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掉内心的流离失所

女子叹息

文、苏木锦   QQ:951841916  

                                                                                      
  






  壹:



   她忘记了她来这个城市多久了,她只记得她呆在这个老男人身边很久了,久到她从青春已经走向而立,她忘记了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里还有没有东西是她曾经执着的去追求的,她只记得从十九岁来到这个城市开始,身边的老男人会满足她提出的所有物质要求,老男人,这是她对他的称呼,虽然他的模样和十年前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可他的确老了,他大她三十岁。她和他的女儿一样大。      

   她见过他女儿,那也不过十年前了,那时她的脸上还镶嵌着青春的模样,她带着大学播音系的录取通知书来到这个城市,开始对未来所有美好的模样充满了期待,她打电话告诉父母她已经安全到达了这个城市,电话另一端的母亲沉默不语,急促的呼吸声在几千里之外可以清晰地听到,她压抑住心中的恐慌问母亲怎么了,母亲咳嗽了两声说没事,可是她清楚地听见母亲低声啜泣地声音,母亲迅速转移了话题说最近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她眉头紧蹙,听到母亲这样回答她也就没继续追问。    

   老男人来找她的时候,是在大学报道的前一天,他递给她一张名片“陆桥集团”四个字赫然射进她的瞳孔里,她知道这个集团,这个城市十强企业之一,她不明白他找她做什么,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像自己这种没背景没地位的人会和这种企业扯上关系,后来她想或许这就是命运吧。老男人像是洞悉了她所有的想法一样,微微开口:“苏小姐一定很困惑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吧?”她看着他点了点头,“那苏小姐方便和我一起去喝杯咖啡吗?到时候我会给苏小姐说明原因,那时候的她终归太年轻了,鬼咐神差地就跟着眼前的男人走了,她当时一定不会想到往后的十年里她都跟着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贰:

        
   他看着她双手紧紧扣住咖啡桌上的玻璃,眼里抹过一丝不易察觉地神情,拿起桌面地咖啡很轻地抿了两口,从包里拿出一摞钱放在桌子上,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包养?她满眼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陆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但是我苏安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卖身的”,说着就要往外起身,
   “等一下,苏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找你是另有其他事”,她站在原地怔了一下,转过头看了看陆桥,陆桥冲她微笑地点了点头,她感觉到自己脸颊绯红,满脸尴尬地又坐回位子上。

   “不好意思陆先生,我……”,陆桥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她只好闭上嘴听陆桥说。
   “苏小姐,我直接了当地说了吧,我不要你的人,我要你包里的东西”
   包里的东西?她疑惑地打开包看了看,除了一本杂志和录取通知书外并没有什么啊。
   “陆先生,恐怕你找错人了,我包里并没有你要的东西”,敞开包口给陆桥看,陆桥深邃地笑了一下,即使十年后,她仍是看不透他每次笑容里的含义,

   他说:“苏小姐,我高价买你的录取通知书可以嘛?",她怔了一下,她不懂,他拿出他女儿的照片给她看,面目清秀,身材高挑,脸上有未经世事打磨的稚嫩,和那时候的她一样。  

   她拿着老男人的钱跑到银行给父母汇了过去,母亲很快打来电话问哪里来的钱,她撒谎说高考成绩优秀,学校奖励的。父母信以为真,挂上电话她蹲在电话亭下掩面而哭,当老男人告诉她父亲为了她的学费半夜在建筑工地上加班导致双腿摔断,甚至有失去劳动力的可能的时候,她就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和小镇上其他同龄人一样辍学出去打工,她接受了老男人的钱,同样将自己寒窗苦读换来的东西给了他。城市的路灯突然全部亮了,她突然发现她在这个什么都没有了,她沿着马路拼命奔跑,耳畔全是老男人在她拿着钱准备要离开的时候的最后一句话:“苏小姐,你刚才说的卖身,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叁:                                                                                      
   她觉得老男人的那句话是她十九年来受到的最大侮辱,她跑回廉价的小旅馆的时候,破旧墙上滴滴哒哒转悠着的钟表显示深夜十一点,城市的灯火并没有熄灭,她打开陪伴自己多年的一个小型收音机,里面传来男主持磁性的声音:“各位听众朋友你们好吗?我是韩译,这个看不到未来的城市里,你是否仍心怀梦想?”,男主持的声音让他觉得熟悉,可是她并没有想起在哪听到过,她只是想找一个电话拨通男主持不停重复的那个号码,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抬不动。

 

 

第一次见到声音的主人的时候,也是在如火的九月,她刚升入C城最好的高中,新生入学的第一天她就被一个认识很久地学姐拉去编导班的教室,学姐带着她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位子上,她涩涩地趴在学姐耳边问来这干什么啊,学姐满脸窃喜地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表情,她乖乖就范。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教室。那是的她,懵懂,单纯,涉世未深。是她最怀念的一段时间。

 

