夜郎、撒骂夜郎、金竹夜郎四个朝代。武米历史时期又分为采默、多同、兴和苏阿纳四个历史阶段。夜郎时期,夜郎国只是一个较强大的奴隶制君主国。从国王采默即位开始,以夜郎为首,四周的小国建立起了联盟,并与周朝建立了联系。采默夜郎统治的联盟有5个成员国;多同夜郎统治的联盟有6个成员国;兴夜郎统治的联盟有10个成员国,其中有7个归其直接统治;苏阿纳夜郎统治的联盟有9个成员国;苏阿纳之后,夜郎盟主转移到佐洛举部落,是为洛举夜郎。洛举夜郎曾经统治了10个成员国。但这一代夜郎王朝在首领佐洛举死 后就断了香火,来自于武部分支的撒骂继任盟主,建立撒骂夜郎。撒骂夜郎曾经非常强大,但频繁的战争消耗了这个王朝的实力,它统治下的句町部的幕帕汝舍磨部逐渐强大起来,首领金竹于是掌握了夜郎的军政大权,成为夜郎盟主,建立金竹夜郎。
金竹夜郎统治时期是夜郎国有史以来最强盛的时期,也可能是夜郎国向封建社会过渡的时期。可惜的是,金竹夜郎的最后一代国王不明智地惹怒了汉王朝,引来了国破家亡的大祸。夜郎奴隶制联盟有浓厚的军事性,为了共同的和各自的利益,各联盟国在夜郎国的指挥下作战。战事结束或夜郎国实力衰减时,一些盟国就可能脱离出去,各自为政。当时的战争非常频繁,其中有关夜郎的战争最多。
从以上史料推理,夜郎国确实是一个大国,至于为什么鲜见史籍记载,首先,它只是一个由很多部落缔结的联盟,就象今天的欧盟。而且又是以少数民族为主的多民族奴隶制社会国家,文化的发展有所限制,或不被统治者重视,因此造成了夜郎国历史资料的稀缺。夜郎国最终的覆灭,不仅是 经济文化极其落后,政治军事上与西汉政权的差距,都是不容忽视的原因。







二、落城!一个模糊了的帝国遗址
夜郎联盟王国的中期,也就是洛举夜郎时期,这个部落在盟长佐洛举死后,由于后继无人而衰亡。
落城这个地方,靠近纳容河上游,地势开阔平坦,水源丰富,草木茂盛,加上气候条件特别好,这无疑成了部落首领安营扎寨,休养生息的理想之地。
落城,即部落之城。或者以首领佐洛举之名命名的“洛城”,后演变为落城,都是极有可能的。从火烘槽子的两边高山上看落城,犹如一个陷落下去的盆地,故名落城。凡此种种,都有其合理性。至于“罗城”、“落成”等等,不过是受到词语或成语所误导致而已。
如今的落城小学,就是这个民族村的中心位置。据说这个小学的前身,可以上溯至民国初年甚至更远,是紫云县为数不多有历史可考的最早的学校之一。
站在落城小学校中间的操场上,向东望去,高高的远山上,可见一堵半圆形的石壁,叫做红岩。 在红岩脚下,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搞农业生产大跃进,开荒造田时,曾在这里挖掘出大量瓷器,有碗、碟、罐等等殉葬品。不难推断,这里曾经是一个巨大的墓群。遗憾的是,当时这些被发掘出来的宝贝,受政治运动的限制,没有得到政府相关部门重视和保护。在这个墓群顺着半山腰水渠往下游不远,有一个叫做龙家大屋基的地方,在民国以前,这里曾经是一个繁荣的商贸物资聚散地。远道而来的商队马帮,成群结队的在这里歇脚,进行物流交换活动。如今这里只见一口水井,以及两大块平坦的农田。而在红岩脚下方,有个叫团宝凸的一方大田,原来是一大户人家的遗址,曾经家业鼎盛。因为有人眼红其家业兴旺,便请来风水师,在其家屋后做了手脚,这大户人家由此走向衰落。原来,这个风水宝地酷似一只大蝴蝶,风水师把其屋左侧的青龙水(当地叫龙洞水,也是花鱼田、红山等村民的饮用水)引入屋后的少主山,让山星之龙下水,又让向星之龙上山,这在玄空风水学里叫上山下水,逢此风水败局,轻则折财生病,重则家败人亡。民间的说法,则是飞蛾落水,不能动弹,因为飞蛾属火神,喜火而忌水,故被水灭。
不管这些典故是否属实,从发现的种种迹象来看,这片土地,曾经是那么的不寻常。这些让人热血沸腾的传说,带给了我们无限的思索与神往。应该说,这一带曾经有过一段高度文明的社会发展。至于这个民族帝国没落的原因,除了战争,也许还有别的原因,比如疾病,山洪地崩等等。
历史的车轮,碾过了二十一世纪的门槛,新农村建设,让这片沉睡的土地,正在逐渐苏醒。村民在河床上挖沙建房时,从河道下面挖出巨大的已经腐烂的木头和树桩。可以想象,若干年以前,这里曾经经历过何许壮观的繁荣与兴旺。
茫茫岁月,浩如烟海。历史的记忆,已淹没在苍茫的记忆长河之中。不管是高雅的,抑或是粗俗的;是朝庭的,还是民间的。都是一个个历史的片段和过往。沧海桑田,镌刻下了几多难以磨灭的岁月创痕。我们缅怀古人,是因为我们的根在这里;我们珍视历史,是我们珍惜美好生活的来之不易。一个没有历史的民族,是不可思议的。我们的历史,有成文的,也有不成文的,无不与脚下这片土地息息相关。







