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苇叶，清清的塘（小说）<1>
涂鸦间
文 / 幽幽兰心
盛夏，将晚，林小米开着自己的小爱马，载着儿子，缓慢的游走在堤岸上。此时是小城人潮最汹涌的时刻，蛰伏了一天的人们，净去了病恹恹的状态，神气活现，或乘凉，或散步，或跳舞，或用餐……人气最旺的不外乎几个地方——广场，湫河堤岸，各色夜市小吃摊。
灯火次第亮了，小城被装扮的别有风韵，山，树，河，似上了油彩般鲜亮诡丽，似那三分的人儿立在聚光灯下，七分的姿容便有了。“夜太美 ，尽管再危险，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有时想，夏夜是有怎样的神奇魔幻之术，妖娆，妩媚，诱惑，迷醉，放纵，温情，浪漫……这些词儿象灯影下乱飞的蚊虫，叮咬着浸在夜色里的每张放彩的脸、揉捻着每颗沉迷的心，然后撞在林小米笔走心情的指尖下。
“妈妈，你看，那个小朋友在溜冰耶。”后座的儿子，探头到车窗外，忘情的指手画脚，小米赶紧刹车，靠边，训诫儿子不该忘记危险……重新上路，转弯，一行着装讲究的男子横过马路而来，边走边聊。小米减速，车身滑过，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他！旧领导，原校长，现已外调。唇齿蠕动，问候的话语经了脑，心，最后夭折在喉间，小米选择了扭头，加速……
夏风撩起她的秀发，往事随风，掀起了记忆的一角……
十年前，小米师专毕业，分配到离小城六十里地的一所乡村中学。报到之日，老校长打量着清瘦的小米，问她何校毕业及所学专业，想带什么科目，“语文！”小米只钟情于语文，校长以小米太年轻、刚毕业没经验为由，说得考虑考虑。小米听出了俗世的弯弯经，她偏偏要拗，因为年轻，所以不轻蔫。结果她接到的课程表是初一和初二年级的地理与美术。小米哂然一笑，这样也好，反倒有了更多的时间煮文疗饥，逍遥文海。
夏风撩起她的秀发，往事随风，掀起了记忆的一角……
十年前，小米师专毕业，分配到离小城六十里地的一所乡村中学。报到之日，老校长打量着清瘦的小米，问她何校毕业及所学专业，想带什么科目，“语文！”小米只钟情于语文，校长以小米太年轻、刚毕业没经验为由，说得考虑考虑。小米听出了俗世的弯弯经，她偏偏要拗，因为年轻，所以不轻蔫。结果她接到的课程表是初一和初二年级的地理与美术。小米哂然一笑，这样也好，反倒有了更多的时间煮文疗饥，逍遥文海。
负科没有压力，课时也少，闲暇时小米便溜出校园，好奇的探寻着象牙塔外的世界——登青山，观流岚，听清风。破旧的校园外原是桃源般的胜景！学校扎根在村子中央，村子有个美丽的名字——青塘村。校名由此而来。小村坐西向东，背山临河，村民依山势筑屋，平坦处多沃田，青塘村特别之处就在此——别村都把房子建在平地，山上种田；另所种的农作物也不同——这里你很少看到成片成亩的玉米、土豆、谷子、花生……放眼望去，你会错觉自己身在江南，眼前竟是青幽幽、翠莹莹、绿茫茫无垠的芦苇啊，“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芦苇竟选此地安身，你不得不怀疑所见之物只是同名。后来小米才搞明白，原来芦苇分水苇和旱苇。我们所熟知的白洋淀里的芦苇荡，自然就是前者，此地、眼前的这片浓绿就是后者了。
三月初，苇芽破土而出，似笋芽一般疯窜，如油春雨微洒，一夜间就会冒出很高，真真如有神人揠苗助长了一样，因为它们都知道，五月初五是它们出阁的日子，谁要是误了佳期，就是负了最好的韶华，身价待遇自然另当一说了。所以，破土那刻起，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向上，向上，再向上……
“如果你知道去往哪里，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小米摸着苇叶自语。
村南有一口鱼塘，孩子们告诉小米，初挖塘时，从上往下看，那挖土机小如火柴盒，“哇，这么深！”小米惊叹道。孩子们便七嘴八舌说起有关鱼塘的一切——
“两三年必会淹死一人……”
“早先年有人承包了养鱼，但防不住偷鱼贼，赔光了钱……”
“那现在还有鱼吗 ？”小米擦缝问道。
“有，很多呢，可肥了 ！”众人哄笑，男孩子们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似鱼鳞在太阳下的反光，逼眼。小米知道，这“鱼贼”里也有他们的份，一个个是小鱼贼，但她实在找不出零星末字来批判他们，只是一连说，“小心，水那么深。”
苇叶绿了一茬又一茬，塘里的鱼儿，不知肥成啥样了，日子一晃，流年已过三载，小米已经是学校的骨干教师了，她这棵草也有主了， 告别了单身，告别了以校为家的清淡纯净日子，平添了丝丝缕缕的牵挂与思恋，还有锅碗瓢盆的烟火乐音……
九月，老校长荣退，新校长荣调，他便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满满一车花草，几十盆，破旧的校园顿时暖然如春，盎然生机 ，这头把火烧得窝心至极——于小米而言；好感顿生。一个爱花的男人、一个爱花的领导，一定不错。《城南旧事》中林海音娓娓而述了一个特别爱花的爸爸，让人过目难忘。爸爸的花儿落了，爸爸也随之永远的去了，花随人陨落，小英子一夕长大，读来满目伤怀，又心念美好，这样的爸爸，小英子不可能忘记，小米也不可能再忘记。藉此对爱花的男人心生暖意。