“来了来了,苏安你看”她顺着学姐比划的方向抬头,正好撞到他明眸皓齿地看着自己。

“我们班新来的同学?”韩译指着她问。

“哦,高一的学妹,也是喜欢主持的哦,开学第一天带她来感受一下我们教室里的氛围”学姐脸上堆满了笑容抢先回答道。

韩译冲着她点点头,转过身去开始讲课。

“他是谁啊?她看着韩译的背影扯了扯正在专心做笔记的学姐问。

“我们的实力老师,现在正在考一家电台的DJ,很帅吧,学校里可是有很多女孩追她呢

学姐骄傲地回答。她看得出学姐也是追他的女生队伍中的一员。然后年少时某些不知名地情愫在心底默默发芽。

 

 

真正认识韩译是学校组织的高一新生作文培训的时候,他是辅导老师,她中考的作文当做范文在主席台上被他声情并茂地朗诵,目光偶尔投向她,她慌乱地收起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假装不经地和隔壁座位上的同学聊天。

 

“我打算在学校组织一个文学社,你的作文那么好,我邀请你作为第一个成员加入,你愿意吗?”美术课上正在画水杉的她被韩译叫出去。

 

她不是一个怯场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却紧张地说不出话,她紧紧地揪着衣角点点头,微微抬了抬头,结结巴巴地说:“我的画……还没有画完,我先回去画不等他回答就跑回了教室。

墨绿的水杉被她涂抹地模糊不堪,为什么这么慌乱呢?自己不会喜欢他的,不会的,他是学姐喜欢的人啊。

 

她开始帮助他组织文学社,不善言谈地她,费劲口舌去每一个班级宣传,他们配合的真的很好,他写策划,她做宣传,文学社终于成立起来,她被韩译任命为社长,她问他不合适吧,毕竟他是老师,还是他组织起来的,她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们站在文学社教室外的走廊上,从远处拂来的风,打在她年少的脸庞上,她听他淡淡地说:“我要走了,我被那家电台录取了……”她呆呆地望着他,眼泪不自觉的溢出来。

 

“不要哭嘛,应该祝福你老师我啊,那是我一直向往的工作,可以给我写信啊,虽然呢我是你老师,可是也不过大你四岁啊,最重要的是我们是朋友啊,你的作文那么好,你要好好写,希望以后可以在杂志上看到你写的东西”韩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把她挂满两颊的眼泪擦去,云淡风轻地说。

 

韩译走得时候,学校里好多人都去送她,她没去,她害怕看见他的背景,抱着韩译临走之前送她的小录音哭个不停。

 

 

收音机里的声音还在响着,她看着小旅馆布满油渍地窗帘,以前她拼命地学习,她想要考进他所在城市里的大学,当她以为他们的距离终于近了的时候,现实却让她看到一条更大的沟壑。

 



   城市九月的深夜仍然燥热无比,临街烧烤摊上不时传来杯子碰壁的清脆声,她那么的不甘,在现实的面前,她梦想换来的东西被换做一叠人民币,她突然有些嫉妒那个即将以她的名义踏进大学校门的女孩,她或许真的如老男人说的那样天真的以为是破格录取的,却不知道她的梦想是踏在另一个女孩的背上实现的,电台广播的音乐声戛然而止,男主持仍然用一成不变的音调说:“我亲爱的朋友,午夜零点,我又要与您说再见了,愿您在今夜有一个好梦,再见”,她听着电波里的广告沉沉睡去。     

 

   梦里出现了她曾经上学的地方,爸妈的摸样以及自己站在舞台上主持地摸样,醒来的时候,枕头边上氤氲了一片潮湿,小旅馆破旧地走廊里人生噪杂,阳光透过布满油渍地窗帘 射进她的眼睛里,她想起十岁那年想起算命先生曾经看着她的掌纹对母亲说:孩子命中必然大富大贵。她突然无力地笑了,笑着笑着冰凉地液体流过她的两颊,打湿了她年少所有的梦。那段时间她所流的眼泪比她以前十九年流的所有眼泪加起来还多。



   “后来你们怎么在一起了呢”电台十周年听众见面会,她有幸作为十年忠实听众参加,她和韩译坐在会场的角落,看一支舞蹈开始又结束,十年间,她呆在老男人送她的房子里安静的写了很多故事,有了很多读者,给韩译写了很多封信,说了很多的事情,却未曾谈起过和老男人在一起的原因。  

 

    她淡然地看着韩译笑了笑,那种笑容再也没有曾经的天真无邪,灯光打在她略施粉黛的脸上将她衬托的无比好看,她说:“韩译,当一个人跌在悬崖下面的时候,那还会顾及什么尊严什么廉耻,活下来是她唯一的信念,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原谅我现在的决定”,她不知道她该用什么样的句子怎么样的心情去描述十年前的那段时间,或许是那段时间的经历改变了她往后的人生,她把身上所有的钱一分不剩的汇给了父母,没钱交房钱被冷眼相向的老板强赶出旅馆,她用全部家当兑换了一把破吉他在地下通道里唱歌,装吉他的盒子里是路人扔下的零零散散地钱,最后还是被人抢走,那时候她感到她的世界像是破了无数的缝隙,冷风渗透进她的围墙,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那些高尚的思想是那么的不值钱,她从包里找出老男人的名片,拨通了那七个陌生的数字……。  

