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之美———唐诗宋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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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伤的诗多是文人墨客的孤愤失意之作,或羁旅愁思,或儿女情长,或家园离恨,或人生困厄,涵咏品味,给人以缠绵悱恻、抑郁悲凄之感;但是也有一类诗,叩问古往今来的历史,审视宇宙时空的脉动,穷究生命本原的意义,视野开阔高远,底气沉雄博大,感情忧愤深广,格调慷慨悲凉,品读、体会这类出自大家手笔的感伤诗作,给人的感受常常是伤感却不纤弱,悲壮却不哀怨,一股至大至刚、至悲至壮的浩然之气扑面而来,激荡人心。这类诗作的代表作家当推唐代的陈子昂、柳宗元和李白,下面结合三位诗坛巨人的代表作对“感伤的诗”略作剖析。
   
 (一)顶天立地陈子昂。陈子昂是吹响“盛唐之音”第一声号角的领军人物,他以惊世骇俗的胆识和才华横溢的底气标举“汉魏风骨”,狂扫初唐盛行的秾艳颓靡的齐梁诗风,给诗坛吹来一股刚键清新的大风。《登幽州台歌》是他的千古传诵的代表作。“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寥寥四句,震古铄金,喊出了千秋百代志士不遇的孤愤心声。据记载,有一次,陈子昂随建安王武攸宜出征边塞讨伐契丹,担任参谋军事。武攸宜只会享乐,根本不会打仗,在他的瞎指挥下,前军败绩。陈子昂再次进谏,武攸宜干脆把他贬为军曹,让他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陈子昂满腔愤怒无处发泄。遂登上蓟北楼,仰望苍天,俯视大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唱出了这支其响孤绝的《登幽州台歌》。前两句放眼古今,思接千载,抒发壮士不遇之愤。“古人”指古代那些能够砺精图治,礼贤下士的贤君明主,礼遇乐毅、郭隗的燕昭王,厚待田光的燕太子丹等即为代表。诗人登临怀古,缅怀先贤,痛感自己生不逢时,壮志未酬,不禁悲从中来,怆然泪下。后两句中的天地悠悠,宇宙茫茫有力地烘托出诗人的孤单寂寞和深广忧愤。全诗四句,一、二两句俯视古今,突出时间绵长;第三句登楼眺望,显现空间辽阔,在广阔无垠的背景中,第四句描绘了诗人孤独落寞、悲愤苦闷的情绪,两相映衬,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幅北方原野的广阔苍茫的图景,一位胸怀大志却因报国无门而感到孤独悲伤的诗人兀立其间,顶天立地,气壮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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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顶风傲雪柳宗元。柳宗元刚正不阿,直言敢谏,他因参加王叔文领导的“永贞革新”运动而被贬官降职,长达十四年,这期间他创作了大量寄情山水、托物言志的诗文,这些诗文含蓄地抒发他的苦闷失意,也表明他耿直不阿,孤傲清高的绝世情怀。《江雪》是最能见出其凛然风骨的代表作。“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写渔翁,披蓑戴笠,孤舟独钓,不惧大雪纷飞,无畏寒风凛冽,表现出一种泰山崩于顶而不动声色,风云聚于前而不改神情的风范,这种至刚至强、至冷至硬的精神早已非一般江湖钓徒所能望其项背。再加上诗人所刻意营构的环境:千山万岭,白雪皑皑,飞鸟绝迹;千径万道,冰封雪锁,人烟不见。如此浩瀚无边,沉寂幽冷的世界更烘托出渔翁那种摆脱世俗、超然物外的清高孤傲,也可看出他的战天斗地、宁折不弯的精神风范。其实,结合诗人的创作背景和人生经历来看,不难发现,这兀兀独立、顶风傲雪的渔翁又何偿不是刚强正直、凛然不可侵犯的柳宗元的化身呢?诗人正是通过这位超然绝世的渔翁抒写了一种临危不惧、坚强不屈的战斗精神,我们很容易联想到,面对权贵的打击排挤,面对革新运动的失败,诗人不是畏首畏尾,明哲保身,不是违心负命、苟且偷生,而是孤高独傲,战斗到底!由此延伸、扩展,从柳宗元身上,我们分明又看到了天地之间作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的高贵与坚强,生命在与风雪的对抗中,在与孤独的较量中放射出电光石火一般的迷人光芒!从这个意义讲,渔翁是孤愤失意的,渔翁同时又是崇高伟大的,柳宗元的《江雪》就是一曲悲壮感人的英雄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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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悲愁叹老李太白。李白是浪漫飘逸的大诗人,就连他笔下的悲愤哀伤也无一不呈现出气势磅礴、悲壮感人的特点,他往往借用奇特的想象和惊人的夸张来抒愤泄怨,这方面较有代表性的作品当推《秋浦歌十七首》(其十五)和《将进酒》。《秋浦歌》全诗四句:“白发三千丈,缘愁似箇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开篇两句劈空而来,如惊雷乍响,似大潮奔涌,若火山爆发,像长风出谷,骇人听闻,动人心魄!愁生白发,人所共知,但白发之长长达三千丈,可以想见李太白的深愁大恨有多沉重!有多绵长!奇想天成,夸张造势,品读愁思,我们不觉得抑郁、悲凄,我们分明感觉到了诗人久积于心,不吐不快的深广忧愤。这是悲壮而不是悲哀,是愤怒而不是怨怒。《将进酒》开篇四句是这样写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一组排句如挟天风海雨向读者扑面而来。写黄河,源远流长,落差极大,如从天而降,一泻千里,东走大海。来,势可挡;去,势不可回:隐喻人生易逝,韶华不再;写白发,高堂明镜,骚首顾影,朝如青丝,暮成白雪,朝暮之间,转瞬即逝,隐喻人生苦短,老大伤悲。两句综合,深思玩味,不难发现,空间的辽阔绵远,时间的短暂仓促,反衬出生命的渺小脆弱。李白是在悲叹自己怀才不遇,抱负成空;李白是在悲叹自己美人迟暮,青春不再;李白更是在悲叹人类盛衰无常,世事难料。这个开端可谓悲感已极却不堕纤弱,悲而不伤,悲而能壮,这正是典型的巨人式的感伤,具有惊心动魄的艺术力量。
   