教师节将至，教委下发活动通知：各校推举一名教师参赛——师德演讲。这任务自然落在语文教师身上。他布置每人写一份演讲稿，下周五最后一节课开会，评出参赛者。会上，小米的同事，声情并茂，郑重其事的演讲着……小米骨子里是怯懦的，不爱表现，也怕表现。轮上她就应付的拿演讲稿读了几行，说，“就这样吧。”然而，出乎意料，他执意让她参赛。会后小米请辞，“我相信你！看好你！”他直直的这样说，然后直直的望着小米，那光是有温度的，温温的，是欣赏，像看一朵花。小米嘴巴张着，竟不知如何再拒。走出校长室，已是一身虚汗。
“我相信你，看好你！”小米的鸵鸟心态被轻轻一语逼到绝地。她仰起小脸，眯着细眼，天边飘过一片云，眼前却浮起喊声撼天震地的血淋淋战场，“士为知己者死”，心下当即涌起一股狠气“冲啊，拼了。”
比赛日，他比她还紧张，替她端了一杯水润嗓，问她背下演讲稿了吗，告诉她深呼吸放松，最终他还是挤到第一排的领导席位上，手拿她的演讲稿，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小米一旦冷场，他在底下小声提醒。
“……二等奖获得者——青塘学校的林小米，86.5分。一等奖获得者——振新中学的刘伟军，87.0分。祝贺他们，欢迎他们上台领奖。”
小米胸戴红花，手捧奖状，从台上看下去，他正用力鼓掌，傻傻地望着她，笑成一朵花，比她还艳，还开心。小米忽然心底涌起一股暖流，觉得他好可怜。这些日子，他一定比她更有压力。那天会后，大伙的眼睛都暗自神交，隐秘的，会心的，等待一出好戏的上演、、、他的武断，他的信任与赏识，把小米推在舌尖浪口……小米心里明镜似的，她只有向前冲，这样才能挣脱那片霾雾，她不能把自己和他陷于泥地，任由践踏……现在她做到了，她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也证明了自己的眼光。小米如释重负。
日子如水细流，小米为毕业班而紧锣密鼓的备战……
“……二等奖获得者——青塘学校的林小米，86.5分。一等奖获得者——振新中学的刘伟军，87.0分。祝贺他们，欢迎他们上台领奖。”
小米胸戴红花，手捧奖状，从台上看下去，他正用力鼓掌，傻傻地望着她，笑成一朵花，比她还艳，还开心。小米忽然心底涌起一股暖流，觉得他好可怜。这些日子，他一定比她更有压力。那天会后，大伙的眼睛都暗自神交，隐秘的，会心的，等待一出好戏的上演、、、他的武断，他的信任与赏识，把小米推在舌尖浪口……小米心里明镜似的，她只有向前冲，这样才能挣脱那片霾雾，她不能把自己和他陷于泥地，任由践踏……现在她做到了，她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也证明了自己的眼光。小米如释重负。
日子如水细流，小米为毕业班而紧锣密鼓的备战……
暖渐循凉，凄然之秋已深，花草便不宜在室外摆放了，他命后勤人员腾出一间房子，移花入室。浇花的事交由各班学生轮流负责。初，孩子们还觉新鲜，后来竟淡忘了。
一日，晨曦满屋，小米正浇花，他推门而入，小米起身抬头，见是他，浅然一笑，算作问候，便又自顾俯身忙碌。余光瞥见，他看看这盆，搬搬那盆。
“枯死好几盆了。”他说。
“不能怪孩子们，他们还是花呢。”她答。
“你喜欢什么花？”
“只要是植物，我都喜欢！”她说，“喜欢它们的简单又不简单。”
他看着她，眼光在询问。
“植物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活着，只为生存，再无他求。或爬、或攀、或曲、或直、或挺……无论哪种姿态都刻写了生命的尊贵与尊严、顽强与坚持。人呢？人心呢？远远不及这一颗小小的花草值得敬畏。”
“我喜欢常绿植物 ，最爱不开花的花。”他自顾自语。“这样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永远是初见的模样。守静而不炫目，简单而丰盈，更让人怜爱。”
他的尾音拖得长长地，顺着晨曦的方向，落在小米的身上……
< 待续 >
文章评论
天下
自传体小说，哈
杰瑞i
静等…
鲁城孤鸿..:
学写微型小说了，精彩
@
静待期待……
冷血
[em]e179[/em]
阳关故人
静待下文。
阳关故人
行文流畅，情节设计巧妙，引人入胜。像你的名字，兰心幽幽匠心独具……
醉吟花魂
有付出就有回报，努力就会有收获。
夏未初凉い
静待下文，
夏未初凉い
不愧是我最佩服的张老师，文采真好，读起来很舒服。期待后续
如水飘然
忆及你曾说，观景不如听景，拜读你文确知真真是如此了！怎一个美字了得？
流舟
[ft=#334e6e,,][/ft] “植物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活着，只为生存，再无他求。或爬、或攀、或曲、或直、或挺、、、无论哪种姿态都刻写了生命的尊贵与尊严、顽强与坚持。人呢？人心呢？远远不及这一颗小小的花草值得敬畏。”太精辟了。小米，兰心也[em]e179[/em] [ft=,4,仿宋, 仿宋_gb2312][/ft]
呼吸
[em]e183[/em] [em]e185[/em]
雪鹿
[em]e179[/em]
冰天雪地
景美，语美，必出自美人之手[em]e100[/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