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记事7.变(13中)

个人日记

        “这水可是大大的有名,你读过《红楼梦》吗?”看她忽悠得厉害,我也开始故弄玄虚。
       “您是说这水是无根水?”春子有点不相信。
       “嗯,这是落在冬梅上面的雪水,而且已经在老梅树下埋了好几年了。”我其实也忘记阎先生什么时候弄的了。
       春子和她那个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我读懂了,她们肯定觉得既然我有这样的文雅行为,怎么茶艺不行哪?我止不住的老脸有点红。
       “其实这不是我弄的,我只是附庸风雅。”在明白人面前,实话实说是最好的办法。“茶是人家送的,水是我老师收集的。不过我师母的茶艺的确可以称为大家,只是再也无缘欣赏了。”想到师母,我不禁有点黯然。
       “您说的是阎先生吧?” 
 春子的脸上露出了敬仰的神色。
       “你也知道阎先生?”我有点不敢相信。
       “阎先生的书法既有魏碑的
朴拙险峻、舒畅流丽、粗犷豪放,又有王氏父子的温文简约,结体方严,笔画沉着,变化多端,美不胜收。他能够把这两种不同的书风融为一体,实在是难能可贵。不过我只是看过阎先生的书法照片,没见过他的书法真迹。”春子这样一说,我觉得她还是真的了解阎先生的,也就和她有了亲近感。
        “晚清书圣
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有言:‘古今之中,唯南碑与魏为可宗。可宗为何?曰有十美:一曰魄力雄强,二曰气象浑穆,三曰笔法跳越,四曰点画峻厚,五曰意态奇逸,六曰精神飞动,七曰兴趣酣足,八曰骨法洞达,九曰结构天成,十曰血肉丰美,是十美者,唯魏碑南碑有之。’而阎先生就曾跟随康先生学习书法多年。”我也掉起了书包。
       “牧董既然是阎先生的高足,是不是能为我们留点墨迹?我们不胜感激。” 春子竟然认真起来,站起来,对我深施一礼。
       “这个。。。。。。”我自高自大的毛病又要犯,不过我马上意识到了,她能够把阎先生的书法特点说出,书法方面肯定也有不俗的造诣,我可不能露丑。 “这个书法吗,我虽然跟着阎先生学过,但是我因为俗务太多,没能完全继承发扬,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实在不敢在方家面前献
 。”
       “给您添麻烦了。”
春子表达着欠意。但是看得出她脸上的遗憾是真的。
       “我真的是许多年不写了。” 我不好意思的说着实在话:“我这里收藏有阎先生的作品,你们看看?”
       “太谢谢您了。”春子客气着。
       我从书柜里面搬出了我收藏的阎先生过去给我写的那些字幅。过去没拿它们当好东西,现在看还真是不可多得了。
        “件件是精品。”
春子 一边看着,一边赞美着。我也觉得很有面子,似乎这些是我写的一样。
        “雨过琴书润,风来翰墨香。” 