 

    

她轻描淡写的将这些事情讲完的时候,烟蒂在韩译的脚下堆成了一个圈,紧紧抱住她:“苏安,苏安……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多好啊”她没有挣扎地地趴在韩译的怀抱里,这是她少年时就渴望的怀抱。却迟了十年,给他拥抱的人再也不记得他是谁。

 

“苏安,和他分开吧,他老了,他已经对你来说没有什么价值了”韩译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说。“我爱你啊,否则从认识你开始以后,我就没和其他女人有过什么接触啊”。

 

她挣脱开他的手,她再也不是那个见了他紧张地说不出话的小女孩了,心里却还是很乱,韩译的话让她的心有些颤动。和老男人分开,和他走……

 

 

 



  

   肆:

 

     从韩译车上下来的时候,韩译看着她说:“苏安,我会一直等你”,她慌乱地逃离开了韩译的眼神。

“苏安,那是你一直摸摸地爱了十年的男人啊,跟他走啊,老男人不用需要你担心啊,他有的是钱,他还有亲人,况且你在他心中什么都不算啊”她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然后走到她住了十年的房间,打开衣橱门,把衣服一件一件地装进行李箱里。

 


  收拾完行李,她走到电脑桌钱,打开文档,该给自己的长篇小说一个结尾了,女主终于和暗恋了多年的男人在一起了,楼下汽车熄灭引擎的声音浇灭了她的思路,她停止手里敲击键盘的动作,披上外套站在落地窗户前,看着他将车开进车库,停车,下车,钥匙插进锁眼里的声音,一系列轻熟的动作,门打开的时候他歪歪斜斜地走进了来,酒精的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凝眉,他喝酒了,她受不了酒精的味道,所以和她在一起后他很少喝酒,即使应酬上推挡不了的酒,他会在喝完之后去酒店将身上的酒精味洗掉想要发火质问他为什么喝酒,却看见他蹲在马桶边呕吐,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伸出手轻轻拍打他的背,却被他用胳膊挡开,他开始厌恶她了嘛?以前的时候她主动帮他系领带他都会高兴半天,她委屈地站在一边,看着他走向卧室,泪顺着两颊落下,他好像是第一次这样对她,虽然他们在一起是利益关系,她也不爱他,可是在一起终归十年了,心里还是难受。

  “苏安,你进来”他在卧室喊她,她极不情愿地走了进去,他拿出一个白色封面的东西让她签字,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看到醒目的几个大字:遗产转让书”。“苏安,你跟我很久了吧”她点点头,“今晚……韩译来找我了”他笑了笑说,“我的确像他说的那样老了,没有理由把你留在我身边了,你现在也有能力养活你自己和家人了,而我再也没有能力管理公司了,你知道的我只有陆冉一个孩子,她志不在此,所以我已经把公司的股份卖了出去,我把财产分成了两份,你和陆冉一个人一份,也算对得起你和我这么多年了”她依旧是沉默,和他一起的这么多年他们之间很少说很多的话。

 



  一周后这个城市的各大新闻报纸上刊登了一条让人唏嘘不已的头条:“路桥集团总裁失踪了”,人们茶语饭后都在讨论陆桥失踪的原因,有的人说是被人谋财害命,有的人说他失踪前曾对身边地说他爱上了一个比他小三十多岁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失踪的成为了那个一线城市里一个谜,但故事每天都在上演,终究有一天人们忘记这个叫陆桥的男人,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已经一并消失。
   
  于此同时,当红作家苏安的小说出版了,讲述了一个年轻女子和两个男人的故事,有读者在看完后遗憾地说:“女主人公为什么不和那个男主持人走呢,毕竟是她爱过很久的人啊,最后和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男人在一起,真遗憾”,有读者凑过来争辩道:“老男人也很爱女主好吧,其实女主早就不爱男主持了你没看出来嘛?只是她一直不知道罢了……”

 

后来听说有人在车站看见一个长得酷似作家苏安的女人,戴着墨镜,拉着行李箱的手里还捏着一封信,读者摇摇头肯定不是苏安,苏安不可能来这个偏僻的小镇,况且来接她的是一个老男人,应该是她的父亲吧,他看过苏安的个人资料,苏安不是这个城市里的人……



  








文章评论

暗蓝lucifer

很好。用词,情节,人物…就是结局稍欠。

若晚蔷 °

哎呀呀。木锦的文字好有条理性。膜拜。

紫澜舟

[ft=,2,]情节不错,只是结尾太仓促,没有交代清楚。不过写得很棒[em]e142[/em][/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