 感伤是有层次的,有境界的,巨人式的感伤尤其如此,这些叱咤风云的巨人,由于自己坎坷曲折的人生命运,由于胸怀天下的远大抱负,由于深邃高远的时代眼光,他们流诸诗文的感伤常常呈现出一种攸关天下,攸关人类的大悲大愤,大忧大患,品读他们的作品,我们心中总是充溢着一种苍凉悲壮的情思,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是绝世英雄!
   大概和“灯下看美人,比白日更美三分”的感觉异曲同工吧,我喜欢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读宋词。我觉得宋词的美——无论是含蓄的美、纤柔的美、多情的美,还是热烈的美、豪放的美、悲壮的美——在这穿越时空亘古不变的雨声中能得到更完美的诠释。
   
 宋词的美是需要用真心、真情去体会的。初读时的惊艳只是肤浅的直
觉,真情的流露才是词的魅力所在。如果说凝练的语言使诗富有哲理,因此直抒胸臆的诗往往不如含义隽永的诗句脍炙人口的话,那么词则不然,词的空间足够词人纵横驰骋,洋洋洒洒道出切身感受。读词的过程实际上是揣摩词人情感的过程,词的美丽也只有懂词者、知词者才能领会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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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词有两派:豪放和婉约,因而词中的情也有两种:抵御外侮、忧国忧民之情与山水风月、伤春怀人之情。前者振奋人心、慷慨激昂;后者朦胧浪漫,悱恻缠绵。两种不同风格的美,构成了绝妙的宋词。
   
 在歌舞升平的北宋盛世,苏轼的“大江东去”已开豪放词之先河,贺铸以剑客气宇,“少年侠气,结交五都雄”,为豪放派词路披荆斩棘。靖康变起,南宋偏安,一批爱国将领和主战朝臣,在风雷激荡的斗争中引吭高歌,在中国文学史上写下了辉煌的一页。然而,词中虽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英雄,有“弓两石,剑三尺,定襄汉,开虢洛,洗洞庭”的大将,却没有能力促使皇帝下定决心抵抗到底收复失地。纵然“万卷诗书事业,尝试与君谋”,到头来仍是“心在天山,身在沧州”。豪放词中最多的,便是这种报国无门的失意与无奈,其拳拳赤诚让人怆然涕下。豪放词是壮美的,更是凄美的,每读辛弃疾、戴复古、文天祥等人的词,我的心总是很沉重。这哪里是词,分明是一声声震破苍穹的呐喊,一句句誓死报国的誓言!只可惜“为子死孝,为臣死节,死又何妨”的豪情撑不起风雨飘摇的南宋。当历代豪华一去不返,词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的时候,这些如高天长风般不衰不朽的词作流传至今,向人们讲述一个屈辱的王朝的“词史”。
   