春子最后眼光停留在了这一幅对联上。“字沉稳,意飘逸,文高雅,情曲深。” 
       “没想到春子小姐竟然能够这么深刻的理解阎先生的书法艺术,阎先生能有你这样的知音,泉下亦是安慰啊。”我由衷感谢春子。
       “哪里,我只是说出了心中的感受。”
春子客气着。
       “
春子小姐如果喜欢,这幅对联就送给你作个纪念。”我虽然有点不舍,但是看她那么喜欢,不忍再让她失望,就也装一回大方。
       “这怎么成?君子不夺他人之美。” 
春子小姐连忙说。
       “好歌唱给知音听。你就不用这样客气了,
阎先生的作品我还有很多。你如果再拒绝,我就不好意思了。”我指了指其他那些字幅。
       “那就谢谢您了。”
春子真的就让她那个同伴收起来了。
       “先生您挺有意思,我们聊了这么半天,您怎么不问我的来意?您是不是有许多问题想问我?”我们又喝了一杯茶,春子看着我说。
       “其实我知道你们不是为了喝茶来的,我也想问,但是直接问多不礼貌。我想既然你来了,你肯定迟早会说明来意的。所以我不急。” 我实话实说。
       “嗯,与明白人打交道可以省许多麻烦。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春子很诚恳的说。
       “春子小姐的中文说得真好,以前是不是在中国学习过啊?”我问。
       “看看,我说今天我们一定会遇见明白人吧?”春子这是对她的同伴说的:“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
       “这个还是关键?”我不过是听她中文说得流利,随便问这么一句。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比较复杂,可以分为两个层面,我先从简单的方面回答您的问题。”春子说得很认真。
       “这个问题还复杂?看来小日本就是爱把简单的问题搞复杂了,神神秘秘,神经兮兮的。中国话说得好,肯定是学过,一句话就说清楚了。”我腹诽着。
       “在历史上,中国过去几千年一直是日本的老师,日本人以会中文,能够说中国话为光荣,过去在日本学习中文是很有修养的行为,日文就是从中文发展而来的,
所以在日本懂中文,会说中国话,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在日本有许多的中国通,当年日本人侵略中国的时候,那些中国通就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要想战胜对手,你就得研究它,包括它的民族性格,它的文化,它的思维习惯等等。在这方面,我觉得中国做得就不是很好,记忆中好像只有一个蒋百里可以称为日本通吧?日本大和民族是个很善于学习的民族,能够吸收别国的优秀文化,但是局限于小国岛民的眼界狭小,往往也把别人的糟粕一起学了去,而且还有继承发扬之势。”春子解释着。
       听了春子的话,我不禁睁大了眼睛。怎么听着觉得她不像是日本人啊?
       
