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说出来个人日记

爱，不说出来

个人日记

        7月18号，放暑假的当天，一点儿也没耽搁，收拾好应带的东西，我从乡下回到市里，接替老婆照顾我的岳父。

        说是接替，一点不假。
       老婆自6月10号回市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听老婆打电话说，这段时间，她照顾老爸，简直是“筋疲力竭”。作为老公，分担老婆的辛苦，没什么说的。

        岳父年已84，自从上次住院以后，衰老的速度令人吃惊。尽管起居能够基本自理，但是，步履蹒跚；他还患有老年痴呆症，记不得多少事情。所以，除了睡觉时间，对岳父的“照顾”，说白了，几乎就是寸步不离身边的陪伴。

       陪伴，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其中的甘苦，一言难尽。
       别的，暂且不说。
     不管是早晨、中午，也不管是晚上，每每吃完饭，岳父不愿意在屋里待着，总要下楼去，不去都不行。很多时候，你正忙着，不能去，他就踉踉跄跄地走到鞋架前找自己的鞋。没办法，你只能陪伴着。
        上午，他在小区广场的长椅上坐着，你陪坐；下午，他在小区广场的长椅上坐着，你陪坐；晚上，他又在小区广场的长椅上坐着，你还是陪坐……只要岳父愿意，每天如此。哪怕下雨，他也要下楼在单元的楼道口坐着，你还得陪坐……
        天知道，岳父羸弱的身子，这么长时间，他怎么能够坐得住？只是，苦了陪坐的人，一天六七八个小时就这样干坐着。一天，还好；两天，也行……天天这样，谁受得了？

        受不了？受不了也得受！你以为，女婿是那么好当的？
        当岳父坐在长椅上，心满意足（这是我猜的，岳父的心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正常思维能理解的了）的时候，不管我是如何心潮澎湃、思绪万千，神情上必须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就算不是和颜悦色，也绝不是“满面尘灰烟火色”……
        所以，当常在长椅上闲坐的那些人知道了我和岳父之间的关系后，就封我一个“好姑爷”的头衔，还说我孝顺，有爱心，不愧是有知识的人，等等，等等。
        其实，凡此种种评价，对我而言，又有何用?我用所作所为，岂止是想换得一个个虚名？

        由于岳父老年痴呆非常厉害，很多时候，岳父只知道我的名字（不清楚他是怎样记住的），却常常搞不清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反反复复地、几乎天天问他我该叫他什么（据说，这是老年痴呆恢复记忆的方法之一），岳父老是反应迟缓，“斟酌”再三，常常这样回答：“叫什么都行啊，就叫同志吧……”
        同志？女婿？同志女婿？女婿同志？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概念奇迹般地在我的身上合二为一。
        作为女婿，在我看来，这个时候对岳父所做的一切，坦率来说，和“爱”没有半点关系，唯一的理由，就是责任！而“责任”二字，任是多少虚名也不能承受得住的！
       心疼老婆的劳累而心甘情愿地接替她，这，是爱吧；而不管多难也把苦咽到肚里去照顾岳父，这是人之常情，和爱，又有几毛钱的关系呢？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假如，以这样的道德标准衡量自己，我在岳父身上所做的一切，何足挂齿？

       上班的日子，近了。
        回来的第二天，老婆回到了市里，又开始接替我。

        正像我和岳父在江边看到的那样，鸭绿江水日夜不停地浩浩奔流着。
        岳父的时间，我的时间，老婆的时间，也是这样流着，寂寞地，无声无息地……
        岳父，我，老婆，大家都不说爱……

一览众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