 我崇拜豪放词的凛然正气,钦佩那百折不回的英雄气概,但我却承受不了豪放词的沧桑重荷。于是,我将眼光移向婉约派,移向宋词中另一处祥和的美景,那里天是“碧云天”,地是“黄叶地”,“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那里有长袖舞姬“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有守望的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有多情诗人“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就连那写给朋友的信笺也因“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使得“红笺为无色”……
   
 读婉约词时,我的思想是放松的,心情是平静的,但李清照却是让我心碎的词人。她的作品中那种凄凉的美常使我泪水涟涟,“人比黄花瘦”的痴心,“却上心头”的深情,“寻寻觅觅”的愁苦,字字句句皆是泣血而成,读之怎不叫人心酸!
    婉约词是柔美的,艳而不妖,华而不俗,情深而不造作,意重而不赘人。它虽无“渡江天马南来”的威武,却有“疑是湖中别有天”的诗情;虽无“淡笑洗尽古今愁”的豪迈,却有“杨柳岸晓风残月”的画意。这就使宋词在铿锵韵律之外又添了几分悠扬婉转。
   
 这就是宋词的美丽,美在词人满腔爱国热血,美在词人脉脉儿女情长。千年风霜纵是无情,但词人的感情在千年后却依旧生动,使伴雨读词的我幸运地有了一种实在的寄托,并拥有与词人之间只可意会的亲切。
   
 词的美丽是永恒的,正像亿万年动听如初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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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山掩映斜阳里,楼台影动鸳鸯起。隔岸两三家,出墙红杏花。 绿杨堤下路,早晚溪边去。三见柳绵飞,离人犹未归。
   
 这是北宋魏夫人的一首《菩萨蛮》,你看,溪山斜阳,鸳鸯红杏,色掩影动,望柳寄思,十分的优美舒服,寻常宋词,大约给人的一般感觉就是这样。词,起初的名字叫曲、曲子、曲子词,这许多名称,彰显了词与音乐的密切关系。唐宋之词,是配合新兴乐曲而唱的歌词,是前代乐府民歌的变种。所以,词说穿了就是歌词,为歌而生,所谓“倚声填词”也。宋词究竟如何唱法,真是遗憾的很,现代人已经不知道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当时歌坛的主将,必是歌女,在当时其实也是妓女,那些女人没有今天的女人幸运,今天从事这些工作的人,都是星光耀眼的女演员、女歌手。宋代一定有很多著名的女歌手,却没有一个流传下来,无数歌词作者却名垂青史,实在有些不太公允。宋代词人和妓女是一种共生关系,谁也离不了谁,当然,也有很多词人,写了词却没有传唱出去,或者只是词友之间相互把玩,再或者干脆让词稿一直卧在抽屉里。当时的大体情况,一个词人要想一夜成名,只怕还得通过妓女,“乘上歌声的翅膀”。这个事实今天仍然成立,不过今天的事实又好象出现了新的不公平,即使再有名的诗人,也不如流行歌曲作者有名,再有名的流行歌词作者,也不如亮出嗓门的流行歌手,历史就是这样,颠三倒四逗人玩。
   
 为了对宋朝那些爱好歌艺、给词人饭吃、而又命运不济的歌女表示一下同情、尊重和怀念,我们先来欣赏两个妓女的词作。一个叫聂胜琼,名字很美,她作有一曲《鹧鸪天》:
  玉惨花愁出凤城,莲花楼下柳青青,尊前一唱阳关曲,别个人人第五程。
  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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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一个,是天台营妓严蕊,名字也挺好听。严蕊善琴棋歌舞,丝竹书画,色艺称冠一方,唐与正做台州知府时,严蕊因文才出众受其赏识,后来那位大名鼎鼎的老夫子朱熹路过台州,指责二人关系暧昧。无辜的严蕊被投入监狱,受尽折磨,仍拒绝陷害唐与正。狱卒劝她:“还是认了吧,不过是打一顿,何必自找苦吃?”严蕊的回答,足以令所有天下伪君子、假道学无地自容:“身为贱妓,纵是与太守有滥,科亦不至死罪,然是非真伪,岂可妄言以诬士大夫?虽死,不可诬也。”铮铮铁骨,宁死不屈。好在朱熹还是滚蛋了,此事归了岳飞的儿子岳霖把管,他见严蕊气息奄奄,令她作词自陈,严蕊作的是一首《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小小一词,展现了弱小女子对不公命运愤怒不屈的坚骨傲气,读之令人慨然叹息。岳霖还好,没有给岳家留下骂名,看了这首词以后,“即日判令从良”,严姑娘还算不幸中有幸,终于飞出了鸟笼。
   