子像是没看到我的表情,继续解释着:“其实在我们家族的核心层,日常交流都是用中文的,这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看来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啊?竟然准备了几百年?”我心里不平着,差点骂出来难听的。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不了解对手,怎么战胜对手呢?
       “厉害,你们为了侵略中国,真是做足了准备,但是再准备得充分你们也注定要失败滴。” 我说得义正词严。
       
子听我这样说,却不再说话,端起茶杯 ,沉思着,品起茶来。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最近就一直在想,借助外力是不会真的成功的,况且现在看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春子沉默了一会,说了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这个小日本不会是让我一说,自己觉得没有了取胜的希望,神经了?”我胡思乱想着。
       
春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对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个女人对我鞠了一躬就退出了房间。
       “还这样神秘?该不会是要对我使用美人计吧?我正好可以将计就计。”我偷偷的想。
       “我这次来拜访您有两件事,在说事之前,我想听听你对目前中日关系的看法。”春子说得很直接,没给我留回旋的余地。
       “嗯,中日两国本来是一衣带水的邻居,但是你们日本的一些政治家却为一己私利,不断挑战中国的底线,我觉得受伤害的还是两国人民。我认为中日两国和则两利,分则日伤。” 我就我的理解,一本正经的说。
       “
和则两利可以理解,为什么‘分则日伤’?”春子问。
       “其实你看看中国历史就知道,中国人在历史上从来没有欺负过谁,侵略过谁,即使像汉武帝那样有雄才大略的人,进攻匈奴也只是防守反击。中国过去一直信奉的是道家思想,‘功成身退,天之道也’。即使你的国家作出有违天和的事,也只是诛灭罪魁祸首,从新帮你建好国家,不会要你一分土地的。这你从中国修的万里长城就能看得出来,世界上有哪个国家修这么长的院墙?修院墙就是确定自己利益范围的意思,也是不和别人争的意思,但是人们往往不尊重中国人的选择,非要把不合理的东西强加在我们头上,遭遇到反击,也是在所难免的。中国不欺负别人并不等于就可以认人欺负。”我也开始长篇大论起来:“其实从民族性格来说,中国人是善良的,只要你不欺负他,对他好一点,他会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我们改革开放这些年,我们买了多少你们的破烂,我们破坏了自己的环境,却给了你们多少资源?这能简单的理解为是傻吗?听说你们却把最好的产品留下自己国家的人用,把2等3等的出口,不知道是不是?从格局上来看,你们就是小,国小、人少、心眼小。比如钓鱼岛,明明是中国的,但是为了大局,中国提出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这是何等的气魄?试想一下,如果是日本的一个岛我们说是我们的,你们会这样做吗?我想肯定不会。现在你们的一些政治家又围着中国建什么‘价值之弧’,意图围堵中国。我觉得这就是在大象身边建篱笆墙,哪天大象不高兴了,一发威,肯定会把篱笆墙踩得稀巴烂。我认为中日两国不为利益发生冲突是好事,如果再打起来,绝对不会像过去那样,在中国的土地上打完就完了,把我们的家打得千疮百孔,而且还不让日本赔偿损失。如果再发生战争,这次一定要打上你们的土地,把你们的家也打得稀里哗啦,让你们也品尝一下我们曾经遭受的苦难。当然,如果你们敬我们一尺,我们也会敬你们一尺,这次肯定不会是一丈的,过去我们吃这个亏太多了。
       春子听了我的话,默默的喝着茶,似乎在思考什么。
       “嗯,吓着了吧?一个岛国小民,还敢跟我递牙?这回知道厉害了吧?”我说了这些话,也是从心里大感痛快 。
       “嗯,你说的虽然有偏颇,但是也有一些道理。日本虽然曾经是一个经济大国,但是始终不能成为一个巨人的道理就在这,他们的政治家在国家内部呼风唤雨,但是一进入国际领域,就暴露出了先天不足,他们的政治智慧也始终局限在了那个思维模式里面。所以被称为‘小日本’还是中肯的。”春子字斟句酌的说。
       “啊?”听她这样说,我却被惊着了。本来我想我这样说,她肯定会和我争论起来,甚至可能要大打出手哪,没想到,她自己也叫起‘小日本’了。她这样一说,到让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一定觉得奇怪我怎么能这样说吧?”春子看着张大嘴巴的我微笑着说:“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我和我的家族不是日本人,虽然我们在日本生活了几百年,但是我们的的确确是正宗的中国人。”
       “中国人?”我真的不敢相信。
       “嗯。这个可是一个秘密,如果在清朝的时候你知道了这个秘密,肯定是要被杀头的。”这小妮子也开始吓唬我了。
      “你们不会是逃出去的‘乱党’吧?”我有点不信。
      “ 比乱
党还严重。”春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这件事。
      “你知道明朝开国的历史吗?”春子问。
      “这个地球人都知道,朱元璋打走蒙古人建立了大明帝国,后来传位给他孙子朱允炆,朱允炆的帝位后来有让他叔叔朱棣给占了。那一家子够乱的。”我按着历史书的记
载这样说着,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不会吧?你们家族难道和这一段历史有关系?”
      