三、老鹰崖的宝藏之谜
落城村花鱼田村民小组,从卫星地图俯瞰这个村庄所聚居的小山丘,极象一头花鲢鱼,头在椤木湾,尾在蛮潭。这个名称始于何时,我们已无法考证。不过,这么形象传神的地名,足以反映这里的先民何其智慧。
这个小山村,与周边众多少数民族村不同,大部分为汉人。在这个村庄的后面,有一高大挺拔,一览众山的山峰,叫红旗架。上世纪中叶,国家在山顶上插有红旗作为航空航标而得名。在红旗架的半山腰,有一险要石崖,中间有洞穴,奇险而无人能入,只有擅长飞行的鹰类,方可盘旋入内,故名老鹰崖。
相传,洛举夜郎时期,盟长佐洛举为了预防兵败灭亡,财宝被掳,曾将无数奇珍异宝藏于老鹰崖内。由于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佐洛举兵败身亡后,未来得及传位后人,这个宝藏之谜也就同其主人一起永远被埋葬了。不过流传下来的一首打油诗,倒是耐人寻味:
鹰嘴对鱼头,财宝为谁留。
若能识得破,富可敌九州。









有人说,宝藏的谜底就在这首诗里。为了这个诱人的宝藏,曾有多少慕名而至的寻宝高手,命丧老鹰崖。甚至有人猜测,老鹰崖上面的红旗架,就是国家寻宝队为藏宝之地标注的记号,以便在空中用仪器探测。一代又一代的探险者,为之前赴后继,死而后已。至今仍然陆续有一些远道而来的陌生人,出现在老鹰崖附近。一为寻宝,二为旅游。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逝去的那些风云,已经灰飞烟灭。然而,每当人们从山下仰视老鹰崖,又恍惚置身洛举部落时代。我们似乎看见,那些金戈铁马的战斗场景,那些辛勤耕耘而又因为战争,扶老携幼不断迁徙的先民,他们就在这片熟悉而又神秘的土地上,为生存而战,为理想而战,为后人而战。
作为洛举部落的后裔,我们为有这样悲壮的先辈而振奋和自豪。我们生活在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倍觉亲切和幸福。
(写于2015年9月18日,20日初稿,24日二稿。部分内容讲述:落城村老村长姜万美,另有部分内容来自互联网,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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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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