 《全宋词》共收入词作者一千一百多家,词作一万九千九百多首,可见当时词坛黄金盛况。说起这泱泱大观的宋词,也会产生刺猬吃核桃——无从下嘴之感。我认识几个膀大腰圆的朋友,很奇怪,在他们的床头或者手边,都被我发现过宋词选本。粗放稀拉的他们,竟然喜欢闲来阅读小令短词,让人说不清究竟到底是咋回事。事实上本人也对宋词情有独钟、至少不在喜欢唐诗以下。总的感觉,“词”这个小东西,好象长着抓人的小爪子,只要一打开词卷,就好象被抓进了另个奇异天地。那些让人砰然心动的“大珠小珠落玉盘”,有时候是钢珠,有时候是珍珠,有时候是露珠,还有的时候是泪珠,叮叮冬冬,点点滴滴,打得人心思游荡,被吸魄,被移魂。吟咏宋词,那抑扬婉转的情思韵致,常常不知不觉地同自己的脉搏、心跳和上了点,真是心血所凝而又心血相合。周邦彦《少年游》: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吹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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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 960年,赵宋政权建立,西蜀、南唐政权虽为北宋所灭,但后蜀赵崇祚所编《花间集》及南唐中主李璟、后主李煜及大臣冯延巳的词风,特别是李煜入宋以后之作品,都深刻地影响着北宋词坛。李煜在政治上是亡国之君,在词坛则无愧为开创一代风气的魁首。王国维说:“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王鹏运说李煜是“词中之帝,当之无愧色矣。”我读李煜,经常感觉那些长短句,无疑是是一把把的剐人小刀。李煜《浪淘沙》: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诗词的比较也是一个饶有兴味的话题,诗是松涛惊风,词就是柳絮纷飞,诗是玉树弄风,词就是窈窕播雨,诗是大阵阅兵,词就是群众/游/行,诗是咏叹调,词就是流行歌。诗与词显著的区别好象是形式不同,诗每句字数一般多,词每句的字数有短有长,比之大体整齐的诗歌,词好象是被松了绑的诗,怎不更显得灵动多态、摇曳多姿?作词一般是按照某种曲调填制歌词,曲调的名称如《风入松》、《蝶恋花》、《菩萨蛮》、《西江月》、《念奴娇》等,叫做“词调”或“词牌”,按词调作词称为“填词”。为曲而词的形式,给词的韵律和节奏感带来了严格要求,虽然唱法失传,但仍可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宋词的音律之美,或缠绵宛转,或闲雅幽远,或慷慨激昂,或沉郁顿挫,无不令人起伏跌宕、回肠荡气,情绪抑扬,难以平静。其实,我们也可以凭着感觉,自斟自唱一下温庭筠这首小令《梦江南》,或许你的唱法就是宋人的唱法呢: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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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前期重要词作家如张先、晏殊、宋祁、欧旭修以至晏几道等,都承袭南唐、《花间》遗韵,试读他们的代表作,气象高华,感情深沉,各具个性。柳永则是进一步发展词体的重要作者,他长期落魄江湖,能采用民调和俗语入词,创作了大量慢词,据说在他之前,慢词统共不过十多首,而他一人就创作了一百三十余首,堪称写作模范,贡献极大,一时形成宋词新潮,“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关于柳永的故事不少,也很有趣,比如他的词中有一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结果得罪了当朝皇上,皇上也喜欢读词,读到柳先生这句,突发无名之火:竟然把我堂堂皇家功名说成是浮名,岂有此理!于是大笔一挥,道:你小子就去浅斟低唱吧,干嘛还要什么浮名!于是柳永就再也做不得大宋干部了,干脆天天打着“奉旨填词柳三变”的旗号招摇于市,因为皇帝不是说了吗,让他去继续“浅斟低唱”!
    北宋中期苏轼登场,词坛顿耸巨岳,他倡导豪放词风,“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词境大为拓展。苏门弟子及追随者秦观、黄庭坚、贺铸等都能各开蹊径,卓然成家,词坛已呈现万紫千红之繁荣景象。秦观的词深婉疏荡,与周邦彦的富艳精工、李清照的清新跌宕,如天际三峰,隐约已是婉约词之巅顶。明、清人推崇秦观、李清照为婉约词之“宗主”,一般也无人起立异议。另有沈谦判曰:“男中李后主,女中李易安。”他推荐的这俩人深得我心,令人颠倒神往。柳永《八声甘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惨,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顒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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