“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去世,朱允炆即位,从1399年2月6日开始,被称为建文元年。同年七月在封地于北平的燕王朱棣起兵反叛,以“靖难”之名,向京师进军。1402年,朱棣进南京,1402年7月30日即帝位。而惠帝在南京城破时,在宫中举火,皇后死,惠帝本人及其太子朱文奎则不知所终,至今他们的下落仍是历史之谜。建文帝年仅2岁的幼子朱文圭则被废为庶人,软禁于凤阳,这些都是史书上记载的。其实建文帝还有第三个儿子,就是先祖朱文珪。不过这一段没有记录进历史。”春子像背书一样叙述着,我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有什么证明?这么长时间了,不会是真的吧?” 我心里说,这个的确够得上掉脑袋的秘密了,要是在清朝,我肯定不敢听,不过她也不会说。
       春子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我。我打开,见里面是一方
印,看质地是和田羊脂玉,润异常,印钮是五爪蟠龙,印文是大篆 “疏庆宫主人”。玉和田上品美玉,古朴、大方,印钮的五爪蟠龙也说明是皇家专用,只是不知道“疏庆宫主人”是谁?我忍不住想起师母留给阎明和我的那两方玉印,质地相同,似乎有某些共同之处,皇家那种贵重之气尽显。
       我把
印装在锦盒里,还给春子,满眼疑惑。
       “这个‘
疏庆宫主人’就是先祖朱文珪。” 春子陷入了沉思中,表情里有掩不住的痛苦。惠帝兵败举火自焚,似乎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看着
春子楚楚可怜的模样,我真想大骂一顿燕王朱棣的无耻。
       “还请节哀顺变。”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只能这样劝解了。
       “嗯,谢谢你。其实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春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给了我一个甜蜜的微笑,接着就给我简单讲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惠帝朱允炆的皇后马氏,名恩慧,是光禄少卿马全的女儿,她为朱允炆生了皇太子朱文奎和皇次子朱文圭。皇后马恩慧当时要照顾两个儿子,还要管理宫中的大小事物,没有很多时间陪伴焦头烂额的惠帝,就让自己的妹妹马恩茹代替自己,后来马恩茹怀孕。而这时燕王朱棣的军队已经快打到南京了,惠帝朱允炆与皇后商量,认为如果南京城破,朱棣不会留下惠帝的任何骨血,而太子朱文奎和皇次子朱文圭都记录在案,不可能逃出朱棣的手掌,只有这个没出世的孩子才有可能继承惠帝的血脉。于是惠帝朱允炆就让自己的两个贴身死士,带着印信保护着马恩茹出宫逃到福建。在知道朱棣进京,皇后马恩慧自焚,惠帝太子朱文奎则不知所终的消息后,马恩茹和两个贴身死士买舟出海,漂泊至日本,落叶生根。虽然时间过去了几百年,但是他们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传统,也一直期望着恢复本来面目。
       “朱棣后来派郑和下西洋,难道没去日本抓你们吗?”我在替古人担忧。
       “因为知道这一段历史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不知所踪,所以先祖得以在日本平安的生活。”
春子说。
       “嗯,你还能平静的给我讲故事,就说明没事,要是有什么危险,咱们也见不了面了。”我自嘲的笑了。
       “
先祖长大成人后,朱棣的江山已经很稳固了,复国已经无望,先祖朱文珪也抑郁而终。后来曾经有两次机会,一个是明末清初,一个是末,因为朱棣的子孙已经失了民族心,虽然喊出了反清复明的口号,但是已经回天无术了。”春子简单解释了他们家族的来源,听着觉得还基本可信。
       “嗯,
朱棣家真的没什么好人,他的子孙精神不正常的多,失民心、失天下很正常。大学里面说‘货悖而入,亦悖而出’吗。朱家和和尚有不解之缘,剩下一个公主还当了尼姑,这都是朱元璋欠的债,要不慧然怎么也当和尚了呢?”我也骂骂朱棣解解气,想到慧然,我就想说他点坏话。不过我又想起朱欢,他也姓朱,是不是和朱棣有关系啊?也许和剃头的有关系吧?朱元璋就想往朱熹身上靠,人家剃头却不肯,剃头的也有骨气。
      “这好像是朱家的宿命。”春子也同意我说的。“在近代,我们家族也参与了对华战争,想寻找机会,但是发现根本行不通,而且还失去了那一代的家主,就是慧然大师的父亲,他在遗书中规定了再不参与政治的家规。从那以后,我们家族就只关心经济了。
       “政治太黑暗,像日本那样的民族心态,你们参与进去准保没好。”我解着气的说。 
       “嗯。政治现在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那你们还要把慧然弄回去?”我想起那个秃头男人一口一个大日本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讨厌。
       “开始我们是有这个想法,但是和大师见面后,我们有了新的认识,这也是我来拜访您的原因。”春子说。
      “什么认识?”我突然发现我一直在跟着春子的思路跑。这个小妮子,真有点不简单啊。
       




文章评论

静.然心

有点天马行空的感觉。[em]e128[/em]

诗酒乐天

[em]e110[/em] 诸幻懂得也太多了些,让我都不敢发议论了

般若

胸怀古今世界,笔落乾坤无限[em]e160[/em] [em]e183[/em]